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冬也没有乘胜追击,学着程慕刚才的样子,摸了摸鼻子,嘴里怪叫两声,心中得意不已。
老刘大声叫好,“嘿!——好!叶冬的这招叫推门望月。程慕的这招也有个名堂,叫王八翻身。嘿嘿!”
任桓气得脸色铁青,半天没话。
若兮说道:“叶冬妇人之仁,应该接着使一招踏破乾坤,踩碎他的王八壳。”
老刘大笑,连声说好:“大xiǎo jiě,想不到您慧眼如炬!等着,我提醒叶冬注意!”他又冲着叶冬大喊:“叶冬——,大xiǎo jiě说了,让你别心慈手软!最好一招制敌!”
叶冬那顾得上听他瞎唠叨,只是趁机平复心血,冷静对敌。
程慕恼羞成怒,不等叶冬喘息,就冲了上去。这回,他发了狠,左手虚晃,朝着叶冬的面门就是一记直拳。叶冬身形暴退,堪堪避开。程慕如影随形追至,顷刻间又挥出几拳,都结结实实地打在对方的脑袋上。叶冬眼见避让不开,只得双手抱头,护住下颌、两颊要害,一个劲儿地后退。可程慕哪肯罢休,他左右开弓,拳拳到肉,更趁叶冬弯腰闪避之际,提起了膝盖,直磕对方的面门。幸亏叶冬双手护在面前,即便这样,他也遭到重击。
程慕的这一通急攻,打得叶冬狼狈不堪,鼻子和嘴唇都已经出血,眼角也被打开,脸颊高高坟起。程慕这才得意洋洋地退到一边,看着对方拼命喘息。
叶冬呼吸粗重,重重地吐出一口血水,又揉了揉眼角。他心里暗暗发愁,照这样打下去,自己必输无疑,可是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好对策来。
就在程慕发出一声冷笑,又要开始进攻的时候,老刘突然喊道:“停!停——停一下!”
程慕不知道这个死胖子要搞什么花活,生怕遭了他的暗算,连忙跳出圈外。
就见老刘跃身而起,站在场中,大声说道:“没事!我只是宣布,第一个回合结束,双方休息一分钟。”
任桓不干了,大声抗议,“咱们这是打野拳,没有回合一说。用不着休息。”
老刘反驳道:“你扯淡,咱们这是按照关家的规矩来赌斗,有没有回合一说,咱俩谁说了也不算,还是得问问关大叔。”
关应龙朗声说道:“关家子弟互敬互爱,不是要赌斗生死,只是在切磋技艺。既然是切磋,就应该有回合一说。”
老刘暗笑,不忘挖苦道:“怎么样,任桓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任桓还没有答言,就听程慕气咻咻地说道:“别啰嗦,休息就休息。叶冬,你绝对撑不过三个回合。”
叶冬没搭理他,转身回自己的一方去了。
可老刘终于找到lòu dòng,追问道:“程慕,你说话不是放屁吧?如果叶冬能坚持三个回合,你认输吗?”
任桓骂道:“刘胖子,你别犯坏水,程慕只是说说而已。这场赌斗,一定得有人倒地不起才能结束。”
老刘叫阵,“我和程慕说话,没你的事。程慕!你是不是就是吹吹牛而已,只是为了痛快一下嘴,你只要承认,我就当什么也没有听到。”
程慕狂笑,阴冷地回答:“你没有听错,三个回合见分晓。叶冬只要坚持到第三个回合结束,就算他赢!”
