秋末的季风带着微泠的冰梦,在这样的季节,卷落了一地梧桐。树上依存着几片金黄的树叶,轻柔得仿佛爱人的手,却又有默然的沉重。
既然刺激了无作用,那我就陪伴他走出岁月的寒冬。
没有工作的闲暇时间,我喜欢带承凌在窗沿坐坐。我带他看那几片尚未枯败的黄叶,我希望当他的视野盖满生命的恢弘,我的少年就会重新带着满身干净ru软的梦,和我一起缔造一颗雪白而鲜亮的流珠。
他的眸子一天比一天沉黯。他有时甚至找不到光感。会将手直直ha入滚烫的火炉,烫得手背一片焦红,却一点都不喊痛。他什么话都不愿说,有时可以成天望着窗外有些阴沉的天幕,只是嘴角稍许动动,然后一个人静坐,思绪深邃辽远得我已经参不透。他会把我赶走,然后一个人一边撕扯着本就稀少的发一边大泪滂沱,那是种无声的暴怒。
我的忧心越来越重。他在我眼里越发陌生,可我不愿承认他是个病人。他的疾病却愈发迅猛,如同发狂的洪流,一点一点扑向堤岸的人,是那些人眼里的疯子。而我的在意让我在别人眼里也是个疯了一半的人。
我还是带他去看了医生。
我记得那时他还感情丰富,会因为卑微的爱,在门口捂着疼痛的心而掩面泪流。而如今的他,目光早已涣散浑浊,周遭的所有景都在他眼睛里游移,流泪的灰白色充斥他的目及。
“医生,他受了重大打击,现在麻木得像是变了一个人。拜托您,救救他啊。”我望着医生的面容,他在那一刻如佛龛般拥有让我仰望的梦,我在心里神圣地祈祷着他还有救,而回应我的只有医生冷冽的笑容和意料之中的答复。
“对不起,高小姐。他他的骨癌本来就已经很重了,现在心理的打击形成了压迫病变。癌症最佳的手术时期几年前就错过了,现在肿瘤扩散到眼部,而且还在继续扩散,可能会到全身。只怕时间不多了,您是否选择让他安乐死呢?”
“不,不到最后一刻我坚决不做这样的选择。还是谢谢您吧。”
医生在我身后,发出一声冗长得仿佛是一个世纪的叹息。“这孩子多年轻,哎,这姑娘可惜了,还不定怎么伤心呢。”
承凌,回不去了。
我和你的生命本就遥不可及,我在北冰洋的一丝轻柔呼吸,你在赤道又要怎样收集我的讯息。我和你之间,不止星月的距离,银河系的几米却怎样都测量不对。
“承凌,你放心。你不会死的。你还可以活很久呢,久到我们都满头白发了。我们还是在一起呢。我爱你,我爱你。我那时不过为了刺激你,你会原谅我吧。我一直都会爱你,你死了我再也不可能嫁给别人了。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好人,却只有你能做我最好的王子。你看看我好吗”
他张开嘴仿佛有什么想说。
我却看到一颗一颗饱满圆硕的肿瘤。
他一定好痛。
你要是不那么坚强硬tg着痛,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久一点了。
我们怎么刚刚相爱就要诀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