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雪山,阿目甘和商队沿着大山的南路走了五天后,遭遇了一伙草原强盗的袭击。
发生雪灾或旱灾后,北方草原上的强盗常来这条商路上抢劫商队。
草原强盗就像雪山上的一阵狂风,顷刻间就会暴怒地席卷了商队。
商队们大多会有所防备,但面对剽悍的草原强盗,一群凶残的狼,饥饿的豹子,商人们毫无还手之力,转眼间就会尸横遍野。
今天遭遇强盗的这伙旭瑞王朝的商队,在这伙强盗离开时,商人们都毫发无损。
是阿目甘的存在改变了这一切。
这个所有人都不会放在心上的,矮小消瘦肤色黝黑的罗旦婆王朝的僧人,在强盗们距离商队还有三十米远,有几个商人惊呼着“强盗来了!强盗来了!“的时候,一跃而起,飞跑上前,一声长啸,惊得强盗们纷纷勒住马头,停下来察看情况。
阿目甘喝住了一群强盗后,纵身跳到强盗马队前,然后身影一阵风似的从马队的一头飞奔到另一头。
两边的人都对阿目甘的行为大惑不解,他们不约而同地紧紧盯着阿目甘,他一起一落无比轻灵的身法深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后来,不知是谁叫了一声“马——?“,这时,两边所有的人才注意到前面一排强盗的马都倒在下了地上,马上的强盗跌落在地上了。
是阿目甘一跑一过,打倒了那些马。其实,那些马大多并没有死掉,只是被击中要害部位后晕死过去了,但就这状况已经吓退了这群强盗。
商队躲过了强盗这一劫后,加快了行进速度,一天天地向旭瑞王朝的腹地靠近。
这一天,商队进入了被称为“鬼魂之海“的莫拉里台尔大沙漠。
八百里的沙漠上,天无飞鸟,地无小草,商队走在烈日烤红了沙丘上,心如同悬在沸腾的汤锅上。
疲惫不堪的商队,在走到了沙漠中心地带不久的一天夜里,“鬼魂”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先是在很远的地方,隐约传来一阵阵的低沉的哭泣声,然后,那阵阵哭泣声越来越近,时缓时急,时高时低。
沙漠上经常是风沙四起,风卷沙的声音,商队的人是听惯了的,但这天夜里听见的分明就是哭声,是一大群人在一起低声地哭泣,因为沙漠是没有人的,所以那哭泣声自然就是鬼泣声了。
阿目甘念诵佛经的声音不知是何时响起的,那用旭瑞王朝的语言念诵的经文一传入商人们的耳朵,他们惶恐不安的心立刻平静下来了。
这以后的几天里,鬼泣声音响起,阿目甘的念诵佛经的声音就会响起来,然后商队的人就都安心地睡去了。
商队的人都没想到一次真正的灾难就在这鬼泣声和诵经声中到来了。
那是个傍晚时分,一场大沙暴来临了,接天连地的黄沙和商队的马、货物,还有商人们一起在沙漠中飞行,他们一直不停地飞行着,最后都飞进了无边的黑夜。
大沙暴结束后,阿目甘在沙漠上找到会合了二十几个商人,他们又找到了十匹马,还有一些货物,但是没找到一个完整水皮囊。
残缺不全的商队重新上路了,饥渴之火一点点地在每个人心头燃烧起来。
为了减少消耗,商队选择了夜晚走路。
满天星斗,明月如银色的太阳高悬在空中,这两天,沙漠的夜晚亮如白昼。
可能是沙暴带走了所有的风,太阳升起不久,沙漠就成了一个大蒸笼。
嘴唇上干裂出一道道口子的二十几个商人,摇晃着枯干发烧的身体,倒在了烫人的沙地上。
阳光晃得他们睁不开眼睛,他们感觉就要被融化了,再也站不起来了。
“那是什么?你们睁开眼睛看看!”不知是谁恍惚中睁开眼睛,看见了一片澄清的湖水,用微弱的声音叫着身边的同伴。
“是湖水!”
“是的!我们有水喝了!我们有救了!”
有人惊喜地回应着。
几个人爬了起来,向着那片湖水慢慢地走去。
“回来!你们快回来!那是鬼魂的化身,那是虚幻的魔水。你们永远都走不到那里,你们会被活活累死的!”一个经常在这大沙漠行走的商人喊到。
阿目甘见那几个人不听劝阻,还是固执地向出现湖水的南方走去,就起身追上几人说:“唵嘛呢叭咪吽!几位施主!贫僧也听说过沙漠中有一种虚幻的景象,佛指引的方向在东方,几位施主跟我回头,佛一定能指引我们走出沙漠。”
几个人一见是阿目甘说话了,就跟着他回来了,阿目甘早已是他们心中的真佛了。
傍晚的时候,那片湖水果然就消失不见了,那几个人庆幸听从了阿目甘的话,不然他们现在可能已经累倒在遥远的途中,根本没有体力再回来了。
这天夜里,星月隐藏起了光芒,似乎有一些黑影一直尾随在商队后面,商人们一回头,就看见一些跳动的火焰,如同是鬼魂手里举着的火把。
精神恍惚的几个商人们吓得摊到在地上,不能走路了。
阿目甘坐在最靠近鬼火的队伍的后面,高声朗诵:“嗡啊吽!这是金刚总持的根本咒;嗡阿吽!代表佛的身密口密法密;嗡啊吽!这三字咒能降服人间地狱的一切妖邪恶鬼;嗡啊吽!这三字咒能保佑一切心向我佛的生灵!嗡啊吽!施主们!跟我一起念——嗡啊吽!嗡啊吽!”
摊到在地的商人们都大声念诵:“嗡——啊——吽——!嗡——啊——吽——!……”
恐惧感在商人们心中消失了,他们都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念诵着“嗡啊吽”。
第二章额脱巴厄草原
阿目甘和商队走出了莫拉里台尔沙漠后,又走了两天的路程,就告别了商队,独自走向了东北方向的额脱巴厄草原。
额脱巴厄草原是旭瑞王朝八大王之一的草原王赤斤勃可汗统辖下的最西边的一个草原,这里将是阿目甘传播佛教的第一站,而后他还要走遍草原王赤斤勃·布什克图统辖下的十几个草原的许多部落传播佛教。
阿目甘走进额脱巴厄草原,先来到了呐兀老部,他见到的第一个草原人是正在牧羊的瘸腿男子。
瘸腿牧人把阿目甘当成了贩卖羊的,就向阿目甘夸赞说他的羊是呐兀老部里最肥壮的。
阿目甘看着在坡上吃草二十几只羊,微笑着说他要到部落的中心地带去。
瘸腿牧人以为阿目甘没有相中他家的羊,但他还是热情地把阿目甘带到自家的帐篷里。
进了帐篷,阿目甘脱掉外衣,摘掉帽子,露出了僧人的装束。
瘸腿牧人吃惊地看着阿目甘。
阿目甘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瘸腿牧人说:“我听部族的人说过,南方的旭瑞王朝都信奉佛教。我们呐兀老部的牧人都信奉萨满的天神,我们经常拜祭的周围的几个山神,山神就是住到人间的天神。”
阿目甘问:“施主!你们呐兀老部从来没有来过僧人吗?”
