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来。”
“不,不。我来吧!”
说着她躬下了身躯,在柔和的灯光下多像一座玉桥呀。我不由得感叹一声,那一节节脊骨错落有致地连接在一起,像拱桥的龙骨支撑着纤细的脖颈,肩胛部分散发出和田玉般白润细洁的色泽,温婉流畅,仿佛凝脂一般触摸上去便融进这迷色里。壁灯似是青白闲云里的一轮皎月,把光洒在桥面上,桥底下的两抹杏花若影若现地悬晃在风中,让人联想到教堂天花板上的两顶吊灯,灯尖汇聚光的七彩,在彩窗的散射下熠熠生辉。唯独在吊灯下却什么都看不见了,黝黑的地板似汪汪的死水潭般沉寂,在桥的阴影下,在月的柔光里形成了完美的丁达尔。
可此时桥身微微颤抖了一下,我顺着玉桥下的引桥看到了半支烟细长的管状物,在极短的时间里又从眼前消失了,如果不是多年在画展中训练出来的观察力,平常人多半是不易发觉的。妻子跄了跄身子,回过了那美丽的头颅,莞尔一笑地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嘴角弯出两朵小酒窝,扭着一条紫红色蝴蝶结小裤衩俏皮地望着我。她的身材棒极了,即使生完孩子后,那玲珑的蜂腰宛如少女的细柳,在清风中都能感受到她的灵动。因为在分娩时,她执意要剖腹产,那美丽的刀口是托医生的恩惠,如此的细小,隐藏的很深,只有她和我才能发现这美丽的伊甸园。
客厅里传来了贝贝的哭声,妻子用小指从额前到耳根捋了捋散落的发丝,穿上了睡衣。说了声:“我去看下孩子。”便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我无力地坐在床边,双手抱着脑袋,回想着从包里蹦出来的小细管是什么,从直觉判断,以前似曾见过,可始终一时想不起来。我抬起头瞧了一下她的shǒu jī,安静得有些诡异。
我走进客厅,孩子在她的怀里扭捏做作,哭闹夹杂着抽泣,我有些嫌吵,打开了马绍尔播放机,从喇叭里传来了杰里·罗尔·莫顿的爵士乐。节奏的明快与鲜明仿佛暂时让人忘却了烦恼,只有多日不弹的钢琴正默默地盖上琴盖,黑白键在琴盖里焦急地等待,琴箱里的钢弦依旧明晃晃的亮着,时时刻刻绷着紧紧的,像是一位剧院里的守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准备独自吟唱。节拍器旁的初级钢琴书还是停留在拜厄73。我悄悄地看着它,它静静地望着我。我以前是多么地喜欢你呀,我们彼此抚摸,还记得第一次,我小心翼翼地找寻你的“do”,轻轻地按下那个正中央的白键,我们彼此有了第一次共鸣。可不知道为什么,什么时候我们开始倦怠了。也许我的手指跟不上你的节奏了,或者你把我的音乐之神阿波罗夺走了,我再也不能静下心来慰藉你的情愫了。
妻子说:“honey,过来抱一下。我去房间里梳一下头。”
“好的,baby。”
我接过了沉甸甸的“爱情终结者”,听着《黑底跺脚舞曲》伴着房间里的拾掇声,在这迷一般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