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竹提着一个食盒,脚步飞快地走在少林寺的后山上,每次一步踏出都能奔出很远,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虚竹满脸着急地冲进一个山洞,对一个面壁而坐的僧人说道:“师弟,实在是抱歉,师兄不小心误了时辰,你一定饿坏了吧,快来吃饭。”
那僧人闻声转过头来,正是虚然。
虚然看着虚竹一脸愧疚的样子,走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淡淡笑道:“我不饿,师兄不必放在心上。”
虚然感到手掌上传来的反震之力,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说道:“师兄,你的内力越来越深厚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修炼了什么内功,怎么内力增长如此之快?”
虚竹一脸茫然,挠着头说:“内功?我没有修炼过内功啊,我还是一直在按照你教我的法门运转身体的热流,并没有做过其他事情。”
虚然拿起虚竹的手掌,渡一丝真气过去查看他的功力,却发现虚竹的易筋真气居然比自己还要浑厚精深,只怕虚竹的《易筋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修炼到了第八重,甚至第九重,而自己才堪堪突破到第六重,要不是自己还有第七层的童子功,真论起内力深厚来,自己倒还不如虚竹。
虚然问道:“师兄,我不在寺内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些什么?”
虚竹想了想,说道:“也没什么,还是像往常一样精研佛经,再就是方丈偶尔叫我过去考教我的武功修为。”
虚然听了忙打断他,问道:“方丈知道你的武功修为了?他怎么说?有没有问你这内力是怎么来的?”
虚竹说道:“方丈只是微笑地看着我点头,每次都说‘很好’‘不错’,嘱咐我继续努力。”仔细想了想后又说道:“方丈倒是问过我武功是谁教我的,我都如实说是跟师弟你学得。”
虚然听了觉得奇怪,暗想道:“虚竹师兄平日默默无闻,从不与人动手,别人不知道他的内功修为尚可理解,但方丈既然已经知道师兄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为何却秘而不宣,不叫他进达摩院修炼更高深的武技呢?”
虚然正想的时候,虚竹却兴奋地说道:“师弟,你教我的这套吐纳呼吸、打坐冥想的法门确实神奇,自你走后,我勤练不辍,每次我读佛经读到精妙的地方,或者参透某些道理的时候,这些暖流就在身体里面自己转来转去,无比舒坦,这就是内功吗?”
虚然双手按着虚竹的肩膀,感叹地说道:“师兄,方丈还说我是少林百年不遇的奇才,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大才啊。”
虚竹听了虚然夸奖自己的话,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师弟你可别吹捧师兄我了,说起武功来我是万万比不上师弟你的。”
虚然听了笑笑,并不回话,虚竹又望着他问道:“师弟,你真的决定离开少林寺了吗?”
虚然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虚竹不由惋惜地说道:“师弟,咱们一块长大,我是最了解你的了,你打小就喜欢练武,辛辛苦苦练了十多年的武功,现在为了一个女子而付之东流,你真的不后悔吗?”
“师弟,你天赋比我高得多,师父和方丈他们都对你寄予厚望,难道你真的舍得离开少林还俗去吗?”
“师兄,你不必再劝我,我心意已决!”
虚然猛地打断虚竹的话,正色说道:“为了她,我命都丢过一次,我连命都不在乎,何况这一身武功?”
虚竹素知他秉性,瞧他一脸坚决,知道他心意已决,难以挽回,心中还有许多话都不知如何再说,只能重重叹一口气,半晌才不舍地说道:“师弟,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劝你,你……还俗后,若是有空的话,便回来看看师兄。”
虚然见他说得伤感,心中也有些不舍,便岔开话题道:“师兄,我在这洞里还要待两天两夜,左右无聊,你陪我切磋一下如何?”
虚竹素来不爱习武,也不爱与人动武,但看虚然的样子,不忍拂他兴致,略显伤感地说道:“好吧!师弟你这次还俗离去,也不知你我何年才能再见,师兄便陪你切磋这最后一次。”
虚然听了心中一暖,笑嘻嘻地拉开架势,使出“罗汉拳”中最简单的一招“黑虎掏心”向着虚竹打去,口中说道:“师兄小心了!”