“我听说来过几个僧人,但他们一直都和酋长和族长,还有军队的大官们在一起。现在可能只剩下一个僧人,住在酋长家里。”瘸腿牧人说。
这天夜里,阿目甘住在了瘸腿牧人家的帐篷里。
半夜时,狗的叫声惊醒了帐篷里的所有人。
阿目甘和瘸腿牧人出了帐篷,借着微弱的星月之光,他们看见几个狗一样的黑影飞蹿进了羊圈里。
“有狼——!”瘸腿牧人大叫一声。
阿目甘迅速跳进羊圈,来到那几只正在扑咬羊的狼的身前,一掌一掌地都打在狼后颈上。
跳进羊圈的一共有十匹狼,它们转眼之间,被阿目甘打晕在地,起不来了。
这十匹狼中有六匹是壮狼,四只小狼,都是一个狼家族的。
以瘸腿牧人的力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十匹狼咬死吃掉他家的羊,不然他就会被咬死。
瘸腿牧人家的羊有一只被咬死的,两只重伤的,还有几只羊受了点轻伤。
阿目甘救了瘸腿牧人家的羊,避免了他家遭受了巨大的损失,瘸腿牧人看了自家的羊后,就给阿目甘跪下了。
阿目甘扶起瘸腿牧人。
瘸腿牧人哭泣着说:“大恩人啊!我出生时就有一只眼睛失明,另一只眼睛也看不见太远的地方。五岁时我从山坡上意外跌落下来,摔断了腿,没做任何治疗,我躺了好长时间,等我能走路了,我发现我的腿瘸了。我们兄弟姐妹六人,都结婚离开了家里,只剩下我这个眼睛和腿有残疾的人,靠年迈的父母照顾。我三五岁那年,族里有人把一个四十多岁的哑巴女人介绍给我,这个女人一年前死了男人,带着两个孩子。父母没有告诉我,就让那个又老又丑五大三粗的寡妇来到了我家。我心里很委屈,我跟父母说我这辈子不想结婚了。最后我拗不过父母,就娶了那个寡妇。那个女人虽然是个哑巴,但身体强壮,是个好劳力,家里的活她一个人全干了。族里的人都笑话我,有的孩子一见我就喊哑巴媳妇来了。我受不了这口气,就来到了部落的边缘上。父母知道我委屈,就把家里的十几只羊都给我了,然后又去我的几个兄弟姐妹家要了十只羊,也都给我了。我们部落人多势众,又有数量众多的军队,狼从来不袭击牧人的牛羊。我看这一带的草长得特别好,就在这安家了。头几天就有一只狼来偷吃羊,我连喊带叫吓跑了狼,我以为那是偶尔路过的狼,就没放在心上。今天,大恩人!要不是你打倒了那十匹狼,我家的羊不知得死多少,羊就是我们牧人的命啊!你救了这一群羊,就是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今天狼要是吃光了我的羊,我们一家四口人只能去死了!”
阿目甘对瘸腿牧人说:“施主!你的世界里,充满了痛苦,佛说三界内有三苦、八苦、无量诸苦:生老病死爱恨离别之大苦,百千欲念不得实现之中苦,自卑、猜疑、嫉妒、忧虑、焦躁、苦闷、压抑、屈辱种种情绪啃食心头的小苦,佛的使命就是要解除世人这些痛苦。”
瘸腿牧人问:“佛能解除世人的这些痛苦吗?那他就是至高无上的天神啊!”
阿目甘说:“佛不是天神,而是人,但佛是觉悟了痛苦烦恼的根源并能彻底从痛苦烦恼中解脱出来的人。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就能成佛。”
瘸腿牧人说:“阿目甘!你是佛吧吗?”
阿目甘说:“我是佛的使者,我来草原,是宣传佛法的。”
瘸腿牧人说:“阿目甘!我相信你说的佛法的力量,你要是不嫌弃我这个残疾人,我愿意做你的弟子。”
瘸腿牧人听从了阿目甘的劝导,带着全家回到了部族里,回到了父母的身边,他要在痛苦的根源里,寻找解脱的方法。
瘸腿牧人不再害怕痛苦,阿目甘告诉他吃苦就是修佛布施行善业,吃苦多了,来世轮回才能不入地狱、饿鬼、畜生的恶道。
阿目甘随着瘸腿牧人来到了他所在的呐兀老部,呐兀老部是额脱巴厄草原几个部落中人口最多实力最强的一部。
阿目甘在呐兀老部开始了他的传教生活,他从一个帐篷里出来,就立刻走向另一个帐篷。牧人居住的帐篷比较分散,阿目甘每日在日出日落之间,都沐浴着秋风,在草原上用双腿连接了一个个帐篷;星斗满天时,牧人帐篷的油灯旁,阿目甘还在舒缓地讲述着释迦牟尼佛的历尽艰辛摆脱痛苦的故事。
听过阿目甘说佛法的牧人,都深深地感悟着人生的痛苦烦恼,不知不觉中每日念起了“唵嘛呢叭咪吽”。
阿目甘行走在草原上,身边总会跟着一些忠诚的信徒,在他们的帮助下,阿目甘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走遍了呐兀老部所有下层牧人的帐篷。
“唵嘛呢叭咪吽”的声音很快传到了呐兀老部酋长格来绰·孛颜和部落军队首领嘎卓的耳朵里。
起初,呐兀老部的两个头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草原王赤斤勃可汗统辖下的整个大草原是归属于旭瑞王朝的,而旭瑞王朝历来是大力倡导佛教的,所以草原王也允许僧人在各个草原上传播佛教。
后来,呐兀老部的两个头人都坐不住了。
居住分散的牧人们在晚上搞起聚会,他们在一起交流从阿目甘那里听到的佛法经验。
阿目甘从来没有来过军队,但军队里的士兵大多学会了念“唵嘛呢叭咪吽”的咒语。
军队首领嘎卓先去找了酋长格来绰·孛颜,说出了对军心与战斗力的忧虑。
酋长格来绰·孛颜说:“嘎卓!我们呐兀老部的四个最大的氏族部落里都有一个旭瑞王朝派来的僧人,我们的氏族里住着个叫持慧的僧人,你认识他的。持慧的帐篷离我这里不远,我先让他去到你的军队,然后再让他去牧民那里,最后让他直接找到那个来我们呐兀老部传播佛教的僧人,等持慧了解了全部的情况后,我们再决定采取什么措施。”
几天后,持慧回来见了格来绰·孛颜和嘎卓说:“两位大人!贫僧给你们带来了很好的消息。现在,我们的呐兀老部的很多牧人都信了佛教,他们心中有了只为解除人间痛苦烦恼的佛菩萨的影子,这使得他们能更加平静地去面对草原恶劣的环境,去平静地忍受饥饿与一切灾祸,佛菩萨让他们更加理解了痛苦烦恼的意义。今后,呐兀老部的牧人会变得更团结,更有生命力,这应该是两位大人最希望看到的形势。”
酋长格来绰·孛颜和军队头领嘎卓听了持慧的话都兴奋起来。
酋长格来绰·孛颜说:“这么说来,我们是要好好感谢那个来草原传播佛教的那个僧人了!”
