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不怕死,除非傻到死会失去什么都不知道。
那刘景在太子朱标出现之时,条件反射的脖子紧了一下,就像刽子手已经朝他举起了闪闪发光的钢刀!
可疤脸卢没有给太子朱标机会,只将情况简明扼要作了汇报,就押上刘景离开了。
“父王咋不问清楚,即让人把刘洗马带走了呢?”朱允炆问道。
朱标不回答孩子的问题,只是把朱允炆搂得很紧,怕又失去他一样。那被泪水憋得发肿的眼袋,体现着一个丧子之父的无奈和悲酸;而那安静的面孔和镇定的目光,又体现出一国储君的顽强和担当。
沉默不语中,朱标又想起早朝上燕王朱棣关于当家的那套理论。这理论肤浅得除了哑巴都能表达出来,却获得父皇朱元璋的点赞。
朱标长久地搂着朱允炆,朱棣双唇翻飞的情景历历在目: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是他们在饱经风霜中励练出成熟持家的本领。贫穷孩子所担当的这种家,无非仅此一家之柴盐油米酱醋茶而已。而大明的这个家,则要关注千家万户之柴盐油米酱醋茶,这还是最且码的民生,至关重要是操持军事、外交、社会冶安等国策政务。因此,父皇所提及的这个问题,太子一时难以回答,也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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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打满算,朱标为储君已达十四年之久,其间受过赞扬,比如向父皇建议鼓耕荒田、广种果棉;挨过批评,比如反对处斩廖永忠等勋臣;有过惊慌,比如父皇所问到的一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问题。
然而今天早朝父皇对自已的那种轻蔑和冷漠,的确让朱标感到少有的惶恐不安!父皇问他,太子做好当家的准备了吗?
当时朱标以为父皇年迈,想提前退下来了。可朱标没想到,父皇话里有话,接着又问他,若给太子一根荆棘作杵,是弃而不使,还是屈而用之?
在太子朱标思考如何回答这个敏感的问题时,朱元璋却转而问朱棣,若给燕王一根荆棘杵手,燕王如何对待?
“回父皇,棣儿必将去其利刺,以光滑如玉之堑新面貌,任凭我随意差遣。”燕王朱棣回道。
“燕王不错,若能读些史典,并仿效三国之刘备玄德,定是文武梁材。”朱元璋悦颜点赞。
这话听得朱标诚惶诚恐,难道父皇要废太子而立新的储君?迫不急待地,朱标想以马皇后的“三国二德”理论,为自己争回一点脸面,从燕王那里搬回一局。可父皇不再拿正眼瞧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偏向朱棣!
没有不透风的墙。朱标早就从母亲马皇后那里获悉,父皇原本欲立朱棣为太子,只因母后强烈反对,方才让朱标搬进文华殿。
年初母后弥留之际,仍一再叮嘱朱标,千万别唯唯诺诺,而让皇上对你心恢意冷。在重八这么多皇子中,标儿之所以脱颖而出贵为储君,除皇长子这得天独厚的条件,就是在德上占了上峰。然而标儿之德,对万民而言是福,对一国之君来说,简直就是软肋,甚至是死穴。因此,标儿得吸纳“三国二德”之长。……
当时朱标不明白这“三国二德”之长究竟是什么,直至为母后守灵的那些个晚上,他冥思苦想才悟出了谜底。
如今母后已作古数月,磺妃娘娘虽未上位皇后,但也因为她儿子燕王朱棣的出类拔翠,子荣母贵地在父皇的心里占据了不小的位置。
早朝让表现欲极强的朱棣出尽了风头,整个朝会就在燕王与皇上的问与答,以及群臣的马屁中收关。那朱棣对建国的某些见解,不仅让众臣拍案叫绝,还让朱元璋连连点头。
散朝之后,朱标有了树倒众人推的感觉。真可谓立竿见影,世态炎凉!
以往散朝,左丞相胡惟庸总是跟在臀后,今天却反其道而行之,屁颠屁颠地与燕王朱棣黏到了一块!
当然,燕王朱棣镇守边关,很少有上朝的机会,这王丞将相之间交流一下也属正常,可胡惟庸的作派谁都清楚!
由于受早朝的影响,朱标对突如其来的家庭变故感到麻木不仁。当路遇刘太医,其告知雄英已不幸离世时,朱标居然回了一个冷笑,让刘太医感觉到,太子已经崩溃了。
在朱标沉默面对丧子之痛时,小小朱允炆居然也想到了当家的事情,并暗自发誓,要尽快成熟起来,弥补哥哥朱雄英离去后父亲心中的那一个空缺。
“父王别伤心,哥哥不在,还有允炆哪!允炆一定不再淘气,辅佐父王。”朱允炆伸出稚嫩的手,抚摸着朱标的脸说道。
“父王不伤心,这是好事,父王伤心什么呢。”朱标莫名其妙地说着,把朱允炆搂得更紧。
“哥哥之死是好事?!”朱允炆从朱标怀里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