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己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korokawa的生命,他的皮表开始不断沁出血珠,心脏超负荷的运转带来了头晕与呕感,korokawa甚至没法站直身体。
但他依然倔犟地挺着,在风里。
“风滴切”顺喉而下,它重新回到了杰洛特身体中,。
白敬巽在无息间站到了korokawa身前,他眸绽红光,怒意犹存。一双圆圆小小的眼睛紧盯住杰洛特的背影,似乎在内心剧烈挣扎着什么。
齐格鲁悠悠叹息,他旁边的濑户已经看呆了。她不像在场其他人,对于这个陌生的圈子而言,濑户长岛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哲谷也是,但哲谷在九年前就已经见识到宏大世界的冰川一角,那场爆炸和那些人…这个世界,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理所当然”。
刚刚发生的这场战斗如果能被人类的镜头记录下来,绝对足以改写人类千百年来所熟悉的搏击法则。
那不是属于人类的战斗。
“五代种之所以被称为‘世界最大的lòu dòng’,是因为‘生老病死’这种束缚人类的自然规律已经无法解释他们的身体。”齐格鲁像在解释给濑户听,尽管濑户连“五代种”这个名词都不理解。
“原种和亚种的发展截然相反,四百年前出现的初代原种在身体素质上甚至不如进化成熟的亚种,那时原种标志性的‘种’还无法脱离身体,它只能在体内虚弱地存在,那个四百年前的世界啊…”大黑狗像在缅怀“人类重返丛林法则,文明消声觅迹,那还是兽种遍地走的年代,人数最多的是亚种,但是真正觉醒到成熟的很少很少,原种在异种人社会里的地位和亚种相当。”
“地位最高的当然是王种,直到今天依然,他们是世界背后的掌握者…虽然这百年来原种的发展已经在开始冲击他们的地位。”
杰洛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裸露在外的肌肤几近透明,瞎子脸上浮现出清晰可见的毛细血管,肉眼甚至能捕捉到血液在其中有力的冲击与回溯。
这里莫名起了一阵突兀的风,像是秩序在咆哮和不满,杰洛特体内正发生的变化是不被自然认可的。
……
人类的科技早就超越了“人力”所能穷极的尽头,在四百年前突入了“神”的领域。
我们连生命都能创造出来,又何尝不是扮演了“神”的角色?
我们是“神”,却不具有纯粹的神格,七情六欲仍然流传于世,“人格”的存在让世界退回了正常的轨迹。
所以22世纪的历史被世界抹杀,一直到今天,许多历史学家依旧在努力地从出土的古物里窥探那段失落的时光。
但人是一种既复杂又简单的生物,当一件事情的理解层次超出了认知水平并成为未解之谜的时候,大多数人便会放任它在“未解之谜”的位置上不再探究。
“二代种是为真正替原种族群打江山的一代人,在那一代,‘种’开始脱离寄体,真正成为了原种手中战斗的wǔ qì。初代种和二代种相隔的时间很短,基因遗传改变了一个族群存在的方式,在极短极短的时期内。”大黑狗咧着舌头,对茫然的濑户说。
“很难想象吧?就像鄙人突然生了一个儿子,小子的身体构造却和老子全然不同,‘进化’的速度完全超越了环境的限制…人类怎么可能理解,大多数人都会为认为鄙人‘绿’了吧,就像你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只狗能说话,一切对你而言都很难解释。”
齐格鲁又自以为“和蔼”的笑了。
“如果说二代种是替原种冲锋陷阵的一代,那么三代种就是奠定了今天原种地位的一代。三代种的遗传出现了变异,这个变异只限于那一代人。即使在异种人世界里,‘变异’也是个极具争议的话题。”
“三代种出现了集体变异,但它没能传承下去。三代种被称为‘追风一代’,他们拥有不可思议的速度,即使是今天的四代种与五代种也难以企及。”
杰洛特空洞的眼里淌下血,全身骨胳噼啪作响,五脏六腑透过白皙的皮肤暴露在黑夜里。杰洛特就像成为了光人,“风滴切”穿插于肺叶与胃部之间,像一只血红的茧。
“风滴切”在呼吸!那一股舒缓的韵律上下起伏,神秘的吐纳声响彻耳畔。
“罪己诏,四重门…”
korokawa踉踉跄跄冲身上前!——
——白敬巽一脚踹倒了不堪一击的korokawa,阻止了他疯狂的念头。
korokawa颤抖着倒在地上,从他眼里流露倔强的不甘。
这是杰洛特最虚弱的时候!虽然korokawa不明白杰洛特正发生着什么,但多年在生死间闯荡出的本能告诉他,如果自己不能马上打断杰洛特,那么在前面战斗中积累下的优势都将荡然无存。
白敬巽冷眼望来,他知道黑川想做什么,那小子是真的疯了。
在经历了“罪己诏”二重门的反噬之后,他居然还想连破四重门,宁愿舍弃“听觉”与“味觉”的代价,也要继续追击号称欧陆最强五代种的男人。
五代种的力量白敬巽是最清楚的,“敬”字辈一向是东方五代种的旗帜。
“五代种…”白敬巽轻念,他从身体里拔出了一柄丑陋的圆剑,它正在白敬巽肥嘟嘟的手里不停淌血——
——圆剑“囚牛”!