持慧说:“酋长!那个僧人叫阿目甘,他是从遥远的罗旦婆王朝来的。我在京城寺院里听说过他,他是佛教圣地罗旦婆王朝当今的第一高僧大德。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我两年都没有完成的传播佛教的使命。”
……
几天后,持慧把阿目甘带到了酋长格来绰·孛颜的帐篷里。
酋长格来绰·孛颜向阿目甘深施一礼说:“高僧!辛苦了,感谢你来我们草原,带给牧民们福音。”
阿目甘双手合十还礼说:“牧民的福音就是草原的福音,草原的福音就是人间的福音,人间的福音就是佛的福音。唵嘛呢叭咪吽!”
酋长格来绰·孛颜听了阿目甘的话,连忙大笑着说:“高僧说得好!希望你能长住在我们呐兀老部的草原,教导我的牧民,教导我。我现在就有个问题向高僧请教,我们这里的僧人持慧一张口就念阿弥陀佛,你刚才念的什么什么妈红,是什么意思?”
阿目甘说:“我念的唵嘛呢叭咪吽是六字大明咒,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咒,象征一切诸菩萨的慈悲与加持。念六字大明咒能消除斗争苦,生老病死苦,畜生役使苦,饿鬼饥渴苦,冷热地狱苦。”
这天晚上,酋长格来绰·孛颜和阿目甘两人在自己的大帐里,进行了彻夜长谈。
酋长格来绰·孛颜也常听持慧讲经论佛,但大多没能听入心里,而阿目甘说的佛法打开了他多年来累积的一个个心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第二天,酋长格来绰·孛颜找来了妻子和几个儿女,他想让家人见识一下这位远道而来的智慧无穷的高僧大德的风采。
酋长格来绰·孛颜一大家十几口人,看了这个又矮又瘦肤色比牧人黑了几倍的僧人,都显出了鄙夷的神色,但是当他们与阿目甘在一起度过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之后,所有人都喜欢上了阿目甘。
阿目甘和酋长格来绰·孛颜的家人一起喝着奶茶,吃着一种草原上珍贵的带馅儿面食,其乐融融。
酋长格来绰·孛颜看着阿目甘带给家人无比的快乐,心中打定主意,他一定要把阿目甘留在额脱巴厄草原,留在呐兀老部。
中午时,额脱巴厄草原的另一个部落绥奴部的酋长律温陀派人来找酋长格来绰·孛颜,去商讨部落联盟事情。
酋长格来绰·孛颜临走时告诉阿目甘再在他家住上几日天,他三日内一定赶回来。
酋长格来绰·孛颜离开部落的第三天的早晨,酋长的小儿子提议要去打猎,酋长的儿女们纷纷响应,只有三儿子恩轰垒跳出来反对。
恩轰垒智勇双全,是酋长最宠信的儿子,是未来最有希望接任酋长位置的呐兀老部的青年领袖。
恩轰垒两年前迎娶了草原王赤斤勃可汗的七女儿,成了统辖整个玛呼查大草的旭瑞王朝的草原王七大军帅之一的赤斤勃可汗的女婿,其地位在呐兀老部,只在父亲酋长格来绰·孛颜之下,所以恩轰垒一说反对打猎,就没有人敢说话了。
酋长格来绰·孛颜每年秋天都要带着家人去山林里打猎,山林里有野兔黄羊鹿,但也有狼野猪豹子马熊,为了保护家人,酋长每次打猎都要找部里的军队头领嘎卓借来二百弓箭手当护卫。
现在父亲去了绥奴部落,失去的父亲的保护,一些孩子和仆人组成的队伍进山是很危险的。所以恩轰垒才一口否决了弟弟进山打猎的提议。
恩轰垒的妻子草原王的女儿忽然对恩轰垒说:“我来呐兀老部快三年了,还没有进过山林打猎?第一年你们出去打猎,我没好意思跟着去,第二年打猎时,我们的儿子才出生半年,我不忍心丢下他去打猎,今年我无论如何也要去进山打猎!”
恩轰垒爱惜地看着妻子说:“我父亲一两天就回来去,那时我们再去打猎吧。”
“父亲回来,我们就要受限制了,不能尽情地玩耍了,我要你现在带我去!带我去吧!”恩轰垒的妻子把丈夫拉到大帐一边,用只有丈夫能听到声音央求说。
恩轰垒摇摇头,又无奈地点了点头,草原王的美丽的女儿娇羞地推了一把丈夫。
恩轰垒到军营向头领嘎卓借来了二百弓箭手,带着妻子和几个兄弟姐妹,十几个奴仆,还有阿目甘一起奔向四十多里外的山林。
今日的额脱巴厄草原碧空如洗,蔚蓝的天空深远得令人目眩。
草原上没有风,二百二十多人组成的马队,化作了一股疾风,迅速地刮过草原。
牧人大多是一会走路就学会了骑马,所以牧人们都是技术精湛的骑手。
马队在离开呐兀老部最外围的帐篷二十里地的山岗上,就开始猎杀出现的野兔。
执行保卫任务的军队来的二百弓箭手是不参与打猎的,他们只是跟在酋长家的儿女们的身后,心情放松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酋长的家人们的打猎范围只是在这一片千百里山林的边缘地带,能见到的就是野兔狐狸黄羊山鹿,偶尔见到的孤狼都被人的气势吓跑了,对人的生命构成威胁的狼群豹野猪马熊都在深山老林的深处,而且还是大多在夜间出没。
酋长的家人们打猎的区域是比较安全的,所以弓箭手的头领才敢让弓箭手们在距离他们较远的地方跟随着。
意外的险情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发生了,突发险情的地点就在离开呐兀老部牧人帐篷八十多里地的山林里。
酋长的家人们不断地深入进山林的边缘地带,渐渐地走到了离开呐兀老部牧人帐篷五十多里地的地方,就在这时,山林里走来了一群黄羊,酋长的家人们兴奋地开弓射箭,有两只中箭的黄羊拼命地往山林里边跑,酋长三儿子恩轰垒的妻子草原王的女儿带头跑在最前边,恩轰垒已经喊不住她了。
因为是在山林里,马是跑不开的,酋长家人们追了二十多里地也没追上黄羊。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深入到了山林较深的地方,这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山林里显得很昏暗。
弓箭手的头领着急了,他已经几次劝阻恩轰垒这里有危险,应该往回走了。
恩轰垒说服妻子及家人们掉头想撤出山林时,危险一下掉到了他们身边。
一只嘴里叼着狼崽的豹子带着一群狼冲撞了过来,当时那二百弓箭手都在三十多米外的地方,他们是隔着酋长的家人看见了豹子和狼,不能开弓射箭,而酋长的家人们以及弓箭手的头领和阿目甘十多人都下了马,在调转马头。
原来那只壮年豹子出来给幼豹觅食的,它趁两只母狼防范大意时,扑倒并叼起了一只刚刚学会站立的狼崽。其中一个母狼见孩子被一只豹叼走了,就大叫起来,附近密林休息的同一家族的四只大狼公狼闻声赶到,和两只母狼一起去追赶豹子。
豹子和追赶的六匹狼在经过了别的狼家族的领地时,引起的其他领地狼的不满:那豹子来到我们的领地了,你们怎么还在追赶呢?
