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边说,晚上自习课,前排的湘云旁坐了一彪形大汉,那厮身高八尺,胖若猪彘,皮肤皂黑粗陋,面相混头油脑,虽容貌丑陋,却有一副油嘴滑舌腔,脾气也火爆崩亢,听桌说曾酒后与别班持械斗殴过。他两人怎会在一起?心中不免疑窦丛生,亏吾有番落花情,哪知羔羊入了虎口,紫燕落了鹰隼,随了一池秽水。莫非寻得一靠山?有人帮衬,自然校中少了些麻烦。然则又莫非贪财?道是听说他家房产起势,可这拖鞋衩裤打扮也不曾是有钱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若是男人,便好推测几分。可偏偏又是女人,鸡肠小肚,心神不定,难猜矣。
同桌唤吾,功课后去吃那一杯,吾正无愁可发,无恼可羞便然了。
校门口边小食店倒是一片兴隆景象,吾等点了两条武昌鱼,两瓶啤酒。
“李云,童得梦唤尔如何?”
“些是鸟事,吾非半成功力便消瘦不起。若是张弓满月,玉波并起,岂不叫那老儿捶胸顿足,伯乐相鸟哉?”
“只怕,兄弟心中另有线头不解。倘若告知,吾也作个参。”
“好白菜都被猪拱了,好女人都被狗日了。如今江河日下,世风不古。怪只怪,下手慢焉。且那作奸犯科者近水楼台先得月乎。女人是否异类?若是吾等良民,宁碎一玉也不叫那猪压了去,志气乃作人之本,怎可为区区几粒米折煞了腰身,更何况这般美姿,不是男人如探囊取物般便捷。”
“汝须宽容哉,女人便似小猫小狗,饿了喂之;恼了,抚之;厌了,财之,若是野去撒欢,不闻不问,狗粮骨肉嗣之。最之爱,乃父爱矣。汝便是,知乎?”
“若是汝浑家,安敢兑之?”
“”
侍者端来一面盆佳肴,两条银鲳腌着辣椒酱汁,热腾腾地冒着油泡。斟满一杯,互碰盏曰:“人生路遥,何必纠于一枝花,前方满地皆蝶燕,况且兄弟青春年少,才富五车。正享人间繁华,不如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金论秤分,快活如鱼。”罢罢罢,干了这杯,那鱼肥而不腻,刺骨甚少,虽是河鲜却有那海鲜般的肉质,爽滑入口,似有非无,略咀几口便化了,此鱼果不其然,有诗为证:
昔人宁饮建业水,共道不食武昌鱼。
公来建业每自如,亦复不厌武昌居。
回寝后,读了半页的《麦》文学价值甚少,却是一针年少轻狂的镇静剂,此后,才方知教授用意。磨其锐,钝其形,厚积薄发,潜龙勿用的道理。从此,书籍成了梁下米,坛中水,若不阅,却似少餐后的尤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