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了,”陆羽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到脚有些麻木,下意识的想要弯下腰查看,却被眼前的一切结结实实的吓住了。
在他脚下,一团团如同棉花糖般的白云正在往身后退着,没有丝毫停留。原本那条巨蟒般的高速公路,此时看来已是小蛇般,路上的那些废弃qì chē,一个个都变成了小甲壳虫。
身后的城市离他越来越远,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市边缘那道醒目的界限,无形的屏障将世界一分为二,屏障之中,尽是赤雾,曾经令这个钢铁城市为之骄傲的高楼大厦,此时却连影子都无法看到,里面或许还有幸存者吧,不久前的魈兽狂暴是否给他们带来危险呢。
“希望所有人都好运吧,”陆羽暗自祝愿着。
而他面前,穿过蒲宇那宽阔后背的遮挡,一座雄伟的大山耸立在他的面前,山脚翠绿依旧,而自山腰往上,间或有白雪点点,点缀其间,别有一番风味。真所谓山高水秀,绿荫浓翠,层峦叠嶂,气象万千,也怪不得古人会有诗赞曰:“三十六峰入画境,百零八景挂天梯。”
“嗡嗡,”一阵发动机的轰鸣惊醒了正沉浸在美景之中的陆羽。他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这一看差点就把他下巴惊掉下来。
在他的身侧不足五米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上来了一辆摩托,准确来说应该是飞上来一辆跨斗摩托。摩托与御剑的蒲宇并驾齐驱,速度丝毫不弱。伴随着轰鸣之声,在气势上更胜上三分。这摩托的驾驶者正是詹会长。
陆羽紧张的望向车后座,见到马家姐弟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嘿嘿,我的摩托不比你御剑慢吧,”詹会长拍了拍跨斗摩托的仪表盘,得意的说道。
陆羽心惊胆战地看着詹会长的动作,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将那快成博物馆展览品的古董摩托拍散架。
但内心的好奇却是掩饰不住,问道:“怎么詹会长的摩托也能飞?只听说过御剑飞行的,怎么还有御摩托飞行的呢。”
蒲宇笑着回道:“御剑术,准确地来说应该叫御物术,只要体内真气足够,可以将任何物品驱动。哪怕你在地上捡块石头,一样的可以御空飞行,只是蜀山派本门的武功招数多是在剑上,于是剑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座驾首选。”
“那不一样,我这车经过特殊改装的,别看它块头大,飞起来可是要比蒲宇的飞剑省力得多。”詹会长冲着陆羽炫耀地说道。
陆羽感觉脚下的剑轻微的震动了一下,对于詹会长的话,它表示强烈不满。
不敢保证全部,但至少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花国人小时候都会有一个成为科学家的梦,所以眼前的一切发生时,不仅仅是颠覆了陆羽所学的知识,更是将他的好奇心刺激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在知识之海中畅游的人,突然被海中的鲸鱼吞进肚里,本以为将要葬身鱼腹,结果竟然发现鱼腹中又是另一个大海,一些都是陌生的,一切有很新奇。
“闭上眼睛,不要睁开,”蒲宇大声喊道。
现在肯定不是解决求知欲的时候,呼啸的风带着蒲宇的话语,灌进陆羽耳朵,让他无暇多想,只能依言闭上眼睛。
突然,脚下飞剑急速地向上攀升,这让陆羽产生了超重的感觉,就像坐着电梯,突然提速上升一般。之前脚上的麻木又有些扩散到膝盖,陆羽想要去挠,却害怕掉下飞剑,他紧闭双眼,咬牙硬撑。头顶砸落的冷风也故意与他做对,一个劲的往他衣服里面灌。
没有办法,陆羽只得做些其他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而回忆马家的驱魔三十六诀则成了最好的分散手段。那玩意深奥难懂,记着记着就会把其他所有事都忘光。他一遍又一遍地背诵着驱魔三十六诀,翻来覆去,有时候记不起来了,就随便挑选一段重新开始背,终于抑制住了腿上那令人抓狂的麻木。
片刻之后,陆羽脸上流露出欣喜激动的神色,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脑海中自动浮现出蒲宇的身影,他浑身上下散发出银白色的光,整个都变成了一个光人。若是背上插上几对翅膀,活脱脱就是天使降临。
身旁摩托车上又是另一番场景,马晓玉与马流月身上的光几不可见,只是偶尔会闪现出一阵青光,马上又会收入他们体内不见。而他们前面的詹会长却有些奇怪,他的头上发出金黄的光亮,身体则是紫色的,右手手臂又呈现出灰褐色,整个人像霓虹灯一样闪个不停,带着几分乡村非主流的味道。
而在他们正前方不远处,一个紫色的圆形大洞旋转着,无法分辨出它到底是顺时针还是逆时针,只是在感觉中,它似乎是在转着。大洞直径有五米左右,不断的往外冒着紫气,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紫气东来?