几只被激怒的领地狼也开始追赶自己领地上的豹子了,追赶了一阵后,又有新的领地狼加入了追赶的队伍,狼越聚越多,豹子害怕了,它跑错了方向,直奔着远离栖息地的山林外狂奔起来。
豹子慌不择路地撞上了酋长的家人时,后边追赶的狼已经有三十多只了,而且全部都是壮狼。
豹子紧挨着恩轰垒的妻子草原王的女儿跑了过去,后边的群狼躲散不及与酋长的家人还有弓箭手的头领、阿目甘撞到了一起。
狼突然撞见到了人,张口就咬,人见了狼群都吓得跑不动了,摊到在地上。
弓箭手的头领和恩轰垒没有倒下,他们拔出腰刀去砍狼,但他们只能顾得上应付扑向他们的狼,无暇救援别人,而那二百弓箭手一时间又不在狼群这里。
阿目甘在狼群冲过来时,长啸一声,在群狼发愣的刹那间他冲到了恩轰垒妻子草原王女儿的身前,一掌击倒了扑来的一只大狼。
在那二百弓箭手挥着刀赶过来砍跑狼群之前,阿目甘一掌一个地打晕了十多只扑上来撕咬酋长家人的壮狼,其中两次救了恩轰垒妻子草原王的女儿的。
酋长家人中只有最小的儿子的脚被狼咬了一口,其余的人完好无损。
……
呐兀老部酋长格来绰·孛颜从绥奴部的酋长律温陀那里回来时,得知了阿目甘救了他一家人,并两次救了草原王的女儿后,就带着呐兀老部的所有家族长,举行了一个盛大的请佛仪式,正式的把大日如来、不动如来、宝生如来、阿弥陀佛、不空成就如来、文殊菩萨、金刚手菩萨、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普贤菩萨、四大护法神、十六金刚罗汉请到了额脱巴厄草原上,与草原上的转时神、转世神、灵魂神、雷神火神、八大山神、四大河神、虎神……居住在一起了,佛教的佛、菩萨与草原的诸神居住在了草原的上神界。
阿目甘被酋长格来绰·孛颜尊称为降魔罗汉,罗汉是佛祖留在世间弘扬佛法利益他人的佛使者,佛教就这样在额脱巴厄草原落户了。
请佛仪式结束后,阿目甘向酋长格来绰·孛颜表示了由衷的谢意,然后就告辞说要去额脱巴厄草原的绥奴部。
酋长格来绰·孛颜极力挽留着阿目甘,但见他去意已决,就对他家的恩人说:“阿目甘!你是草原上的降魔罗汉!愿你把佛法传遍整个草原!绥奴部住在额脱巴厄草原的通溪呢河边,世代与呐兀老部是盟友,绥奴部的酋长律温陀与我是结拜兄弟。我写一封信给酋长律温陀,你在绥奴部传播佛教,就会得到酋长的全力帮助。”
阿目甘拒绝了酋长格来绰·孛颜的帮助,只身一人走向了通溪呢河边的绥奴部。
阿目甘在额脱巴厄草原的绥奴部里停留了一个多月,他拜访了两万军队的军帐以外的大部分牧人的帐篷,之后他就离开了绥奴部,酋长律温陀一直把阿目甘送出了绥奴部,送出了额脱巴厄草原。
第三章喀卡次兰草原
阿目甘离开了额脱巴厄草原,进入了另一片更大的草原——喀卡次兰草原。
喀卡次兰草原是玛呼查大草原的几片草原中最大的草原,整个玛呼查大草原的王者赤斤勃可汗的部落,就生活在喀卡次兰草原的鹿儿甸河流域。
阿目甘进入喀卡次兰草原时,已是初冬的季节。一场持续了两天的大雪正在覆盖着漫无边际的大草原。
阿目甘正是在这场漫天飞舞的大雪中来到了喀卡次兰草原的五大部落之一的突喇部。
阿目甘满身是雪,狂风搅动雪花遮住了他的双眼,耳畔不时传来一阵一阵的羊的叫声。
一群羊冲着阿目甘跑过来,阿目甘下马按住了前边的两只高大的羊,调转两只羊前进的方向,他把这羊群带了回去。
阿目甘带着羊群很快遇到了前来找寻羊群的人,阿目甘把羊**给主人后,又骑着马跑向了远处。
从上午到下半夜,阿目甘顶着大风雪,一直在帮助突喇部的牧人找回跑散的羊群。
天要亮的时候,阿目甘才和一个牧人来到了一个居住点,这里一共聚集了十二家牧人。
阿目甘在帐房里边喝着热乎乎的奶茶,吃着干肉,边开始传授佛法。
牧人们很快就接受了阿目甘讲说的佛法,一个年长的牧人对阿目甘说:“我们草原每隔几年就会有一次大雪灾,而最近八年都没有过大雪灾了,今年这场坐冬雪异常凶猛,只怕今年要有一场极大的雪灾啊!”
另一个牧人说:“大雪灾到来,一个人在草原上走十分危险,到处都有难以发现的大雪窝子,一旦掉进去就很难出来,人会被憋死冻死;大雪灾一来,无处觅食的狼就会成群结队地走出山林袭击牧人和牛羊。”
先前说话的年长的牧人又说:“喀卡次兰草原的中部和东部地带的雪灾是最大的,而你之前去过的额脱巴厄草原的雪灾要小得多。所以你还是不要到喀卡次兰草原的中部和东部去了,等到冬季过后看看情况再说吧!”
阿目甘没做任何停留,毅然决然地向着喀卡次兰草原的中部走去。
十天后,喀卡次兰草原下了第二场大雪,第二场大雪后的第八天又下了第三场大雪。
阿目甘艰难地在白茫茫的草原上行走着,在牧人的帮助下,他把佛法传到了突喇部大部分牧人的帐篷里。
阿目甘最后来到了突喇部酋长合不秃·答挪的大帐里,阿目甘发现这个酋长的大帐与突喇部牧人的帐篷一样简陋,而额脱巴厄草原上的呐兀老部酋长和绥奴部酋长的大帐都非常华丽设施齐全。
酋长合不秃·答挪对阿目甘说:“降魔罗汉!我从我们突喇部去过额脱巴厄草原的牧人那里,知道你在额脱巴厄草原传播佛教的辉煌经历。我们这里也有一个京城来的僧人,他来了两年了,他的佛教也没能在这里传播开。你来我们突喇部不到一月,就得到了所有见过你的牧人们的深切的爱戴,他们都信仰了你传播的佛教,由此可见,你真是一位高僧大德啊!今年的大雪灾已经来临了,而且灾情还会不断加深,由于近几年都没有发生大雪灾,牧人们也像往年一样,大多没有储备足够牛羊越冬的干草,这个冬季牧人们的牛羊将会饿死冻死大半,而牛羊死去大半就意味着牧人就会死去小半啊!”
阿目甘说:“唵嘛呢叭咪吽!大日如来、不动如来、宝生如来、阿弥陀佛、不空成就如来、文殊菩萨、金刚手菩萨、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普贤菩萨、四大护法神、十六金刚罗汉都会为草原的牧人们念经诵愿的,一切祸福缘起缘灭,聚散自有定数,合不秃·答挪施主不必过度忧虑。眼下酋长可有应急的办法?”
