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黄的朝阳透过窗棂,头冠的缨玉烁烁闪光,阳光柔和地顺着白玉雕塑般俊朗的面容,洒落在颀长儒雅的身躯上。柔如丹玉的嘴唇微抿,星辰般的双眸正专注地盯着手中的书。
我走进书房,一眼便瞧见了临窗而坐,沐浴在阳光下恬静而优雅的他,一时竟看呆了。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唰”一声将书从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中迅速抽走。他愣了愣,抬眼瞧见是我,温柔地展颜一笑,那笑容好似融化在朝阳的光华中。“琬儿,你来了?”
我嘟起嘴,摆出学堂先生的架势教训到:“咳,侑儿,不许在阳光下看书,对眼睛不好。”
他脸上浮现出做错事的孩儿般怯怯可爱的表情,小声嘟哝道:“可是这样比较暖和。”
我心里猛的一窒,想起了他身上的“寒骨散”。如今已是深秋,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凉,他畏寒的身子可受得住?
阳光下,他的嘴唇仍然略显苍白,修长的手指似微微颤抖。我突然有种想紧紧拥他入怀的冲动。
我轻叹一口气,转身从他房里取了一件长褂披在他身上,嗔道:“冷也不会多披一件衣服!”
他无辜地眨眨眼:“我等着有人尽心尽力服侍我啊。”
我“切”了声:“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油嘴滑舌的。”
文侑的书桌上堆满了各类药书,想来是前些日子他四处奔走搜集而来的。我开始将书一本一本整理到旁边的书架上。文侑的藏书可不少,但都细细分了类,摆放得十分整齐有序。
书房后植了大片的翠竹。“百花虽佳无久愫,翠竹长青四季贤。”那郁郁葱葱的青竹不但景致优美,空气中时不时隐约传来清新怡人的竹香,像极了文侑身上的味道。
我想起那天的拥抱,心里泛起一丝甘甜。不由把目光投向那个执书而读的人,他的嘴唇微微弯起一个弧度,唇边似有似无的淡淡笑意为苍白的脸庞增添了几分柔美。
“文侑,你师父给你的丹药还有继续吃吗?怎么感觉你的脸色比前些日子苍白了许多?”
“有……有啊。可能是这些天比较劳累的关系吧。”
“现在不用为解药的事奔波了,你可要在家里好好休息。”
“遵命!”文侑笑容璀璨地应道。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立马搬了张椅子坐到他身旁,神秘兮兮地低声说:“我想问你一件事。”
“恩?”
“当初你师父是怎么收你为徒的?”
他愣了一下,然后“呵呵”一笑,道:“说起这件事我就觉得有趣。”
“怎么了?怎么了?”听他如此一说,我更来了精神。
“在我十岁那年的冬天,有一日我出门,在转角处看见一个蓬头乱发,衣衫褴褛的醉汉。我一时可怜他,便想给他几两银子买件棉衣御寒。谁知我刚掏出钱袋,他便两眼放光,扑过来一把抢走,还抓住我的手醉言醉语,说他自己是一代神医,要收我为徒。”说到这里,文侑笑了笑,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回忆起了当年的情景
“然后呢?”
“我当时很害怕,以为他是疯子,便使劲挣脱逃回家了。”
“之后呢?”
“后来他每天都守在门口,我一出门他就蹦出来缠着我,害得我有一阵子连门都不敢出。”
“那一直都没理会他,那后来为何又答应了呢?”
“他一直坚持了五年,后来有一次,我和武仁在出城的路上突然遭遇贼人,情急之中武仁为我挡了一刀,伤口虽不深,但不料刀口上抹了毒。我正束手无策,焦急万分之时,师父又突然蹦出来,威胁我说:只要认他作师父,他就救武仁。”
“哈哈,还真是怪老头的作风啊。不过,我很佩服他的毅力呢。”
“当是我很疑惑,问他说:为什么你一定要收我为徒呢?”
“他怎么说?”
“他只说了一句话:因为你是第一个把我当乞丐的人。”文侑无奈地笑着说。
“哈哈哈……那个被抢的钱袋是夫人绣给你的吧?”
“是啊,你如何得知?”他一脸困惑。
“呃……呵呵,猜的。以前我娘也给我绣过呢。”都怪我又一时嘴快。我更加肯定地推断,老头和大夫人之间一定有什么过往,但文侑似乎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吧。
“我说完了。”
“哦。”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我这才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他。
他神秘兮兮地一笑,手往桌面一指。
“啊!”桌面上还乱七八糟地堆满了药书。
“文侑,你读书给我听好不好?”
“好。”
低醇的嗓音在书房朗朗响起。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