这一刻陆羽终于确定自己的天眼已经完全打开,他小心翼翼的用天眼查看自己体内。
红色的细线,红色的椰子,还有像大豆形状的胃,这个表面泛着绿光的梨形内脏就应该是胆吧。诶,我的脑仁怎么这么小?
陆羽用天眼内视自己的五脏六腑,玩得不亦乐乎,虽然看着那些鲜红血液什么的有些恶心,但依旧无法阻挡住陆羽的好奇心,二十年来的第一次,第一次用这种奇妙的方式看到自己身体。果然换个视角,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还是从里到外。
当陆羽再次查看自己脑部之时,天眼之前突然多出一团紫色气体,他被这突然出现的气体吓了一跳,脑海中的他与蒲宇正在穿越那紫色的大洞,洞口处就像一块紫色的毛玻璃,看不真切,前面的蒲宇身体已经进去了一半,如同花国的跳水运动员进入水池之中,没有溅起半点水花,只是在他的周围荡漾起一圈圈微弱的涟漪,片刻之后,蒲宇整个人都进入其中,洞口又重新恢复成一块崭新的玻璃。
陆羽被缎带拉着身不由己地进入紫色大洞,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这次是真的眼前一黑,整个脑中混沌一片,没有丝毫的光亮,仿佛黑夜提前降临大地,陆羽本能的想要挣开眼睛。
“闭上眼睛,不要挣开,”耳朵里断断续续的传来蒲宇的话,没有了风的干扰,陆羽听得清清楚楚。
陆羽不确定此时的自己是否挣开了眼睛,脑海的黑夜之中突然多出一点紫色亮光,像是一颗紫色的星。眉心突然疼了起来,如同针扎一般,片刻之后,另一点青色亮光出现在陆羽脑海。一青一紫,一东一西,一隐一现,参商永离。
摸约过了十来分钟,陆羽眼前突然光华大盛,意识中的一切又重新回到光明的怀抱,两颗星在强烈光照之下一齐消失不见。他依旧不敢睁开眼睛,只是用天眼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前方出现了十二个奇形怪状的红色怪物,周身上下燃着烈火,异常醒目。他们身体很小,长约十厘米,高只有五厘米左右,但顶着比他们整个身子还大的脑袋,有的长像狮子狗,有的长像巴哥犬,有的则长像扁脸猫,不一而足。他们努力的装出十分凶恶的样子,搭配着他们袖珍的身体,又显出几分可爱来。
那十二只红色怪物也发现了陆羽一行人,二十四只眼睛齐齐看向陆羽。这让陆羽好生不自在,只得将天眼移到别处。
终于,脚踏实地的感觉回到了陆羽的身上,那一刻,他的双腿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虽然在天上飞着的确很新奇,但坚实的大地才让人安心。
陆羽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剑的轻鸣,好似是在嘲笑他一般。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陆羽依言挣开眼睛,便看到在空中骚气的打着转儿的赤色长剑,那剑看见陆羽挣开眼睛,又发出一声轻鸣,旋即飞入蒲宇身后的剑匣之中。
此时他们正站在山上一块人工开辟出来的平台上,平台足有二十来平米,呈半圆形,内里连接着一条小道,小道两侧则是万仞悬崖,深不见底,路的那边雾气环绕,看不真切,当然这雾不再是赤红色,而是水汽凝结而成的白雾,雾气中还带着些许花草的清香,闻之让人心旷神怡。
平台的外部边缘往外排着十二个造型各异的石兽,这些石兽正是与陆羽从天眼中所见的一般无二,可惜它们却只能固定其中某一个表情,没有办法行动。
正当陆羽想要走到石兽面前看个清楚的时候,詹会长骑着摩托冲出云海,余势不减的冲向平台。
“吱,”摩托与平台亲密接触,发出令人牙疼的声音,那摩托在地上滑行了一小段距离,堪堪停到陆羽面前。