酋长合不秃·答挪说:“只有到额脱巴厄草原的呐兀老部去求援,那里雪下得极小,周围山林上又有割不尽的干草。但势力强大呐兀老部素来鄙视我们突喇部,有吞并我们的野心,只因为我们现在都归属了赤斤勃可汗,他们才容忍了我们。现在他们的酋长格来绰·孛颜又和草原王赤斤勃可汗接亲了,对我们突喇部了更加不屑一顾了,所以他们能给我们的只有嘘声和嘲讽。”
阿目甘说:“唵嘛呢叭咪吽!世间一切恩怨终是幻象,一切作为终是无常,不变的只有佛心大道。”
十二天后,阿目甘从额脱巴厄草原的呐兀老部和绥奴部给喀卡次兰草原的突喇部送来了两万车干草。
阿目甘离开突喇部后,继续向着喀卡次兰草原的中部前行。
阿目甘又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走过了喀卡次兰草原的第二个牧人部落,他离开时,牧人们都是用“唵嘛呢叭咪吽”的声音把他送出帐篷的。
阿目甘来到鹿儿甸河边的霍呜蒙部落的时候,已经是深冬时节了。
这一年冬天的第四场大雪也在这时候,悄然无声地来到了鹿儿甸河边。
前三场大雪因为间隔时间长,只给草原带来了小雪灾,只在局部地区形成了大雪灾,而这第四场大雪一连下了十几天。大雪变成了暴雪,暴雪变成了大暴雪特大暴雪。风大风狂风是与雪大雪暴雪一起来到草原的,它们把一场特大的雪灾降落在了喀卡次兰草原鹿儿甸河边居住的霍呜蒙部的每一处居民点。
阿目甘进入霍呜蒙部的第一天,顶着大暴雪帮助牧人驱赶羊群,狂风暴雪渐渐地把羊群弄得七零八落,风雪眯住了羊眼,羊和羊之间都失去了联系,羊群已经是拦不住了。
阿目甘很快就停止了驱赶羊群,他发现此刻的体弱的牧人和孩子被狂风暴雪不断地推到了远离居民点的荒原上,有的倒在了地上。
这种高强度的风雪条件下,远离居民点的牧人是不可能再回来了,而远离居民点的牧人的后果就是被雪埋住冻死饿死。
阿目甘一手搀扶着一个牧人,遇到走不动的孩子,他就把孩子夹在腋下走,他不时把耳朵贴近牧人询问着居住点的位置,然后就顶着风雪一步一步地缓慢前行,有上几步,他就要剥落粘在眼睛上雪团,可剥落了眼睛上的雪团还是看不清方向,只能是凭着直觉走。
阿目甘把半搀扶半抱着的牧人送到了居民点后,一打听居民点里还有没回来的人,就一头扎进了漫天的狂风暴雪里。
阿目甘好几次把牧人送错了居住点,但被好心的牧人都暂时收留下了。
阿目甘一路向东,朝着霍呜蒙部的中心地带走去。
两天多的时间里,阿目甘只在牧人居住点的帐篷里,休息了两个时辰,喝了几碗奶茶,吃了几块干肉,打坐了一会就又上路去寻找被风雪困在荒野上的牧人了。
阿目甘向牧人们学习了根据地形树木辨认山梁沟谷,牧人居住点的方法。但是阿目甘还是两次掉进了很深的山沟里,雪一下没过了他的头顶。换成普通的人慌乱中在雪沟底下乱推乱撞一阵子,气力没了也出不了山沟,最后就憋死冻死在雪沟里了。阿目甘落入雪沟沟底后,心里非常平静。他有三十年的昙密功的修为,能通过一种“观想”功闭气十几分钟。他原地转身,一步就摸到了沟边上的岩石,他用手抓牢岩石,迅速爬到了沟上。
阿目甘发现了几个小的居住点,羊都被暴风雪卷走了,食物的来源没有了,又不敢也无法离开居住点去求援,这些牧人将面临断食的威胁,暴风雪持续多少天,就要断食多少天,死亡的幽灵已经在帐篷外不远处的风雪中徘徊。
阿目甘走到荒野的深处找到了被大雪掩埋的冻死的羊,他背起羊走向居住点的帐篷。
阿目甘已经有两天没吃东西了,他在气温接近零下三十度的风雪交加的草原上缓缓前行。右腿肚子在一次掉落山沟时,被一块尖石划出了半尺长的口子,血口子被冻成了个红馒头,每走一步,那红馒头就被撕裂一下。远处不时传来从山林上下来觅食的狼群的饥饿的嚎叫声。
没有牧人敢在暴风雪里来到荒原,那会被冻死,会被饥饿的狼群吃得精光。
阿目甘从十岁起修炼昙密功,三十几年来没间断过一日,昙密功的内气多年来如同烈火一样在他身体的脉轮中燃烧。呐兀老部酋长格来绰·孛颜给阿目甘的豹皮衣裤,早被他送给牧人们。穿着单薄衣裤的阿目甘稳稳地穿越了暴风雪,把冻死的羊送到了断食的小居住点。
阿目甘一连八天不停地在风雪漫天的荒原上行走,右腿肚子上被石尖儿划出的伤口因感染而化出脓水了。
不知不觉中,阿目甘瘸着腿走到了喀卡次兰草原的中心地带,这里就是霍呜蒙部的中心地带,霍呜蒙部是一个有十五万军队的整个玛呼查大草原上最大的部落,部落的首领赤斤勃可汗也是整个大草原的盟主,旭瑞王朝的七大军帅之一。
霍呜蒙部中心地带的居住点很多都是聚集着几十家、上百家的大居住点。
那些偏远零散的小居住点,人力单薄设施简陋,在这场二三十年一遇的大雪灾中,牛羊都被卷走,帐篷坍塌,又没有食物储备,很难生存下来。而这些大居住点多是在地势高而平坦的地区建立的,这里人多势众,设施完备优质,食物干草储备充足,所以牛羊保护得较好,连居住点的雪都被及时清除了。
唯一能威胁到这些大居住点生存安全的因素,就是与大雪灾伴生的狼灾。
大雪封闭了山林,饥饿难耐的狼无处觅食,就铤而走险地走出山林,把锋利的牙齿咬向了牧人的牛羊。
陆续走出山林的狼家族,由于没有了领域的限制,为了共同应付新环境,也为了自保——落单的弱小的狼家族可能会收到强大的狼家族的攻击,它们往往临时组成一个狼家族的联盟,形成了较大的狼群,再选出其中最强大的狼家族的头狼做总指挥,决定狼群的具体行动。
阿目甘遇到的第一个狼群有二十几只狼,当时这个狼群正在袭击一个有二十家牧人组成的居住点。
天刚刚黑下来,狼群就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护栏里,扑向了羊群。狗的叫声呼唤出了十多个强壮的牧人,二十多只大狼一起扑上来,十几个人在黑暗狭小的羊群的护栏中根本不是对手。几只凶恶的健壮的公狼直接扑向了一个牧人,被扑倒的牧人叫了几声就一只狼咬断了脖子。
