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梦,你去过‘问梅轩’吗?”
“去过呀,怎么了?”晓梦的脸上并无异色。
“你觉得二夫人……如何?”
“二夫人呀,美若天仙,多才多艺,只不过性情冷淡,在府上很少走动。”她的表情似乎还带着些钦佩和倾羡。
片刻之后,她似乎想起什么,又钻到我耳边低语:“我听说十几年前,二夫人可是江南红极一时的四大名妓之首——‘雪梅君’呢!”
啊?怎么可能?那样清淡素雅的女子怎么会是风尘出身?
晓梦看见我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甚是满意,继续得意洋洋地卖弄八卦:“那时,咱们老爷对她十分迷恋。替她赎了身,还买了一座别苑安置她。后来她怀上了老爷的骨肉,老爷竟不顾众人反对将她娶进门来。”
如此说来,老爷竟是很宠爱她的呀,可她为何还满怀愁思呢?莫非……
“那个孩子呢?”我焦急地问道。
晓梦“切”了一声,似乎在笑我愚笨,“什么孩子呀,都十几年了,孩子当然就长大啦,长成了二少爷那模样呗!”
“啊”,我叫了一声,怎么就没想到呢?二夫人竟是赵志容的生母。可她那清雅脱俗的模样,一点也不像生过孩子似的。
“不过二夫人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就连对待二少爷都极其冷漠。”说着说着,晓梦竟有些打抱不平,“也难怪二少爷脾气这么古怪,据说二夫人当初生下他,就直接交给奶娘照顾,还极少去看他呢。”
“真是一对奇怪的母子啊!”唉,富贵人家的家事还真错综复杂。
“琬儿!琬儿!”文侑的交换声从大老远传来,我赶忙站起身迎了出去。他向来温文儒雅,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喜形于色,一定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琬儿!”他一见到我,便激动地捉起我的手,说:“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他的笑容纯净得像水晶,清透而璀璨。
“什么好消息?”看到他孩子般的笑脸,我也被他的快乐感染了。
“师父给我修了一封书。”他松开我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我。
“侑儿:
为师已寻得解药方子,即刻回谷研制,等我的好消息。
师父”
“太好了!文侑!”我兴奋地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终于找到解药方子,虽然还没研制出来,但总算有眉目。文侑有救了!
“琬儿……”他也紧紧地回抱我,他身上清爽如青竹般的气息将我盈盈包围,心里一阵奇异的幸福感悄悄地蔓延开去。
“露莲和侑儿的亲事是打小就订下的,我也说过要替他们做主……”
大夫人的话突然闪现在我的脑海,我急忙挣脱文侑的怀抱,踉跄地退后几步。
“琬儿,你……”他的脸上涌现受伤的神色。
“文侑,其实……我有话要对你说。”我的声音中透出些酸涩。
“怎么了?”
“我……我想离开。”
“离开?你要去哪里?”他突然用力地握住我的肩膀,眼中流露出诧异和痛楚。
是啊,去哪里呢?我也不知道啊,文侑,怎么办呢。
“我不许你走!”我的肩上一紧,传来一丝疼痛,直直地痛进我心里。
“琬儿,你看着我!是不是我娘和露莲对你说了什么?”
我摇摇头说:“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觉得没有什么理由再呆下去,除非……”
“除非什么?”他急切地问。
“除非让我当你的丫鬟服侍你。你的恩情,琬儿无以为报,惟有这样了。”
“这怎么使得!其实我……”他神情犹豫地愣了半天,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说:“那这样吧,你明天开始帮我整理书房,可好?”
“真的?那就这样说定咯!我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大少爷!”我转忧为喜地喊道。
文侑似乎送了一口气,无奈地朝我笑着,笑容里隐藏着几分宠溺。
终于有正当的理由可以继续呆下去。可我的心里却残留几丝涩意,我这样算不算自欺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