老刘大笑,连声叫好。
叶冬坐在椅子上喘息急促,阿霍递给他水,他没敢喝,只漱了漱口。
烈山小声说:“叶冬,你可以用两个招数来对付他。一,让他来打,他打你的时候,中门必定大开,你只须瞅准时机,给他一击重拳,就能结束战斗。二,躺着和他打,刚才老刘的话你已经听到了,只要扛过三个回合,他就无话可说了。你躺下来,他只能用脚来攻击你。同样,你也可以用双腿来控制住他的进攻,只要你小心别让他扫到你的头部,你就能把时间消耗光。”
老刘也凑了过来,帮着出谋划策,“叶冬,你别怕,只要你有危险,我就上场给他捣乱,我保你没事。另外,谁他妈有空给你们计时啊,什么时候休息,我说了算,我可以把时间缩短。不过,也不能太明显了,免得别人说咱们胜之不武。”
叶冬翻着白眼看着他俩,脸上划过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若兮嘱咐道:“输就输了!叶冬,你要是实在坚持不住就认输,别让他伤了你。比腕力这一阵,我招呼包刕出来,他一定就在村里,无论如何咱们都能获胜两阵。”
叶冬倔强地大笑一声,摇头道:“包刕到现在还没有现身,一定是遇到了dà má烦,指望不上他了。我不会认输的,就是用牙齿咬,我也要咬死他!”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显出诡异的目光。老刘吓得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关应龙的目光中也是一片阴冷。
程慕已经站在场中,双手叉腰叫号,“叶冬,你给我过来!”
叶冬长身而起,走到场中,冷笑道:“程慕,在t177次列车上,你和我父亲动过手吧?在敦煌机场,你乘人之危,欺负过烈山吧?我告诉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今天我就是死在这里,也得拉上你。”
说着,他嗬嗬地笑了起来,双手在身上一扯,甩脱了外衣。叶冬的里面什么也没有穿,一身的腱子肉鼓鼓的,两肩、两臂处全是红肿的伤疤,已经大部分结了痂,那是在万佛峡里和猞猁搏斗的时候留下的。
程慕被叶冬的气势所慑,不由得倒退半步,也发出嘿嘿的冷笑。叶冬也不再废话,双手挥拳,便冲了上去。程慕左躲右闪,没有挨到一拳。烈山暗叫不好,程慕是在引蛇出洞,只要被他抓到一个机会,叶冬就会挨到重拳。
果然,就在烈山说出这句话没多久,程慕便揉身而上,他使出一击右摆拳,重重地打到了叶冬的脸颊上。
老刘惊呼出来,这样力道的重击,叶冬必然承受不起,顷刻间就会被打倒。
可是令人称奇的一幕发生了,叶冬挨到重拳,好像蚍蜉撼树,头都没有歪一下,还是一如既往的猛攻,这一拳一点效果都没有收到。
程慕也是大惊,难道这叶冬是钢铁铸成的吗?他怎么会不怕打呢?程慕不信邪,拼命踢出几腿,也扫到叶冬的腰部,可叶冬还是不为所动。程慕骇然大惊,干脆使出一招窝心脚,正面蹬向叶冬的下腹部。他这招阴损至极,没有人能扛得住这致命一击,轻则重伤倒地,重则当场毙命。
老刘一蹦多高,大吼道:“停——”他本想说,程慕你犯规了,可是说话之间哪赶得上程慕的迅捷。
若兮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嚯地站起身来。全安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所有的人都猜到这招将是结束这场赌斗的最后一招。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叶冬突然大喝一声,身体跪倒在地,对方那一腿正结结实实地蹬在了他的胸膛上。程慕的腿被弹开,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叶冬突然像一条蛇一样,顺着对方的腿就扑了过去,顺势一个头槌撞向程慕的小腹。
程慕来不及反应,双手向下一按,正好遮挡在身前,化解了这一头。叶冬只得双手一翻,同时抓住程慕的双腕,向两侧掰去。
两个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顷刻间扭打成一团。叶冬用自己的体重牢牢地压住对方,抡起双拳,一通乱打。程慕则用两只手臂护住头部、面颊,身体像刺猬一样团起。又不知道他怎么一扭身,就将双腿挡在二人之间。叶冬只好把双手插进他的双腿间,就要掰开他的腿。程慕终于等到大好的时机,挥拳猛击对方的面部。叶冬无奈,不能给他留下挥拳的空间,只好把自己的脑袋挤向程慕的肩胛部。程慕卯足力气,顺势击打叶冬的太阳穴。