在早古中国的传说中:龙生九子,龙长子“囚牛”喜音律,性温和。
白敬巽从小喜欢口琴,也喜欢囚牛的脾气,出生高贵却不乖张,白家老三立志要成为囚牛这样的人中之龙,所以他的“种”取名囚牛。
“五代种的起点从一开始就凌驾于历代原种人之上。”齐格鲁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也不在乎濑户是否真的在听。
“即使是风光一时的三代种,也没法和今天的五代种捉对厮杀。因为他们几乎是不死的,‘种’对寄体的影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种’可以反哺寄体,在某种意义上,只要‘风滴切’没死,杰洛特就不会死。可怕吧,五代种已经不像真正意义上的‘原种’了。”
大黑狗闲庭信步,那是个众所周知的秘密,却没人仔细探究背后的含义。
“五代种已是如此了…可他们都没真正思考过,为什么杰洛特如今被称为欧陆最强五代种。”齐格鲁叹道。
“‘风滴切’在九年前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死过一次的刀,就不再惧怕任何死亡。
杰洛特的“种”是世上最强的盾!
“死”去的人复活了,带着波旁家标志性的银发,重返人类十八岁最黄金的**!
“圆剑囚牛…”
瞎子站了起来,不着片缕,衣服在“重生”的过程里根根碎裂,像是浴火涅盘的凤凰。
杰洛特轻声说。“你比白敬离更聪明,难道白敬乾没看出来么?”
“这两个人,哲谷和黑川,都不能死。”白家老三说。
“你还没回答我。”
杰洛特肌肉的线条十分流畅,即使身体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没产生任何羞涩的情绪。
“波旁可以帮你把那矮子从王位上拉下来,我知道你有野心,白敬乾不可能不知道。”他放松的样子似乎就没想和白敬巽打上一场。“与其被处处提防,不如就此撕破脸皮。波旁要的不多,只要白家彻底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在远东地区需要一个话事人。”
“噢?”白敬巽憨憨一笑“你倒是怎么知道的?”
“你‘种’的名字,还有从开始到现在,你都称呼白敬乾为族长而不是大哥。”杰洛特看向一直挣扎起身的黑川,因为强开“罪己诏二重门”的缘故,那个男孩即便没彻底失去听觉,也和聋子没有区别了。
“囚牛是龙的长子,你们中国人不是强调子承父位么,‘嫡长子’在皇位争夺中是一个很刺耳的名词。”瞎子说“白敬离不行,有舍才有得。他的得失心太重,想不费任何代价就赢得波旁的支持,天真的代价就是被白敬乾终生软禁…”——
——“离弟是我们中最聪明的。”白敬巽忽然惨笑“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世界都会明白的。”
“没有人能赢得过大哥,离弟的方法看似下策,却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胖子握紧囚牛,小眼睛瞥了眼濑户长岛。
“你现在听到我叫大哥了,我白敬巽心里对他一百个服,用不着你来离间我们兄弟感情。”
“幼稚!白敬乾又听不见!”瞎子怒喝。
胖子从口袋里掏出两颗暗红的心脏,它们似乎死掉一段时间了,其中的血管都已僵硬。这两颗心脏被他攥在手里,那边的korokawa却忽然失控,喘息的声音愈加粗暴,像是毒瘾失控的濒死者。
“所以说你们欧洲人玩阴谋诡计永远玩不赢中国人,虽然这个国家早已改朝换代,但我们被称为‘中华白氏’。”白敬巽缓缓走到黑川身边,看着那个男生在他眼皮底下如狗一般献媚,korokawa红眸里的贪婪毫无掩饰。
可怜至此,高下立判。
“中华的弱点是内斗,大家都很聪明,聪明必然多疑,若是同心同德,我白氏何愁不兴?”
“口是心非。”杰洛特冷笑。
“吃吧,吃了能活。”
心脏被胖子随手扔在地上,如若喂狗。而争着抢食的,居然是日裔派的二把手,号称东区明日之星的korokawa!
“成熟的亚种心脏,你没有权限杀他们。”杰洛特说“这个罪行足够你被波旁家族追杀至天涯海角了。”
“人在屋檐下,你知道谁让我杀的。”胖子笑了笑“你们追杀他去,最好快些跟白家翻脸,我们好倒向欧陆北方三族。”
“三个月后,我要在欧洲看到这个人。”杰洛特指了指疯狂进食的korokawa。
“pū kè牌一定会输的。”白敬巽说。
“这两颗心脏是从他们的领袖——大鬼小鬼身上掏下来的。”胖子似笑非笑。“你那颗心脏应该也不错,害怕吗,如果世上再出现一个亚种王。”
“你还不行。”
瞎子再次掏出了“风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