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晓欧刚从引擎盖边狼狈的爬起来,用手摸着头上迅速鼓起的包正要发火,听了司机的话,又看到他哀求的眼神,心便软了下来。
“这位妹子,你消消气。今天这车确是刹车有点问题,你看嘛,原来这车还有个售票员,都吓得提前下了车在后面的路边等。我是急着去清溪村,才拼了命留在车上的。停车时虽有准备,可还是吃了个大亏。”
晓欧翻过引擎盖来到驾驶员身后,隔着车窗玻璃他看见这个自称“老娘”的竟是个二十**的漂亮女子。那张白净端庄的长方脸已因愤怒变成了粉红色,直盯着司机的弯月似的眸子里,竟有一种目空一切的自信,隐约中透出摄人的威严。
“难怪这司机怕得要命,果真是个骨子里都透着霸气的女人!”
他暗暗称奇着,拿开了捂着头的手,弯下腰来让她察看。
可头上实在痛得要命,虽强忍着,仍然呲牙咧嘴的一脸痛苦的表情。
花袄女子打量着从司机旁边弯腰迈过来的青年人,透过车窗玻璃确实见他头上鼓起个青包,察言观色间对他有了几分好感。原本的一腔怒火稍稍平息了些,可一想到陈二娃平时常常这样捉弄村民,今天要是轻易放过他,只怕他会变本加厉。心里打定了主意,便对司机吼道:
“就算他说的是实话,可往日的帐咋算?你娃儿仗着周围的村民出门都得坐你的车,平日里强取豪夺他们的东西不说,还常常这样捉弄人,小小年纪便不学好,今天不扇你几巴掌,老娘出不了心中这口恶气,还不快点滚下来!”
晓欧坐在陈二娃身后,听了花袄女子的话不觉有些吃惊。想不到他竟然有这么多恶习,看来被人教训一下也是活该。
这时河坝上那些原本在瞌睡的,在公路边等车的人见闹得大了,也都围了过来,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陈二娃的种种劣迹,都想看花袄女子怎样收拾他。
晓欧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个个都满脸怒气,正担心今天会出大事,却发现人们的眼睛都看着刚才的女子,似乎在等她发话。便向她看去,不料她也正拿一双弯月看他,四目相对,晓欧分明见她眨了眨眼,立即明白过来,就伸手拍了拍陈二娃的肩膀站起来说:
“世上那有干了坏事不受惩罚的道理,是个男人就得面对。女人的几巴掌算个球,就当把原来的欠帐还了,以后清清爽爽的开自己的车。是不是这个道理你自己想吧!开下门,我还要去买船票。”
说完捂着头径直往车箱中间的门边走去,等待陈二娃给他开门。
听到他要下车,陈二娃有些慌,可细想他说的话,确实也有道理,自己每天都开这条线路,这几年下来,干了不少混帐事,也得罪了不少的村民。
李梅的名声从他来开这路车前,就已如雷贯耳,所以每次见她在,就异常小心的开车。没想到千防万防防不住车坏,终究还是栽到了她手上。既然今天躲不过去,大不了让她打一顿,老子不还手就是,就像那位老哥说的,当还了这些年欠下的债了。当下心一横,血往上涌,看着晓欧下了车,自己也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晓欧下车后,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宽阔的油菜地,此时菜花已开始凋谢,随风荡漾的绿海上只有稀疏的黄花沉浮,像是画布上随意点泼的斑驳黄樱。
“哦!终于到了!”
他心中说。
菜地前有几间由一排破旧的红砖平房隔成的门面,他径直走过去打算问问哪里可以买船票。不料几间屋里都没有人,连尽头的公交值班室也是空落落的,难道都去看陈二娃挨打了?
“怕是要让你们失望啰!”
他有些想笑,便避开车前吵闹的人群四处查看。在车上他问了售票员,知道每天进清溪村只有上午八点半和下午三点半这两班船。可找遍了整个码头也没见有售票处的招牌。他无奈的站在河边,看了看手表,都快三点了,心里有些着急起来。
“喂,叔叔!你是在找卖船票的地方吗?”
一句童声在身后响起。
“呵呵,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晓欧回身,见是个胖胖的小男孩正盯着他,就笑了起来。
“我妈妈让我告诉你,船票是上船后买。”
胖男孩说完一溜烟跑了。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和你妈妈。”
循着小男孩跑去的方向,他看见穿花袄的女子正站在远处河坝上看他,见他望过来,便低了头往等船的人堆中走。
他这才发现,长途qì chē前只有陈二娃一个人坐在地上发呆,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去,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想到他的刹车问题还没解决,他就走了过去。
“头没事吧哥!要不要去看一下?”
还没走陇,陈二娃就站起身来,掏了根烟递给他。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我这人命贱,自我修复能力超强。”
他自嘲道。
“谢谢哥点醒我,否则真不知怎样收场。”
“不用谢我,成长的烦恼罢了,每个人都遇到过。”
他把烟点上,长长的吐了一口说。
俩人在地上坐下来,晓欧见他完好无损,也就放了心,看着他劝道:
“损人利己的事,以后别干,迟早要还的!”
“嗯,我记住了。”
“那好吧,我还有点时间,我俩看能不能把车修好。”
晓欧拍拍屁股站起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