阿目甘就是听到了被咬死的牧人的叫声,赶过来的。他拖着一条瘸腿跳进了羊群的护栏里,连着三掌打晕了三只扑向一个牧人的壮狼。然后飞身跳到另两只正要攻击牧人的大狼的身后,双掌同时打在大狼的后脖子上,两只大狼一下就被打倒在地。
几个呼吸之间,阿目甘打倒了五只大狼,几个牧人顿时勇气大增,奋力展开了对狼的攻击。
阿目甘一人打晕了十四只狼,几个牧人也打死了三只狼,剩下的几只狼都跑掉了。
暴风雪已经停下来了,可它把三十多年来最大的一次雪灾留在了喀卡次兰草原。
持续的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温,用一层厚厚的积雪封严了整个喀卡次兰草原,草原北部的大曲拉山和草原南部鹿儿甸河南岸的山上狼群都远离了山林,争先恐后地奔赴牧人的居住点,牛羊成了狼挣命的唯一食物。
大雪灾冻死了无数的牛羊,但冻死的牛羊大多被大雪封在了洼地与山沟里,牛羊的气味也完全被封进了大雪里,狼很难发现,所以下了山林的狼群都是冲着各个大居住点的活着的牛羊而来的。
霍呜蒙部的很多居住点大白天就遭到了不同狼群的攻击,很多的牛羊被咬死了,一些居民点里,地上血迹斑斑,各个角落里散落着一堆堆羊骨,还有被咬烂的羊的内脏。
许多受到狼群袭击的家族长都找到了霍呜蒙部的首领草原王赤斤勃可汗寻求帮助,赤斤勃可汗大怒,调集了两万军队,对霍呜蒙部周围的狼群进行了屠杀。
受厚厚的积雪限制,士兵们无法骑马,只能步行作战。士兵背着弯刀,手持长弓深一脚浅一脚在草原上行进。
草原的士兵都是精准的射手,大大小小的狼群遇到集结在一起的军队,就是遇到了死神。
成群成群的狼被射死砍死,日益减少的狼群都不敢在白天出没了。
狼群把袭击居住点的时间改在了士兵牧人熟睡时的下半夜,而且狼群不再像原来那样以小股形式集结成群,分散袭击居住点,而是全部集结成了百只以上的大狼群,集中对居住点进行袭击。
大狼群集结好了,先让一只狼进入居住点侦察,发现住着大量士兵的居住点,就放弃攻击。
大狼群夜晚对居住点的偷袭不再主要只是对着牛羊,它们经常撕开帐篷,主动去咬死牧人,看到了士兵,更是会首先去扑咬。狼群一边抗拒着大雪灾的饥饿,一边开始了报复草原人。
居住点太多,两万士兵分散开守护所有的居住点,人手严重不足,这给了狼群可乘之机,几天的时间里,几股特大的狼群有效地偷袭的几个居住点,咬死了一百五十多个士兵,三百多个牧人。
狼群大规模袭击牧人事件的阴影,像满天的乌云笼罩着整个霍呜蒙部。
赤斤勃可汗异常震怒,他又调集了三万军队,打响了一场剿灭狼群的战争。
狼群再次遭受了重创,喀卡次兰草原的霍呜蒙部周围的荒原上随处可见落满了草原雕、苍鹰、秃鹫的一具具狼尸。
狼群不再袭击居住点了,一连十天,没有发生过一次狼群袭击居住点的事件。
夜深人静的时候,荒原上偶尔会传来几声狼的哀鸣。
牧人的心放下了,大股的狼群都被剿灭了,剩下的小股的家族狼,草原人是不会去围剿了。
草原人恨狼也爱狼,怕狼也敬狼,打狼也护狼。
有了狼,繁殖力强的旱獭黄鼠田鼠野兔就不能吃光草原上草,有了草就有了草原,也就有了牛羊和牧人,所以狼是草原的主宰,是草原人崇拜的图腾,敬畏的神,而那些咬死很多牛羊和牧人的狼群不过是被饥饿鬼fù chóu鬼暂时上身的狼群。
牧人们远远地低估了这些被饥饿鬼fù chóu鬼上身的狼的智慧,一场精心策划的既要活命,又要fù chóu的向牧人索命的大行动正一步一步地展开。
第二次大规模屠狼战斗结束后的第八天,赤斤勃可汗下令留下三千士兵负责夜晚巡逻守卫任务,剩下的四万多士兵都撤回到牧人居住点外,鹿儿甸河上游和下游以及大曲拉山下的三处兵营中。
牧人居住点里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生活设施tí gòng给士兵,零下三十度的气温下,士兵们都得了冻疮,有的还化脓感染了,再恶化就有生命危险了。
大部分的军队撤走五天了,还是没有狼群袭击居住点,这次,霍呜蒙部所有的人都彻底安心了。
军队撤走的第六天的后半夜,狼的哀嚎声突然多了起来,在霍呜蒙部的最大的居住点,也就是赤斤勃可汗一家人所在的居住点附近守卫的八百名士兵,起初的时候,没太在意这比往日多的多的狼的哀嚎声,可是狼的哀嚎声久久不散,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了。
士兵们都警惕起来了,他们负责的可是草原王旭瑞王朝的重臣七大军帅之一的赤斤勃可汗的安全,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散失。
狼的哀嚎声主要集中在赤斤勃可汗的居住点东西两边,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士兵们躲在临时搭起的帐篷里,外面的狼嚎声,使他们越来越焦躁不安了,他们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大经久不息的狼嚎声。
过了好一会,有几个在从东西两边跑来的士兵,来到了赤斤勃可汗的居住点,向可汗报告有两股超过两百只的超大狼群在袭击居住点,分散在四处的两千士兵一时间难以集中在一起,几个士兵请求可汗能派他的居住点外的士兵去对付狼群。
赤斤勃可汗毫不犹豫地把八百分成两队,去东西两边击杀狼群。
士兵中的首领苦苦哀求赤斤勃可汗留下二百士兵,保护赤斤勃可汗的居住点,可汗不耐烦地说:“只能留下一百士兵!”
