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猪嘴马想象的那么糟糕,疤脸卢让那毛六引导去的地方虽在孔子街,却非地下淫庄。王八蛋挖坑埋疤脸卢的地方虽然也在此巷,但离这里尚有一定距离。
这是一幢文化气息极浓的老宅,仅一层楼,就围墙的规模来看,开间约十八、九米,进深倒底多长,谁也不知道。
老宅座落于小巷中段,曾经是宋濂、高启和刘伯温三大文豪吟诗作对、以文会友的地方,被京城人称为民间翰林院。
后来,宋濂和刘伯温搬入了自己的官邸,高启也因受命教授诸王而有了临时住所,老宅人去楼空,日晒雨淋的像个失孤老人,不经意间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这三大文豪虽共用一宅,但出入的地方却相对独立。跃身翻越围墙,就可看到一正两副三道屋门。那中间的大门和右侧的次门分别供宋濂和高启使用,左侧那道小门供刘伯温出入。每道门的门枋上皆镌有一副楹联,或写意.或抒情,或情与意兼容,完全代表了元末明初楹联界的最高水平。这三副门联虽然都已经斑驳陆离,但“括苍刘基”四个字仍然清晰可见。
猪嘴马等人趁夜fān qiáng而入,灵活地潜入刘屋,轻轻挪开地上的一块木板,悄悄进入地道,约莫走了三十余米,就到了尽头。
地道尽头仍用木板覆盖,木板不厚,轻轻用力就挪开了一条缝。随着那条缝的展开,一股风窜了进来,接着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
猪嘴马从地道伸出头去,看见一个亮着烛光的小屋,一条人影在里面晃来晃去。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一个chéng rén男的声音从小屋传出,紧接着一个小男孩照旧背诵一遍。
“听出来了吗?这是谁和谁的声音?”疤脸卢拐了猪嘴马一下。
“嘘!”猪嘴马制止疤脸卢,示意他安静地听。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猪嘴马心里一惊,这不就是他吗?平安大人从牢里将他弄出来,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非他bàn lǐ不可。猪嘴马以为他去了西南边陲,却不料在天子脚下逍遥自在!
“听出来了吧。”疤脸卢小声问道。
猪嘴马点点头,然后以手势示意疤脸卢撤退。三人恢复了地道原状,刚从老宅住外跳下来,便被人拦住了。
“好狗不挡道!是不是活得不厌烦了?”疤脸卢话一出口,就要给这人一个劈拳。可他一出手,就被人家一个手外顶给治服了。
“老平,什么妖风把你刮来的?”疤脸卢从对方那三顶招式上辩出,这是形意拳之高手,大姐夫平安。
“尔等到这里干吗?”平安不高兴地问道。
“没,没做什么呀大人。我等出于职业习惯溜溜,随便溜溜。”猪嘴马笑着搪塞道。
“这小子啥人?”平安朝疤脸卢奴奴嘴。
“咱是卢小毛,是卢爷发展的眼线。”毛六抢先回答道。
“卵毛!”疤脸卢自知真神面前烧不得假香,只好坦白。
“就这猪脑子,也配作眼线?卢忠你是不是收了他的好处?”平安很严肃地问道。
“一个卖刀削面的,屁大一个老板。有啥好处可捞?”疤脸卢的声音中挟带着委屈。
而此时的毛六因为受到侮辱,有了教训平安的冲动。不过他在形意拳上的功底尚不能与疤脸卢抗衡,对付平安恐怕是小狗咬大狗,一碰就抖擞。
“尔等偷偷进入老宅,目的何在?”平安的话转入正题。
“大人有所不知,太子府二公子朱允炆自皇宫回府探亲,次日归途之中失踪,皇上旨令锦衣卫彻查。这刀削面毛六在这里发现一些线索,我等就进了这老宅。”猪嘴马作了回答。
“结果怎么样?想着去皇上那里邀功是吧。”平安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也倒是。”猪嘴马轻描淡写地回答。
“愚蠢!”平安大吼道。
三人被这一吼,都不说话。当然也不知道,自己倒底愚蠢在什么地方。
“皇上令尔等查办此案,可有限期?”平安问道。
“三天。”疤脸卢回答。
“若三天破不了案,结果如何?”平安又问。
“满门抄斩。”猪嘴马作答。
“现在离案发过了多久了?”
“半年多了。”
“这就对了,原来平安遇上鬼了!”平安伸手摸摸猪嘴马的厚嘴,又摸摸疤脸卢的蜈蚣疤,接着又说道:“不对啊,尔等不是都死了吗?怎么还是原来的嘴脸?”
“大人,两害相遇取其轻。是那一个个看了告示前来京城讨赏的蠢货救了咱们。”猪嘴马听懂了平安的话,赶忙说道。
“愚不可及!”平安又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