虚然与虚竹过了几招,发现他内力虽浑厚,却全然不会在施展武功时使用,便停下来对虚竹说道:“师兄,你可知道我传你的这套法门是什么吗?”
虚竹茫然地摇摇头,虚然说道:“是我少林《易筋经》的绝世内功。”
虚竹听了睁大了双眼,震惊道:“什么?我练得是《易筋经》?”
虚然道:“不错,正是《易筋经》。我当时教了你吐纳修炼的法门,却没教你运使真气的诀窍。”
虚然没想到虚竹能在有意无意之间将《易筋经》内功修炼到这般地步,虽说他内力已厚,但终究不放心,当下便将修炼内功的诸般事项和要诀传授给虚竹,又将《易筋经》全文都教授给他。
虚竹内力深厚,根基已牢,如今再学这些运气使劲的法门,自然水到渠成,全无障碍。
二人一个教一个学,时间倒也过得飞快,虚竹见天色变暗便告辞离去,说明日再来陪他。虚然见虚竹离去时目光炯炯,浑身真气翻涌,也感到非常得意,期待他每日再来。
接下来两天时间,虚然见虚竹内功已成,浑然一体,以后只能靠自我修行,便调教起他的拳脚招式来。虚竹初时并不愿意练习拳脚,虚然便说:“师兄,以后我不在寺内,你若不好好练拳脚,受到了欺负怎么办?”虚然与寺内同辈众人关系不睦,是以一些年轻僧人便常找由头作弄好脾气的虚竹。
虚竹合十说道:“大家都是佛门中人,怎么会欺负人?师兄弟们只是常跟我闹着玩罢了。”
虚然自忖自己这一身武功如此废去太过可惜,便想将所学武功尽数传给虚竹,他苦口婆心劝了许久,虚竹不忍拂他心意,才答应跟他练习。
虚竹内力既厚,练得又是《易筋经》这少林武学根源,修炼起少林的武学招式来,自然犹如探囊取物一般,事半功倍,进境神速。
这一日早,虚然与虚竹便在洞内切磋武功,二人拳来脚往,劲力奇大无比,每一招击出,空气中都响起一阵剧烈的破风声。
二人过了近三百招,虚竹被虚然瞅中时机一掌拍在胸口上,滚地葫芦似的直接滚出去三四米。虚然正想去看他,却见他一骨碌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浑似没事人一样的说道:“师弟,你武功太高,看来师兄这辈子都胜不过你了。”
虚然见虚竹能跟自己过二百多招,受了自己一掌却毫发无损,自己虽有放水的成分,但也是暗暗惊讶,说道:“师兄不必灰心,你福缘深厚,命中注定要成为绝世高手,照你这般练下去,我看不需一年,便能达到我的境界成为绝顶高手,将来超越我自然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师兄,我知你不爱练武,但我离开少林以后,你便是少林寺未来的支柱,你千万不可怠慢了武学修炼。藏经阁中武学典籍众多,你除了研读佛经之外,也多去看看前辈高人的练功心得体会,于你大有好处。”
虚竹听了他的话心中万分难受,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虚然仔仔细细将洞内打量了一番,感叹地说道:“这是我少林始祖达摩祖师闭关修炼之地,我本以为此生都要追寻达摩老祖的脚步,探寻佛法和武学的巅峰,但此时来看,却是无缘了。”
复又看着虚竹道:“师兄,你福缘深厚,或许有一天能参悟到武学中的无上奥妙,达到达摩祖师的境界也未不可。而我,却是要半途而废了。”
虚竹听了,安慰他说道:“师弟,你莫要难过,若是师兄我真的能参悟到武学奥秘,一定全部传授给你,圆你梦想。”
虚然心中感动,正要说话,却听洞外一个严肃刚直的声音传来。
“虚然,三日之期已到,你是否考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