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任桓对那兄弟二人讲,六博棋只有你们关家的人会下,这一阵别人自然替代不了。为了确保胜利,对方必会指派泰哥出场。那么,剩下的那两阵就大有胜算。而在对方的阵营之中,叶冬有伤,烈山形同废人,老刘又刚中了mí yào,不一定能够很快地恢复过来,唯一能够出阵的就是阿霍和全安。可这二人年纪还小,并不足为惧。经过他这番解读,那丧了良心的一对兄弟才算吃了定心丸,当下不再犹豫,爽快地答应下来。
任桓即刻吩咐手下人取来凉水,又给众人解药。阿崇用的是古法制作的**,说白了就是用曼陀罗花粉制成的麻醉剂。这种东西只要一遇到凉水,立刻就会冰消瓦解,虽然不能令人马上恢复正常,但是神智已能清醒。
全安和阿霍接过凉水,泼醒了几人,又喂下解药,众人这才悠悠醒转。若兮一眼便看到叶冬,心中顿觉安稳如初,她一下子就把对方拉到自己的身边,轻易不肯撒手。老刘和关应龙也不住地摇头,迟缓了半晌,他们的气血才渐渐地平复下来。
阿霍又介绍了双方赌斗的事情,老刘不由得暗暗心惊。他低声叹道:“泰哥啊,咱们必输无疑。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应该多讲点条件才好。”
泰哥苦笑,不答应行吗!答应了至少还能有一线生机,他的这份苦心在场的众人何尝不解。
老刘核计着:“哎——,任桓这孙子是真够贼的!六博棋咱们谁也不会下,想必他们已经打好了这个如意算盘,猜到这一阵只能由泰哥亲自出马。可是剩下的那两阵,咱们该怎么办呢?在咱们这群人中,要说能打,那就得属我师弟了,可是烈山现在还昏迷不醒!而除了他,就只能是我了。可说实话,我头晕得很,即便勉强上阵,也会一败涂地,这个责任我实在担当不起。再有人就是叶冬了,可是他的肩上、手臂上还有伤!要不,就让小胖子上!但是~~~也不行!个头太小,太吃亏了。难办啊!”
若兮笑道:“怕什么,赢两阵就为胜,泰哥这一阵不用说了,只要咱们再拼下一阵,就算大功告成!别担心,包刕就在附近,他一定会出现的,咱们也不用排阵,针锋相对就是。”
众人这才心中稍安。
任桓见双方都已经准备完毕,叫嚣道:“开始吧,别磨叽了。再不开打,天就亮了。”
老刘骂道:“你个该死鬼,着什么急啊,我们还没有热身呢!实话告诉你们,我们还就是要磨蹭时间。一会儿天一亮,看你们这些妖魔鬼怪如何化成一滩脓水。到那时,我们就不战而胜了。”
任桓也笑着骂道:“刘胖子,你就嘚瑟吧!一会儿,我给你的嘴上绑上炸药,非炸烂你这张臭嘴不可!”
老刘又骂:“你妈﹡,一会我给你的**上穿上炸药,那才能炸烂你的臭嘴!”
叶冬实在听不下去,这里还有女人在场,老刘的口腔似乎直通下水道,实在不成体统。再说,双方既然已经说好了要比斗争胜,何苦还要逞口舌之利!
叶冬拦住老刘,冷冷地对任桓讲:“你别废话了,先比什么,你们派人吧!”
任桓骨子里有点怕叶冬,不是因为别的,他心里有愧。坏人也有良心,也有爱恶哀惧,他们不是从石头缝里变出来的,自然也懂人情。
任桓见叶冬发话,也不敢再骂,皮笑肉不笑地说:“先比搏斗吧,这个精彩,我们的人马上就闪亮登场。”
随着任桓的鼓噪,一位精瘦的长发年轻人劈波斩浪般的走了出来。
众人一看,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是程慕!老刘的眼珠子都红了!就是他,在敦煌机场伤了烈山;也是他,曾经截杀过老叶。老刘作势就要起身,一只手却拉住了他的衣襟。他扭头一看,却是烈山。
烈山已经苏醒过来,向他摇头,喃喃道:“你打不过他!过去也是白给。”
老刘不甘心,嘀咕道:“我不去谁去?只有小胖子了,难道让他上。”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叶冬已经缓步走了过去。老刘刚要开口阻拦,烈山一把拉住了他。若兮心头狂跳,暗骂包刕误事,怎么还不现身!她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叶冬不放。
程慕也瞟着叶冬,脸上乍暖还寒,一副鄙夷之色,失望地冷笑了几声。
叶冬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麻木地凝视着窗外,冷冷地说道:“别笑!我发誓,一会儿准让你哭!”
