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满脸痛苦的盛凌止,自虐般地捶打自己的头部,就像魔怔一样。苏萌看得心惊不已,丝毫不敢再怠慢,连忙冲过去,拉住他的,不让他再对自己自虐了,急急道:“凌止……凌止,你到底是怎么了?”
以前的盛凌止不是这样子的啊,难道……难道这五年间,他染上什么病了?
盛凌止头痛欲裂的,这种钻入脑髓一样的疼痛,简直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他紧紧咬住嘴唇,灰白的唇瓣渗出了丝血红,血液腥甜的味道渐渐在唇齿见弥漫,似乎能让盛凌止稍微保持住一丝理智。
他大口大口地不停喘着粗气,红着眼瞅着苏萌,一张俊脸都惨白如霜了,但却依然执拗不放。“谁是盛婠……说啊!告诉我!”
可现在苏萌哪还有心情讲这些,看见盛凌止痛苦得仿佛下一秒就昏阙过去似的,满脸都是汗,一滴一滴往下掉,都濡湿他军装衣领一片了。“你先别问这个,你面色好差,我去给你叫医生!”
“不要医生……”盛凌止声音若哑地拒绝,身体本能地抗拒医生,也极其排斥医生,感觉心里对医院、医生这些名词,有着很大的阴影一样,极度不愿去触及这个范围!
但盛凌止喑哑得不可思议的声音,哪里叫得住忧心忡忡的苏萌,加上他头痛得半个脑袋都发麻了,一时使不上力气,没能来得及拉住苏萌,只能眼睁睁看她打开||房门,出去—媲—
其实,他不需要什么医生,他只要止痛药就好了,一瓶、半瓶,都无所谓。
可就在苏萌拉开||房门的一瞬,盛凌然和于静也赶了回来,人刚好就在房门口碰上面,均是愣了一把。然后,盛凌然眼尖地注意到了房间里,一脸惨白、不对劲的盛凌止,立马挑眉,问苏萌:“他怎么了?”
这话问起来,苏萌也不知道该要怎么回答,模糊地解释了一下:“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和他聊了一下盛婠的事,他突然……突然就变成这样子了。凌然,凌止他这是有什么病吗?”
听见苏萌的话,盛凌然和于静均是面色一变,两人面色顿时变得很不好,就像隐藏着心事重重一样。盛凌然是满脸复杂,苦口难言。而于静则是深深地盯了苏萌一眼,别样的尖锐!
盛凌然拍拍苏萌的肩膀,算是在安抚她没事。然后大步走进房间,半蹲在盛凌止面前,询问他:“怎么样,要找医生过来吗?”
盛凌止的头痛似乎缓减了一些,虽然面色依旧差得吓人,但到底不及刚才那么撕心裂肺了。听到盛凌然的话,第一反应就摇头,顽强拒绝:“不,我只要止痛药。”
闻言,盛凌然英朗的双眉,直接就皱成“川”字了,真的很想剖开盛凌止的脑袋,看看他里面到底装着些什么,非要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不可吗?非要将自己弄垮才罢休吗?
可偏偏明知道盛凌止在自暴自弃,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味地袖旁观,然后自个儿归咎得要命!
盛凌然烦躁地抹了一把娃娃脸,第一千零一次地劝说道:“你别死撑了,还是找医生来吧!”
和过去每一次劝说一样,盛凌止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抗拒任何人的帮助,也不要任何人的帮助,“我说了,我只要止痛药!”
“好,你倔你傲!非要吃止痛药是吧?那你就吃,我也不管了!”盛凌然大吼,也来气了,气得咬牙切齿,气得肠子都悔了!
他头一转,看向苏萌,有意暂时支开她:“苏萌,你去王嫂那儿,拿一瓶止痛药上来。”
苏萌匆匆点头,刚想要转身离开,就被盛凌止急急喊住了——
“不!她不能走!你把刚才的话接着说下去……盛婠是谁,给我说清楚啊!”
说罢,盛凌止挣扎地站起身来,一捂着“嗡嗡嗡”作响的头部,步伐不稳地走向苏萌那儿,想要她继续刚才的话,多说一些那个……“盛婠”的事儿。
意外地,盛凌止明明不知道盛婠是谁,明明已经忘记盛婠这个人了,但却对她的名字,出奇执着,出奇激动!
