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四四方方的狭隘天地里穿梭岁月的迹,我再也望不见凌空那忽明忽暗的云。只是金灿灿的阳光时而会如轻纱一般照出希望,我也相信那是希望。只是没人知道希望背后多少人正眼含热泪,命运从来是恸哭的孤音。
“你父亲交出了毒品,上面呈的是你的指纹。并且据我们调查,你还曾故意在工作时伤害同事,差点导致致命。现在证据已经确凿,再给你多活两天,两天后,死刑。”一身黑色的正装,镶着金黄色的亮钻纽扣,从他的步履里,可以很明晰地看出正式而严苛的训练的影。我从未见过他,却知道他是谁。
他准是法院的人。
两天,不过是几片枯叶凋落的瞬间,我的生命也随西风席卷。我无所畏惧,只是会遗憾。那句我爱你,如果你能活下去,我想会有人用一生替我说完。那些我完不成的仪式,也会有人替我穿梭于生命的泥潭,并学着习惯黑暗。只是那些人,都不会再是我的样子。我终成云烟,不起波澜。
“剑英,剑英我来了。我是承凌,我不能进去,但我有些话,今天一定要告诉你。”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我的身子不禁一颤,心中的感动如热浪般,灼烧着我全部温暖。
我无法想象他如何单枪匹马经过漫漫长路寻觅我。他是那么脆弱的骨癌患者,却甘愿为我,而抛却那所有痛彻心扉的梦,只因我是梦。
“承凌,这么远的路,辛苦你了。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吧,还有两天就要死刑了。我知道你相信我,可你不能找警官去说,我担心他们会欺负你吧。现在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我是没法见到几天后的黎明了。”这一次我不再是快乐的柠檬,濒死的人,心会是一把放大了的锁。
“高剑英,我爱你你知道吗?我回忆不起从哪一刻起,我把你视为我的命定。或许是你一个人回乡送母亲最后一程时我的心疼怜惜,又或许是你每次试妆时笨手笨脚的可爱欢欣,还是你安慰我时那种乐观甜蜜。从那些片段的美好里,我渐渐想到你就觉得好像到了最热的夏季。整颗心都温暖到不行。我不知道你是否爱我,我也不在乎,但我知道你现在不能死。我要帮你,我一定要救你。除了你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谁还能陪我过一辈子,有谁的力量足以支撑我笑着活下去度过我的短暂人生。我会为你洗冤,你要等一等。”
我早已泣不成声。大颗大颗的泪流入唇边,汇成一条清澈的小溪,包揽我所有的爱和委屈。我不断想象眼前的他的样子,是否依然是一身干净的白衣,是否如我一般流着滚烫的热泪。是否在我们彼此小小的心里,初绽的青春韶华里,都深深埋藏着一份大大的爱情,那样的爱是命运的劲敌,却也是我们拼死守护的东西。毕竟命运控制我们的境遇,而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爱情。
“承凌,别做傻事啊。我爸已经疯了,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了。这里这么大,我也逃不走。监控随时随地都在跟着我。我爱你,听到你的声音,听到你的心,我已经很幸福了啊。”
可我没有听到他的回音。
他或许已经走了。
我隐约听到远方的哭泣。
或许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