程慕又是一阵冷笑,伸手向屋外作了个请的手势,说了句玩笑:“你说的是神迹,你有这个造化吗?请吧,外面宽敞!”说罢,他率先走了出去。
叶冬也跟在他的身后走出屋子。所有的人呼啦一下都追了出去。远远地围成一圈,看二人如何赌斗。泰哥把阿爹背了出来,又拿了把椅子安置好,和阿霍两人一边一个,分立左右。老刘连骂带劝,好不容易才抢出一个最好的位置。他一边照顾着若兮,一边保护着烈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只恨自己少生了几只手。全安搬来了椅子,也请烈山和若兮坐下观战。
老刘得空,借机凑到任桓的身边,叫阵道:“孙子,敢不敢和爷赌一把?”
任桓笑道:“可行!可惜没有盘口,咋整?而且也不知道你要玩多大的?”
老刘坏笑着说:“还什么盘口不盘口的,咱俩就玩最简单的,压一赔一。十万块钱一手。你看行吗?咱们可有言在先,不许赖账,一个人只许压一手。事先声明,你别拉那些皂苷零碎、或者身份不明的人一起来,咱得找有头有脸的人才行,这样才不会闹炸!”
任桓点了点头,连说老刘鸡贼。两个坏蛋商量完毕,各自去拉人头。
按下任桓不表。单说老刘,他先凑到烈山的旁边,小声地问:“师弟,你看他们二人胜负如何?”
烈山摇头,轻声说:“按照以往的经验来判断,叶冬必输,但是我觉得这里面一定会有变数。刚才你们都不在的时候,关大叔曾经占过一卦。那卦象上说,会有险阻,但最终会化险为夷。我们这里的人手不足,比腕力这一阵恐怕会输。我想天意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绝处逢生,这一阵兴许就有变数。另外,我问过全安,他说,是叶冬用自己的鲜血把我救醒的,你不觉得奇怪吗?而且叶冬刚才还上过南沟大顶~~~我以前问过阿霍,那里好不好上去。阿霍说有断崖,需要徒手攀爬几十米的峭壁才能登上去。如此看来,叶冬肩上的伤已无大碍。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痊愈得如此之快!”
老刘暗暗称奇,又追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他肯定会赢喽!”
烈山笑着摇头:“我的判断是至少不输!”
老刘坏笑一声,说:“那我算你一个啦!咱们和任桓赌外围,一手十万块,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你看行不行?”
烈山摇头不止,连说两声无聊。
接着,老刘又凑到若兮的身边,不住地抱拳作揖,“大xiǎo jiě,您参加不参加?赌叶冬胜!赌——叶冬——胜啊!我知道您看不上这点小钱,要不这样,您也压上一注。输了算您的,赢了算我的,就当是给我发点奖金了?可好!”