他这招使得又狠又准,哪里还是技击搏斗,分明是在战场上拼命。叶冬就觉得头上一紧,顿时感到脑袋发晕,眼冒金星。可是,他的双手已经被程慕死命地夹住,抽也抽不出来,他身上唯一的wǔ qì,就剩下了牙齿。他想都没想,拼命地咬向了程慕的脖颈。
“啊——”
程慕发出一声惨嚎。所有的人都吓傻了。就在这一瞬间,整个屈吴山都停止了呼吸。众人的心如被人拎起,使劲地拧了几把。紧接着,程慕的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变成了一连串的哀嚎。
叶冬好像一头野兽,死死咬住对方不放。程慕已经缴械,不自觉地松开了双腿,拼命地用手去抓叶冬的脸。可同时,叶冬的双手也终于挣脱了出来。他干脆一把抱住程慕的脑袋,贪婪地噬血不停。那哀嚎声已经不是人声,而像是受伤的小动物,一边在祈求,一边在哀鸣。
在众人当中,就属老刘反应最快,这样的场景他见过一次。他不敢怠慢,直接冲到场中,一下子扑到叶冬的身上,试图分开二人。叶冬哪里肯放,头一摆,便把老刘拱开。泰哥也冲了上来,后面跟着阿霍和全安,合四个人之力,才将二人分开。程慕早躺在地下昏死过去,脖颈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齿痕,殷出鲜血。叶冬嗬嗬怪叫,满眼都是野兽般的目光,作势还要往上扑。
烈山闻到场中的血腥气,大骇,脑袋里更有一种难以控制的狐疑。叶冬刚才使用的招数绝不是胡来的,他绝地反击的那招,显然是受过训练的。关应龙也面露怯色,浑身抖个不停。属若兮最为镇定,她已经木然地呆立在原地。
任桓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冲出来几个,抱起程慕,返回本队,验伤调治。就在这个时候,叶冬狂性大发,已经打倒了泰哥,踢翻了老刘,阿霍和全安也被甩了出去。他步步紧逼,朝着任桓的阵营冲了过去。
任桓的人已经举起了霰弹枪,只要他再敢往前一步,那些人一定会开枪的。
到此时,若兮才清醒过来,她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挡在叶冬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叶冬嗬嗬怪叫,又被老刘和泰哥拖住,过了足足有一分钟,他才慢慢地安静下来,人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浑身乏力,任由若兮抱住不放。老刘和泰哥这才一边一个,架走了他。
任桓斜楞着眼看了半天,心中也是一阵胆寒。可是该说的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他专对老刘讲:“刘胖子,这阵怎么算?你们整哈玩意?竟然用牙齿咬人,不够敞亮。”
老刘骂道:“扯淡,你规定不许用牙齿了吗?既然没有,就该算我们获胜。再说了,刚才程慕脚踢叶冬的下身,难道就不是犯规!咱们可都是老家贼,就别玩这个里格隆了!任桓,你也敞亮点,输了就是输了,还有两阵呢,你急什么!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声,在开始下一阵之前,咱俩得先清清帐。我们这一方四个人——我、烈山、大xiǎo jiě、关大叔,四个人下了四注,每注十万。你一个人要赔给我们四十万,你们那一方一共下了三注,对吧?你、程慕、还有那两个逆子,三四一十二,你们总共欠我们一百二十万。你是刷卡呀,还是给xiàn jīn啊?我老刘仁义,可以让你一步,你打欠条也行。”
任桓气得干瞪眼,老刘的糊涂账他无法抵赖,他心中暗骂程慕没用,只好陪着笑脸说,“又不是只赌这一阵,到最后一起算。”
老刘答应:“行,满足你的要求。来吧,下一阵比什么?”
“掰腕子!”
“好啊,请你们的人上来吧!”
任桓朝身后招手,一名壮汉走了过来。这家伙中等身材,体壮如牛,穿着短袖背心,两只胳膊扎楞着,二头肌、三头肌向气吹的一样鼓起,他的上臂有常人的小腿粗细。
老刘倒吸一口凉气。回头看了看自己这一方的人,估计除了泰哥,别人都不是对手,即便泰哥亲自出马,也不一定能获胜。当下,他对任桓说:“你等等啊,我们回去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