赤斤勃可汗亲自带领三百五十名士兵去对付东边那股大狼群,另一路三百五十名士兵去对付西边的大狼群。
赤斤勃可汗率领士三百多士兵冲进居住点里时,帐篷里的老人孩子女人被咬死咬伤了大半,帐篷里帐篷外还有十多个士兵和百余个强壮的牧人在与狼搏斗。士兵们用刀砍,但在几只狼联合攻击,士兵的后背先被狼爪子抓破了,接着后腿也被狼咬住了,士兵倒下了,一阵的惨叫声中,士兵的脖子被咬断,肚子被咬破了。
黑暗中,狼的扑咬动作迅速而准确,而人的视线受到了很大限制,处处落在了下风。
三百多士兵一加入战斗,几十只狼丢下了十几具狼尸就逃向了山林。
三百多士兵看着居住点里惨死的那么多牧人和士兵,红着眼喘着粗气去追赶逃走的狼群。
赤斤勃可汗留在了居住点,他组织留在身边的二十多士兵清理居住点里牧人的尸体,又安排两个士兵回他的居住点找大夫救治被狼咬伤的牧人。
再说另一路那三百多士兵到了西边被狼群袭击的居住点,咬死咬伤了很多牧人的狼群见来了这么多士兵,也立即逃向荒原,愤怒士兵们地奋力去追赶。
一共三千多士兵,分散在不同的居住点,现在最集中的八百士兵又被两股狼群引向了荒原。
这就是狼的智慧,两股狼群袭击居住点的目的是将最集中的士兵吸引过来,而让更大的一股狼群能不受很大阻碍地袭击居住点。
这两股狼群一股是鹿儿甸河南边山林的,一股是北边大曲拉山上的。
两股狼群中的狼大多是一些老狼小狼和病弱将要饿死的狼,只有头狼是非常健壮的大狼。
那些大狼壮狼组成了一股三百几十只的超大狼群集中去袭击规模最大的一个居住点,狼们知道最大的居住点里住着牧人的头领,就是下令集结士兵围剿屠杀了大量狼家族的人。
用咬死牧人的头领及家人方式来报复牧人这也是狼的智慧,这次蓄谋已久的袭击居住点的大行动中处处都是狼的智慧:在几万军队的强大攻势下,远遁荒原山林,忍受十几天的饥饿等待军队的撤离,每个夜晚都有tōu kuī军队动向的狡猾的狼出现在军队的居住点附近;军队撤走后又忍耐了几天让牧人彻底没有了防范意识;袭击居住点的行动选择了一个星月之光暗淡的夜晚;所有被呼叫出来的狼,都集结在它们选定的袭击目标赤斤勃可汗的居住点两侧的两个规模不大的居住点外嚎叫,那骇人的声势是专门给那八百多士兵制造的;那股超大狼群得知士兵离开后,就闭上嘴迅速跑向了赤斤勃可汗的居住点。
赤斤勃可汗的居住点里有一个由二百精壮青年组成的护卫队,是专门负责保护赤斤勃可汗的。
狼的哀嚎声惊醒了护卫队的人,他们在居住点里点燃了照明的火把,然后又分成了五组,分别去保护赤斤勃可汗和他的家人居住在帐篷。
留守下来的一百士兵也围着居住点四处巡逻起来。
那股三百几十只狼组成的超大狼群纪律严明,没有一只狼发出叫声,它们兴奋地跑到了赤斤勃可汗所在的居住点。
狼群没有扑向牛羊,也没有扑向居住点外围的帐篷,而是直接冲进了居住点的里边。当冲在前边的几个大的狼家族的头狼,发现了整个居住点里最大的帐篷时,几个头领一起叫了起来,这是进攻的xìn hào,头领的叫声一响,狼群中叫声响成了一片。
狼群散开扑向了眼前的帐篷,那几个头狼同时亮出了刀般尖利的牙齿,去撕咬帐篷。
赤斤勃可汗的帐篷是最结实的,但不一会儿的时间,就被几只头狼咬破了,可它们兴奋得发了狂地嗷嗷叫着,钻进帐篷里,亮出刀牙时,点着油灯的帐篷里站立的十个持刀的士兵,挥刀砍向了几只头狼。
赤斤勃可汗大帐周围的帐篷里都有三个士兵或者护卫队的人挥刀砍向钻进来的狼。
是阿目甘事先来了居住点传信后,他和士兵、卫队的队长一起安排了三百多士兵和护卫队的人分别通知帐篷里的牧人做好了防范。
阿目甘在赤斤勃可汗两次调用军队围剿狼群的过程中,一直在帮助霍呜蒙部的牧人抵抗狼灾。阿目甘超强的打狼本领,加上他瘦小黑脸瘸腿的特征,牧人把他当成了大曲拉山山神派来惩罚狼群的仙人,亲切地叫他“黑腿仙”。
阿目甘进入霍呜蒙部的二十多天里,日夜不停地走路背人打狼,加上天寒地冻,腿肚子上发炎感染化脓的伤口一直在恶化,所以他走路一直是一瘸一拐的。
阿目甘忍着腿疼以深厚的昙密功打倒了一只只扑进居住点的饿狼。
赤斤勃可汗把大批军队撤回军营时,阿目甘已经来到距离赤斤勃可汗居住点最近的一个居住点的边传教,边调理腿肚子上日益严重的伤口,伤口的溃烂面不断增大,他的腿已经有了残废的危险。
今天的后半夜,阿目甘被两股狼群的哀嚎声惊醒,他拖着重伤的腿来到了西边狼群的附近。
阿目甘看了一会就发现一个奇快的现象:狼的嚎声是在集结狼群,可是每当有一只或几只狼,闻声来到这里集结后,原来的狼群中就会有几只狼离开队伍向东边走去。
阿目甘选择了狼群所在的上风头的地方,站得离狼群很近,狼是靠气味分辨事物的动物,阿目甘即使站得再远百米,也会被狼发现。
阿目甘是运用了昙密功的闭气功,并借助黑夜的掩护才能近距离地接近狼群而不被发现。
阿目甘闭气十几分钟,终于看明白了,这里只是狼群的第一个聚集地,被召唤到这里的大狼壮狼都向着另一个地方悄悄地聚集而去。
阴谋诡计,阿目甘看出来了狼们在对这一带居住点的牧人搞阴谋诡计。
阿目甘离开了这里的狼群,换了几口长气,跟踪上了离开这里的那些大狼壮狼。
黑夜里,半米多高一米半长的壮狼一个接着一个排成几行,密密麻麻的狼的黑影井然有序地向着东边的赤斤勃可汗的居住点跑着。
阿目甘潜藏在狼群的旁边,狼的腥臊气弥漫在狼群周围,他换气时,腥臊气充满了他的鼻孔。
狼群中没有一只狼发出叫声,它们跑到了赤斤勃可汗的居住点外的几百米处就都停下来了,这时还陆续有从东西两边跑来的大狼。
阿目甘看见眼前已聚集了二百来只大狼壮狼,他明白了这股精英狼群的攻击目标是赤斤勃可汗的居住点,东西两边留下的小狼弱狼组成的狼群是迷惑牧人军队的。
阿目甘现在要是动手阻击这股精英狼群的话,这里一马平川的地形上,狼群围攻他,他是必死无疑的,倒下了二三十只的狼群依旧能偷袭赤斤勃可汗的居住点。
阿目甘不在迟疑,转身运足了昙密功,飞跑向赤斤勃可汗的居住点。
阿目甘跑到了居住点,居住点的三百多士兵和护卫队队员已做好了迎战狼群的准备。但牧人们大多还在帐篷里睡觉,一些惊醒了的牧人也都闭着眼睛没有起来。
阿目甘说明了情况,士兵中有认识“黑腿仙”阿目甘的,阿目甘的话是完全值得信任的。
阿目甘和士兵、护卫队临时设计的陷阱,使狼群很短时间内就死了三十几只大狼壮狼,而牧人几乎没有受到伤害。
狼们精心策划了十几天后实施的袭击居住点的大行动,一下落入了人的陷阱里,狼们的智慧崩溃了。
狼们不再敢轻易地进入帐篷里了,这时三百多士兵和护卫队队员率先冲出帐篷挥刀砍向狼群,一些强壮的牧人也出了帐篷与狼群展开搏斗。
近五百人在黑夜里的帐篷外与三百多只壮狼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阿目甘大声叫喊着,他吸引了几只狼来同时攻击自己。
几只狼从不同方向扑击阿目甘,阿目甘就地倒下,两只狼撞在了一起,另外的狼也扑空了。
两只撞在一起的狼没等站稳,就被近前的阿目甘一起打出的两掌打得昏死过去。两只重新扑上来的狼在空中又被阿目甘一掌一个地打到在地,非死即晕。
阿目甘的超常战力扭转了本来处于人的劣势局面,他不停地跳跃腾挪,一走一过必定有一只大狼倒在他的掌下,他的身旁。
不一会的时间里,阿目甘打倒了二十多只大狼。
阿目甘神勇无比的表现,引起了周围群狼的sāo luàn。
这股精英狼群中四个最大的狼家族的四只头狼瞪着猩红的眼睛,这时候,天边已微微泛起了白光,居住点里也不那么黑暗了,狼影清晰可见。
阿目甘看见了四只身长远超过他的身高的特大号的壮狼,一点点地把他包围起来,周围不少只大狼都停止了攻击,瞪着眼睛看着这四只特号大狼。
阿目甘一下断定这是四只头领,而且是整个精英狼群的领袖级的头狼。
阿目甘见四只头狼包围过来后,转身就跑,四只头狼合围之势立刻被冲破了。
四只头狼见神勇的阿目甘逃走了,不免放松起来,一只头狼急着抢功,没招呼另三只头狼,一下窜到阿目甘的身后,扑倒了阿目甘,然后张嘴露出了锋利的刀牙扎向阿目甘的身体后背。
另一只头领见阿目甘被扑倒了,抢先扑咬的头狼要得手了,就不顾一切地扑向阿目甘的前边。它愤愤不平地想:你要抢先立功?看我先咬断这人的脖子吧!