受着惯性驱使,马晓玉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倾,眼看就要撞在跨斗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陆羽眼疾手快,两步冲到马晓玉面,接住了她,自己手背则是被挡风玻璃剐蹭到,留下一条长长的白痕,疼得他止不住的吸着凉气。
詹会长看到陆羽扶起马晓玉,脸部抽了抽,略显尴尬的说道:“失误,失误,下次我会更小心一些。”
“嗯,走吧,”对于詹会长的个性,蒲宇早已是了如指掌,这人的失误最好装着没看见,不然他就会和你辩论个没完。
蒲宇一马当先在前带路,身后的詹会长用脚将摩托的脚踏板往外一勾,踏板便成一个车蹬子。摩托车瞬间变自行车,他小心翼翼地骑着车跟在蒲宇身后,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次出现失误,丢人在他心中可是一等一的大事。
陆羽走在最后面,回头望了望那十二只石兽,隐约中觉得其中有几只石兽的动作有些变化,也只当是自己眼花了,石头怎么会动呢。
顺着这条石板铺成的小路,五人往浓雾里走去,不同于城中那令人烦闷窒息的赤红雾气,也没有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这里的雾给人一种空灵澄澈的感觉,略有些凉意的水汽飘落到皮肤上,不到片刻便像是渗入到皮肤里,消失不见,只留下点点微寒见证着它们曾经存在。
往下看去,山上布满浓浓绿意,影影绰绰中仿佛是一些树木,又或许是些花草,若是还有些仙鹤长鸣,白鹿饮泉。陆羽真就将此处当成是仙境了。
走到小路尽头,陆羽打量着眼前的美景,见着一阶一阶的石板往上延伸着,粗略输了一下,共有二十八阶,台阶的尽头是一块略显破旧的山门,没有寻常寺庙道观那么雄伟壮观,反而略显低矮,其上或有些花雕纹饰,可惜年深日久,已不可辨识,加上被藤蔓结结实实的缠绕着,又有苔藓覆盖,已是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
陆羽扶着马晓玉,蒲宇搀住马流月,詹会长将车停在道旁,五人走上台阶,走到近处才发现,山门旁边还立了一块石碑,那碑约一米来高,三十厘米宽,上面有着十四个大字:“缘满皈依从正道,静心定性颂黄庭”,那字苍劲古朴,锋芒毕露,入石半寸,单只从比划之中就已经见到杀气纵横。
虽然陆羽自己的字拿不出手,但鉴赏还是会的,当下称赞道:“真是好字。”
蒲宇微微一下,说道:“这还是蜀山长老云宁子年轻时所刻的,已有七十多年历史,可惜他已闭关五年,暂时是见不到他的。”
穿过山门,眼前豁然开朗,一个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广场出现在众rén miàn前,此时广场上,已经密密麻麻的搭满了帐篷,间或有三三两两的老头老太聚在一起闲聊着,若是三人一起,则必是**,又有几桌麻将,发出哗啦哗啦的洗牌声,几个小孩,围着桌腿打闹着,发出嘻嘻的欢笑声。原本应该仙气盈然的蜀山,此时却显得乌烟瘴气。
陆羽却是非常享受这些姑且称之为噪音的声音,要知道,在之前的二十来天里,他听到说过话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更要忍受魈兽那吼声,若是不想听,那就万籁俱寂,至少现在陆羽可以完全确认了,自己的耳朵还是正常的。
能打上麻将,灾难还没想象中的糟糕,也不会向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下去。
四川人多喜欢麻将,传闻坐飞机只要听到麻将声,就知道到cd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