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蒙蒙。暗云四集,如一双无形的巨手,笼罩大地。大风呼呼吹起,山树剧烈摇晃。暴雨欲来风满楼。
黑暗中,龙兴村寂静的小巷里一声吆喝之后,忽然闪出了两道黑影。正是上官良和陶明儿。上官良在前,陶明儿在后,一步步朝大祠堂走去。这一夜的龙兴村显然比往常戒备严密,不时可遇上三两一组巡逻的护村兵。那是刚由村中青壮年自愿组成的队伍,在危急时刻,守护本村大营。
靠近大祠堂,忽听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两人慌忙隐入阴暗墙角,均好奇地悄悄望了出去。但见一队约莫五百人的白甲队伍急急朝村东南方向赶去,有如一条白龙在暗夜中游过。
陶明儿惊道:“那是白莲教的队伍。”
上官良正奇怪如何有一支陌生的兵队出现,待听陶明儿这么一说,忙问道:“何以看出?”
陶明儿道:“看到他们的护心镜了么?那儿有一朵白莲的荧光图案。白莲是白莲教的圣物,白莲教是正派盟主,其他门派怎敢以此标记自己的兵队?”
上官良笑道:“白莲军也来了。这下热闹了。”陶明儿欣慰一笑,心想:“这下阴魅军有得苦头吃了。”
行了一阵,忽见蒙蒙夜色间,另一条巷子拐角处走出了两个人影,在窃窃私语。上官良急忙拉住陶明儿,紧贴墙壁,隐藏起来。只听得一人说道:“白莲教无始真君带来了一千精锐,听说只是先头部队,后续还将有更多兵队开至。”
另一人道:“胜利的天平倾向了龙兴村,就算阴魅军有两万之众,但白莲教无始真君岂是好惹的?有天下第一大派坐镇,龙兴村无忧了。”尚不是很自信,反问道:“是不是?”
第一个人笑道:“是啊,一五老弟,怎么不是?呵呵……”
上官良偷偷望去,这下看清楚了,叫道:“林叔、王叔。”一下子跳到小巷中间。那两人正是王一五和林大宝。
王一五和林大宝见上官良突然出现,均吓了一跳,脸上却很快现出怒色。斜提的长枪都飞快刺出,指向上官良。王一五喝道:“小兔崽子,快跟我去见族长。”林大宝道:“小兔崽子,躲得好隐蔽,竟还敢回龙兴村?你怎能……”气得浑身发抖。
上官良见两人怒气冲冲、一副于己有深仇大恨的模样,不由得大为奇怪,问道:“林叔、王叔,发生了什么事?”
林大宝道:“你还有脸问?”
王一五接过话头,颤声道:“我问你,你们为什么在大祠堂里把……把祭司们都杀了?这么残忍,简直禽兽不如。”
上官良喃喃道:“你们?”
陶明儿走出来,道:“林叔、王叔,你们误会了。我们没有杀害任何一位祭司。祭司们是……”刚想解释时,王一五立即打断了她的话,道:“别狡辩了。你们贪图道祭司手中的玄望镜,竟将在大堂中诵经的祭司一一杀掉,拖至后院,藏好。随后逼迫道祭司,取得了玄望镜。幸好老天有眼,独孤子和林获族长及时赶到,阻止了你们的挟宝逃跑。但你们仍然冥顽不化,驱动玄望镜将独孤子打伤,并朝道祭司……”说到这,脸色刷的惨白,再也说不下去。
上官良猜出了几分,惊问道:“道祭司怎么了?”
林大宝横眉竖眼,接着道:“你们最后朝道祭司的心脏部位插了一刀,是不是?就是你手中的雁翎刀。好狠的心。有了玄望镜奇宝,也不能让你们成为一代宗师。你们已是我龙兴村的公敌。”
陶明儿神色大变,失声道:“这是谁说的?”
王一五冲口道:“那还有谁?当然是独孤子与林获族长了。林获族长已发布公告,告知村民此事。难道族长还会诬赖你们么?”
上官良胸口一酸,颤声道:“这是谋杀。”
王一五道:“没错,这是谋杀。跟我们去族长那受罚,并交出玄望镜吧。”
上官良想了想,问道:“方镇南在哪?”
王一五一怔,道:“方镇南教主自然在仙云城。你不要打岔。”目光逼视着上官良。
上官良登时醒悟,心道:“方镇南,一切都是你策划好的了。道祭司那一刀就是你刺的了。”眼中迸发精光,如一头发怒的狮子。
林大宝、王一五见状,不禁大骇。他们深知上官良能敌阴魅教鬼使而不败,两人联手也不是上官良的对手。林大宝较为沉着冷静,道:“小良子,你既已铸成大错,不要一错再错。”
上官良眼眶泛红,摇头道:“不。林叔、王叔,小良子还是从前的小良子。虽然我时常不听长辈的话,但不会贪图宝器而杀害道祭司。道祭司是我很崇敬的长辈,我会为他报仇的。”
林大宝、王一五愕然道:“报仇?”心中嘀咕:“他是凶手,报什么仇?”上官良刷的抽出雁翎刀,刀光冰寒。林大宝、王一五紧盯雁翎刀,身子一震。
上官良对陶明儿道:“明儿姐姐,我们走。”陶明儿神色凄然,对林大宝、王一五道:“林叔、王叔,你们误会了。”转身随上官良而去。
王一五恼道:“大哥,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走了。”
林大宝摇头道:“此事确实还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让他们去吧。”
王一五问道:“哪里不对劲?”
林大宝依然摇头,道:“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是被冤枉的。”
王一五苦笑道:“这……这能当什么事啊?”
————
天空之上,闪电撕裂黑幕,如一条条火蛇游动。远处,呜呜的号角声大震,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上官良脚步急促,斜提着雁翎刀。陶明儿在后紧追,却总追不上。心中一怒,飞身跃过上官良头顶,落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陶明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要去哪,要找谁,但你不能白白去送死。”两人想到了一块儿,方镇南躲着不出,定藏在林府里。
上官良心情激荡,冷冷道:“他们为了诬陷你我,竟然杀了道祭司。即便道祭司死在顷刻,那也是谋杀。如果他死了,却在他身上补刀。方镇南是在侮辱他。我必报此仇。”
陶明儿恼道:“我以为你一直是一个冷静的人,没想到现在却如此无知了?如今方镇南手中有玄望镜,加之他道行深不可测,你去了,不是白白送死吗?”
上官良身子一震,心神稍定,雁翎刀蓦地刺入石板中,嗡嗡震响。
陶明儿道:“我去看看道祭司,向他告别吧。”随即一声苦笑:“我们是‘有罪’之人,去哪都不方便了。”
上官良挺胸说道:“对。我们去看看道祭司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