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零一五年春天,黔西北的雨水像早熟少女的“例假”一样来得很早;雨脚却长得跟中年妇女的一样,沥沥啦啦的老是停不下来。
不能像往久一样如期踏青,朱念炆如同春心荡漾的少女,有些按奈不住了。她渴望太阳的心情,一点也不比孙大头欲与其比翼双飞的愿望差。
华麻子更是焦燥不安,查询天气预报的频率胜过早些年看《还珠格格》。盼望一个晴朗的天气,不压于惦记文化局副局长的那个空缺。无奈败走麦城,这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只好这么打发了。
这日晨练的时候,华麻子找宁东寺的李大师掐指一算,后天十有**天晴,至少不会落雨。谢过李大师,华麻子迫不急待地给职工发通知,信息写了一半,他突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集体踏青是宁城文化馆之年度惯例,而值班断然不可缺少,双休日例外。后天是星期五,正好是华麻子老婆当值。
“此乃天公作美,天公作美啊!”一想到又能和朱念炆激战一番,华麻子高喊起来。他一边高喊一边欢跳,仿佛又回到三十多年前的光景。
人在做,天在看。乐极生悲的,华麻子被树根绊一下,摔倒了。摔的又是狗吃屎,一张麻脸正好与一泡稀狗屎相遇,华麻子面目顿时惨不忍睹,惹得早练者围观哄笑。
一白遮百丑,一喜解千愁。
华麻子钻进山道侧的树林,找个僻静地方处理了面目,这才把通知发出去。此类信息定然不会回复的,届时按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集中即可。今儿个日怪,华麻子收到了回复。
“幸福终于到来!又可在百草坪放歌喽!”
华麻子正以信息告诉朱念炆,这次去马摆大山不去百草坪。刚写到一半,又收到一条:
“本人定如期赶到。”
这信息居然来自于胡教男。晦气!华麻子差点吐血,顿时就要扔了shǒu jī。
冲动是魔鬼!
华麻子毕竟五十六七的人了,自然不是血气方刚之时,况且这胡教男进去不到半月,不可能发此信息。
华麻子不想根究,是谁冒充胡教男跟自己开玩笑,兴高采烈的刚出树林,又以赛跑的方式,把一个健康的身躯展示得淋漓尽至。
李大师神机妙算,果然在这天上午八点过不到九点的时候,雨渐渐停了,宁东寺上空一片泛白,太阳这个月子婆娘,终于懒懒的冒了出来。虽然有些煞白,但却觉得比往日更加惹人喜爱。
除值班的收发员,宁城文化艺术馆全体职工整装待发,华馆长指挥,朱念炆和保洁员助阵,孙大头和大黄往车上装帐蓬,以及消费品之类的东西。
往次,这种脏累之活就孙大头和胡教男干,现在轮到大黄了。见他喉唠气喘的往车上抬帐蓬,孙大头就想,没有胡癫痫,还是没有有胡癫痫好。也不仅在此,自胡教男进去后,文化馆再也没有了笑话,死气沉沉的,好像一个死亡绝户。
正在此时,突然窜出一个来,挺立于华馆长跟前,以挑衅的姿态和口吻说道: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华馆长心里一紧,立刻将半边目光从朱念炆的身上收回来,整双眼睛投至天空,待镇定下来即冷冷地说道:
“回来,就回来。难道我要召集全馆职工,夹道欢迎?!”
胡说:“我胡汉三并不希罕,只需朱念炆一人夹道欢迎,即可。”
朱念炆离胡教男不过半手之距,她在他突然出现以后,竟鬼使神差般拢了过来。是出于好奇,还是没了胡教男的那些笑料,心里空落落的,就像这么多天见不到太阳一样,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朱念炆都给了胡教男可乘之机。因此,他说了那句野话后,一只手如同捕猎的毒蛇,悄然奔她修长的měi tuǐ而去。在触及到柔如天鹅绒的长丝肉袜时,原本凶猛的毒蛇却格外反常地温柔,顺着朱念炆měi tuǐ悄悄爬上那众人想入非非的臀部。
“哎呀。”朱念炆轻声的叫了一声,这种环境下也只能如此。朱念炆叫着与胡教男拉开了距离,红红的脸蛋正好暴露在胡教男的眼前。胡教男心跳,她的脸红了?!这让胡教男更加坚定了改行当作家的决心。
“念炆,知道这段时间,你胡哥我去了哪些地方吗?”