阿目甘假装害怕逃走使头狼们放松了警惕后,故技重演,他没等先追赶过来的狼扑到他就故意摔倒了。
阿目甘倒地后立即翻身,正好第一只头狼扑上来,他一拳狠狠击打在狼的大小血管很多的柔软的脖子,狼一下就晕死在他身上。
第二只头狼窜到阿目甘的身前,阿目甘同样的一拳击打在狼的脖子上。
另外两只头狼见那两只头狼在一起撕咬阿目甘,也不甘落后地扑上来了。阿目甘推开两只晕死的狼,扑上来的两狼一愣的时间里,阿目甘的两掌撞击到了两只头狼的脖子上。
四只头狼转眼之间倒下了,周围看着四只头狼被打倒的好几只狼一下乱了阵脚,它们已无心恋战了,转身就跑。
几只狼的逃跑又引起的另一些狼的恐慌,它们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就以为是头狼下令要撤退了,所以也跟着跑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狼加入了逃跑的队伍,还在与人搏斗的狼的数量已处在明显的劣势了,精英狼群袭击居住点的大行动已经注定是失败了。
赤斤勃可汗也得到了他的居住点被大狼群袭击的消息,他在阿目甘智斗四只头狼的时候赶回了居住点,正好看见了阿目甘打倒四只头狼的一幕。
赤斤勃可汗的到来,使与狼搏斗的士兵护卫队牧人们士气大振,狼在寡不敌众的形势下,纷纷被击杀而死。
大狼群丢下了一百七十多只狼尸后,仓皇逃跑了。
阿目甘看到狼群败局已定,就不再真的打狼了,只是看到狼要伤害到人了才出手相救。
赤斤勃可汗下令停止追击狼群,他了解了居住点的一切情况后,向着狼群逃走的大曲拉山的方向跪下,无限感慨地高喊:“神通广大的大曲拉山山神!智慧无穷的遮母莎狼神!是你们赶走了狼群里的饥饿鬼fù chóu鬼,拯救了草原,拯救了霍呜蒙部的牧人。我们后会霍呜蒙部的牧人,喀卡次兰草原的牧人,整个玛呼查大草原的牧人将永远视您为神,世世代代祈求您的庇护!”
赤斤勃可汗说完,向着身前燃烧的香炉磕头三次,身后跪着的居住点的牧人们齐声跟着赤斤勃可汗高喊山神狼神的名字,虔诚地磕头三次。
拜祭了山神狼神后,赤斤勃可汗来到了阿目甘身前,牧人们都站起来了,簇拥着赤斤勃可汗,来到了他们心中的英雄“黑腿仙”阿目甘的身前。
阿目甘坐在地上,眼看赤斤勃可汗一步步走近他,可他动了动身体后,竟然没有站起来。
赤斤勃可汗是玛呼查大草原的草原王,是牧人们心中草原上时空神指定的牧人的领路人,牧人们心中像敬神一样敬赤斤勃可汗,他们不允许任何人有对可汗不敬的行为。
阿目甘是这里的牧人的救命恩人,所以他们更不愿意两个心中的大英雄相互不敬。
两个心急的牧人上前抱起了阿目甘,这时赤斤勃可汗已走到了阿目甘面前,一把拉住了阿目甘的手。
抱阿目甘起来的两个牧人松开了手,阿目甘向前走了一步,想握紧可汗的手,一阵剧痛后,他倒下了。
阿目甘苏醒过来的时候,见赤斤勃可汗和很多牧人都围在他身边。
他一醒来,周围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赤斤勃可汗坐在阿目甘身前,一滴泪水滚落下来。
阿目甘想起来,被赤斤勃可汗紧紧按住了。
赤斤勃可汗流着泪说:“恩人啊——!你千万别动,你的腿伤太重了,整个小腿都烂了!刚才你是疼得昏厥了!今天你走了那么多的路,去跟踪狼群,又从另一个居住点走到我们的居住点,你是怎么走的路啊!今天夜里,你是怎么打倒了那么多的扑向牧人的大狼的啊!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治治腿伤啊!”
阿目甘的腿伤已不允许他再走路了,他今天面对一场将要发生的大灾难,他别无选择。
他走,不,是跟狼群跑了那么多路,又与他遇到的最大的一股狼群恶斗了那么长时间,等狼群逃走后,他的一口生死气一泄,他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阿目甘的腿伤一直到草原的大雪灾结束后的第二年三月才彻底康复。
赤斤勃可汗找来了大草原最好的牧医,牧医说需要用刀割掉阿目甘腿伤口周围已腐烂的厚厚的肉,再往下腐烂一些,阿目甘的整个腿就会废掉了,以后还会有生命危险。
完成割掉伤口腐肉的手术,牧医采取的方法就是先把人身体绑起来,再由几个大力士来按住此人的头和胳膊腿。在没有任何缓解疼痛的措施的情形下,牧医用锋利的薄薄的钢刀一刀一刀割掉人伤口周围的腐肉。
手术那天,阿目甘的意志力深深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灵魂。
阿目甘拒绝了把他绑起来再由几个大力士按住他的手术方法,他就一个rén miàn对面地看着牧医割掉伤口上的腐肉。
赤斤勃可汗和霍呜蒙部的一些重要官员都背过脸,他们都不忍心看了。
等牧医回过头让一个人用陶盘盛着阿目甘腿上的腐肉时,赤斤勃可汗等人才转头去看阿目甘的露出新肉的伤口。
阿目甘满头大汗,没吭一声。
阿目甘彻底地征服了每一个草原人,不是因为他救过草原王的女儿的命,不是因为他在大雪灾大狼灾中救过了很多普通牧人的命,也不是因为他救了赤斤勃可汗的家人和整个居住点的牧人,也不是因为他无上的智慧,他无比的昙密功,他无双的意志力……
阿目甘走了万余里的路,他倒在喀卡次兰草原的霍呜蒙部的帐篷外的时候,身上除了两件衣服外,就是他去过的二百个寺院里的住持僧,分别写在一种佛家特制的树叶纸上的一句佛经,再有就是那险些废掉的腿了,可能造成生命危险的腿。这些就是这位佛教圣地罗旦婆王朝的第一高僧,旭瑞王朝重金请来大德一生的全部积蓄。
草原人看见了一颗不沾染一粒名利**尘埃的佛心,一颗为救助世人视生命如一粒尘埃的赤胆、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