若兮本来很紧张,一直盯着场中,但刚才烈山和老刘的对话,却没有逃过她的耳朵。她见烈山都这么有信心,当下也觉得轻松了不少。她又见老刘来占小便宜,只当笑话,微笑点头。
最后,老刘走到关应龙的身边,如此这般又讲了一遍。关应龙眉头微皱,连连摇头。阿霍在一旁鼓噪道:“阿爹,您难道不希望叶大哥赢吗!这一注,我们也要下!如果输了,就从我的零花钱里慢慢扣,我是执意要赌的。”
老刘朝阿霍竖起大拇指,连声说好。关应龙只好任由他们胡来。
老刘凑足了人手,才去和任桓商量。任桓那边也凑了三手,阿崇和阿华兄弟俩算是一手,他自己是一手,另外又替程慕压了一手。两个人击掌为誓,这才一拍两散。
放下这二坏捣乱不说,场中那二人早已准备停当。他们都把衣服收拾利索,做到抬腿弯腰没有磕绊,又仔细地绑紧了鞋带,双方这才拉开架势。
程慕的身材不如叶冬高,力量也不一定比叶冬大,但是他占了一个巧字。练过功夫的人和没练过功夫的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就见程慕不丁不八地立了个门户,双手轻松地叠于胸前,一副稳如泰山的架势。叶冬则不是这个套路,他知道自己比巧肯定比不过对方,只能往实惠的地方去想。只要搂抱住程慕,近身肉搏,他就不会吃大亏。
两个人心思不同,战法自然不同,叶冬围着程慕绕起了圈子,忽远忽近、忽左忽右,并不敢轻易接战。程慕也不管对方如何绕,一只脚的脚尖始终和叶冬的躯干垂直相对,并随时做好了迎击的准备。而对于叶冬的骚扰战术,他不屑于还击。
老刘在旁边大声鼓噪:“叶冬,你可别客气!抠他的屁股、扯他的蛋,只要能赢,什么招都是好招!”
任桓在旁边说风凉话,“刘胖子,你别扯犊子了。叶冬都快被吓破胆了,连进攻都不敢,你还扯那些没用的干哈!”
老刘见场中的局势不甚乐观,嘴上更不愿意吃亏,骂道:“孙子,你懂个屁!这叫游斗,也叫游击战,咱们中国人就是靠这套战术打败了东洋小鬼子。”
就在老刘话音未落的时候,程慕突然飞起一腿。叶冬正走得得意,满以为这套秧歌步足以迷惑住对手。可谁知,对方却如庖丁解牛般的,神出鬼没地扫出一腿。这招低鞭腿正中他的膝盖侧部,叶冬疼得身体一歪,就是一个趔趄。
程慕得势不饶人,趁叶冬吃痛走神的工夫,迎面就是一击摆拳。叶冬向后急闪,意识堪堪避开,可是脸颊却没有闪过,重重地挨了一拳。他的左脸顿时红肿起来,但他不敢懈怠,连忙向后暴退,闪到一旁。
程慕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轻蔑地摸了摸鼻子。估计是他找到了李小龙的感觉,已经被这位神人附体。
任桓高声叫好!
老刘骂道:“好个屁!这招就不该这么使,程慕应该紧跟着,来一套组合拳,左右开弓,叶冬就招架不住了。”
他刚说到这里,就发觉手臂奇疼,原来是若兮掐了他一把。老刘也觉得自己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这段评论显得非常不合时宜,他连忙高声给叶冬加油。
叶冬吃了亏,一条腿已经使不上劲儿,成了瘸马,要是再游斗下去,更是徒耗体力。于是,他也站稳不动,试图装装高手,准备以逸待劳。
见叶冬改换套路,程慕反倒游击起来,他甚至踩出几套凌波微步似的蝴蝶步来炫技。叶冬不懂套路,更觉得眼花缭乱,疑神疑鬼之间,觉得对方每一招都是实招。他甚至想到痛快的一死了事,免得如此狼狈。
突然间,程慕又是一招高鞭腿,踢向叶冬的脑袋。
民间俗谚说的一点不错,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程慕的这一腿重逾千斤,要是被踢到,立刻就会被ko。可程慕得意忘形,忘了虚实结合的要领,把这招半虚半实的问招使老了,变成了毕其功于一役的实招,早把那些后发先至的拳脚,忘到一边。
叶冬晕头转向之际,就发觉对方的右肩忽低,这家伙分明是要出左腿、左拳进攻。他看准时机,半渡而击,趁对方刚刚蓄力的时候,便大吼一声,从程慕的左侧冲了上来,同时双手插花,呈举火燎天之势,撞向了对方。
程慕着实托大,没料到叶冬不退反进,一条腿悬在半空,抽腿已然不及。就在他一愣神的时候,身体竟然被对方掀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的后脑勺也磕到了石头上,脑袋一阵犯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