“你,不是进了看守所吗?”
“屁!?”胡教男嘻皮笑脸的看着朱念炆,说道:“你胡哥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参加国民党,公安局能奈我几何!”
朱念炆听这话时,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原本小小的眼白突然放大,水灵的两汪清泉如同飘浮起一对白色的小球。
从朱念炆半信半疑的目光中,胡教男感到,若是守口如瓶,自己一鸣惊人而猎取美人芳心的计划必将落空。
有道是竹蓝打水一场空。胡教男则要通过自己的艰苦打拼,将竹蓝编得滴水不漏。于是,他叫朱念炆看着自己的眼睛,看是不是充满了诚意。
朱念炆笑道:“胡哥真会开玩笑,念炆肉眼凡胎,哪看得出别人眼里,倒底有无诚意。”
胡说:“你胡哥往上数二十,顶多三十代,老祖宗就是刘诚意,岂会没有诚意?”
孙大头干完活,此时已到他们身边。一听此话,即插话质问,你胡教男不是说自己是胡惟庸的后代吗?怎么摇身一变,又与大明军师刘伯温刘诚意攀上了!
“牛圈里头,你动啥球的马嘴。”胡教男白孙大头一眼,以坚定的目光向他施压,然后说道:
“我进局的当天,jǐng chá作了笔录即放了。然后,我去了念炆你们家,仔佃研究你爷爷保管的那枚九叠文篆书体大印,又到安顺岩腊参观了那座传说中的帝王墓,双霞洞自然是去了好几次。收获最大的,当然是拜会并结识宁东寺的,李大师。”
说到李大师,胡教男有意加重语气,并盯着朱念炆卖了个拐,你知道李大师是谁的后人吗?
朱念炆直摇头。孙大头则巴不得她赶快将胡教男口中的东西摇出来。
胡说:“李大师的先祖,不光是跟随付友德征西的大将军,他的入黔二世祖李马,还是你老祖宗朱允炆的救命恩人!”
“胡编乱造!胡说八道!!”
华馆长听得七窍生烟,骂一句后大声催促出发,接着气哼哼的如同一只受了气的皮球,向小车子滚去。大黄紧跟其后,扯胯扯胯的,让孙大头再次为朱念炆感到惋惜。
胡教男才不管华麻子吼叫,只瞥一眼那离去的二人,继续说道:“李大师说,他们家老谱里有关于朱允炆来此避难的记载。并且,老李家尚保存有一只锦囊,里面的文札是我老祖宗刘基呈献给建文皇帝的。我就搞不明白,干嘛我老祖的文书会由李家来保管?”
“竹片打草鞋?你就编吧。靖难之变时,刘伯温已作古二十六七年,即便以朱允炆出生的时间来算,刘伯温也死了两年六个月零十九天。一个早已作古之人,居然亲自向建文皇帝朱允炆献上锦囊妙计?!”言毕,孙大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滚一边去!你是孙子的后代,跟咱大明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胡教男讽他一句,转脸问朱念炆,你不是承诺,谁破解建文谜踪,让老祖宗朱允炆遗骨移居十三陵,就嫁给谁吗?
朱念炆说:“胡哥莫生邪念,本公主已为人妻。”
胡说:“光上车没买票,你胡哥我把黄跛跛给撵下来?”
朱念炆说:“残疾人保护法规定,大黄这种情况,是不需买票,即可上车的。”
胡说:“咱大明律可没有这项规定,这婚姻讲究个门当户对,咱君臣就别再口是心非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