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松林家,看到松林,亮亮,海盛都在,茶几上已经摆好瓜子,花生,茶水,还有一包玉溪。三个人正吞云吐雾,有说有笑,见我进来,松林招呼坐下。亮亮脸上的微笑有点淫荡,问我:“昨天晚上如何?”我说:“什么如何?我醉酒了,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海盛说:“哥,**一刻值千金,你的心真大。”亮亮说:“搞的我们洞房也没有闹成,扫兴得很!”我不想再扯,因为下午要走,我只想问什么事。松林主动说了:“兄弟们,别扯淡了,今天叫中凯来商量点事,中凯,你可能不接受,但这是我们想的,你可以参考。”正说着,涛涛也来了。进门就说:“来晚了,不好意思。”说完自己坐下。我着急说:“啥事?”松林说:“我们村要扩大,据说大山上的红沟村,王庄村,积河村,都要搬下来到我们村。”“还有北虎村”亮亮补充道。
我全然不知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于是一脸懵懂,听他们继续说下去。松林说:“合并以后,我们村就要上百户了,成了个大村,政府肯定要投入,说不定山后面开个煤矿。”我依然不明白和我的关系在哪里。松林说的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展望未来的种种,遗憾阁老墓的沉寂,慨叹青葱岁月的转瞬即逝,抚摸胸口,像诗歌朗诵一般,他的眉毛不停地跳舞,像极了《百变星君》里的王小虎。其他三个人随声附和。这些一丘之貉,心里又有什么九九?松林演讲完毕,观众掌声雷动,我乌云遮住的月亮一般,朦胧的更厉害了。于是拿出香烟,给大家发了,自己点上一支,金鱼吐泡泡一样地抽着,坐等会议结论的新鲜出炉。松林最后说:“中凯,我们想选你当村长,回来带领我们致富,把阁老墓一定搞定,这是我的终身夙愿!当然,这只是我们的不成熟的想法,你可以考虑。你有文化,农村还真需要有文化的人,我们跟不上时代了。”
我大为诧异,连忙说:“不合适,不合适。”亮亮说:“知道你在外面城市里慢慢扎根了,我们这是穷,啥都没有,也是你的家乡么!你以后老了肯定想回来。”我说:“但是当村长太有点不合适吧。”松林说:“有啥不合适,现在政策是,能者劳之。谁有能力我们就选谁当村长,三年一选举。”我从小立志要走出我们那,因为缺水,大学学医药,也和从小看多了生病而无法医治的家乡父老有关,是要回报,因为家乡给了我太多的灵感。可到了社会,才发觉自己力量的渺小,小到尘埃里。我和大家告别,先回家去。松林说:“你可以考虑考虑。”
我一路胡乱地想,进了家门,看到若曦已经起来了,正在**底下梳头发。
厨房里头,父亲正在和母亲聊天,说着村里的村外的婆婆妈妈之事。父亲问我,松林有啥事找我。我说,他们想让我回来当村长。父亲说,简直是胡扯,在外面好好的,回来干嘛?别理他们,盗墓的做事都目的性很强,肯定松林自己有什么算盘。我说,我知道。母亲问我,中午吃什么饭,我现在做,吃完再出发吧?我说,不吃了,我同学还在县城的宾馆住着,我和若曦现在去县城,请他们吃午饭,吃完午饭,我们就直接走了。母亲突然伤心起来,我和若曦到屋子里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随身衣服,还有在城里租的婚纱礼服,收拾完,和父母告别。我们到了城里,同学们还在呼呼大睡,只是不见了王莹。我给她打diàn huà,她说她先走了,回一趟老家看她父母,让我别管她,再次祝福我新婚快乐。我听着王莹的声音,心里特别难受。若曦和我催促同学们起床,退房,请大家去吃我们那的特色菜肴。
我们那里的特色,是十大碗。芥末汤,川汤,肠子汤,挨着上,我吃的十分舒服,同学们皱起眉头,大叫吃不惯。陈鹏说,这怎么和河南的胡辣汤那么像?顾志要吃炒面,炒面上来,油腻腻的,看着就没有食欲。最后我们又去了一个川菜馆吃炒菜。若曦说:“我其实是吃的习惯的。”我说,别委屈了你。若曦说:“从何谈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吃不下我也要吃。”我感动的眼泪哗哗。大家吃完,一起上了下午三点多的火车,晚上八点到郑州,再转车回去。大家车上又说又笑,不一会,笑声现实,都瞌睡着了,估计我们结婚大家也没有睡好。我睡不着,看着火车呼呼驶过山洞,偶尔灯火摇曳处,是山村的人家。若曦也累了,倒在我的肩膀上,脑袋重重的,我看着她,想,她从此永远是我的妻子了。
我想了想松林的提议,自己觉得行不通。回家当村长,我好不容易从农村跳出来,再回去,过着和父母一样的生活,这是我非常不愿意的,我虽然也曾有过回农村办个农场之类的想法,但决计不是现在。就算我愿意回去,若曦也是不情愿的,过习惯了城市的生活,一切便捷,到了农村,那就会是没有同学,没有朋友,十分寂寞,她的家里也不会愿意的,除非年纪大了以后,还有可能落叶归根,再回农村做一番小事业。我对自己无奈地笑一笑,又想,农村可能真的需要年轻的有知识的人们,但是谁愿意回去呢?从国家层面来讲,大学生回去农村,这是一种反哺,十分支持,每年大学生支教之类,就是明证。我当初读大学时候的雄心壮志,被城市的霓虹遮蔽了双目,已经无法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