可身旁的盛凌然见状,臂一伸,连忙就扶住了盛凌止,也拦住了他!“说什么呢?!盛家哪里有盛婠这个人,你……你……苏萌只是开一个玩笑而已,你别胡乱当真!”
“不,我不要你说,我要苏萌说!”盛凌止不甩盛凌然的话,虽然在他记忆力,盛家确实没有“盛婠”这个人,但是……但是,为什么他身体的反应,又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感觉呢?! 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错过了?
“没有就是没有,谁说都是一样的!”盛凌然急得啊,体内的肝脏都乱成一团了,使劲地向苏萌挤弄眼神,希望她能看得懂!
苏萌被盛凌止和盛凌然这两兄弟,弄得满脑子一头雾水了,根本不知道他们俩在闹哪出。看着一脸坚定执着的盛凌止,又看了看使命给她眨眼睛的盛凌然。
苏萌张了张嘴,说:“我……我……其实——”
盛凌止和盛凌然,都停下了动作,两人听得可仔细、认真了。一个是想要能够听到更多更多属于另一个“盛婠”的事情,一个则是不想苏萌说出更多更多属于“盛婠”的事情!
可“盛婠”两个字,溜到苏萌的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来,腰间突然被人用力拧了一下,痛得苏萌“嘶——”的一声,偏过头,匪夷所思地瞅着身旁面色如常的于静,不明白她干嘛拧自己?!
于静无视苏萌的目光,只是对盛凌止笑了笑,风轻云淡道:“四少,你先把药吃了,等你头脑冷静下来再说吧。”说着,她侧头,迎向苏萌探究的目光,似笑非笑道:“走吧,婶,我和你一起下去拿药。”
于静很强势,苏萌几乎是被她扯着离开的。弄得盛凌止的脸色又黑又白,极度不爽,而盛凌然则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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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凌止吃过止痛药后,又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总算是把头痛给压下去了,脑子清晰了,身体也渐渐恢复状态了,想要继续刚才的话,却发现不见苏萌。
“苏萌呢?”盛凌止问房间里唯一可问的人,于静。
于静抛了抛的红苹果,“咔嚓——”一声地咬了一口,百般娇媚地笑道:“她在房间里休息呢,今天怕是累坏她了,我刚才看她情绪很不妥的样子。”
“不妥?”盛凌止凝眉,觉得于静话里有话的感觉。
“是啊。”于静一屁股地坐在盛凌止身旁,亲昵地依偎着他,一边咬着苹果,一边有意无意地说道:“说真的四少,你真的要相信苏萌说的话吗?”
“什么意思?”盛凌止任由于静与自己亲近,仿佛这五年间,他已经习惯了于静的一些小动作了。只是目光却是放远,定格在钢琴上面的那顶洋式帽子上,深沉的专注。
于静注意到盛凌止的心不在焉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看到那顶女性的帽子了。她脸色依旧高傲、凛然不可侵犯,并无变化,只是眼底却闪着寒光,怒笑道:“四少,你可别怪我把话说得难听,但到底苏萌是一个被囚禁了五年的女人,你试想一下,一个人被关在屋子里五年,不疯才怪呢!你现在看着她,觉得她还挺正常的,可谁知道,我刚才和她一起拿药的时候,净是听到她一个人自言自语。我想,她这里有点问题。”
于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脸严肃、煞有其事地说:“她的话,你最好也别相信,没逻辑也没证据啊。”
说罢,于静又分外殷切地提议道:“我看,要不我找个时候陪她去看看精神科吧,这种病,早点治,康复的会也会比较大。”
虽然,于静的话说得头头是道的,有理也有迹可循,但听在盛凌止耳里,却是怎么听,怎么地刺耳。毕竟,苏萌是盛况的妻子,是他们的婶子,算是半个盛家人,怎么样都好,盛凌止不喜欢于静这样说苏萌!
盛凌止抿起薄唇,扬,挑起于静千娇百媚的脸蛋,正色,冷厉:“于静,苏萌没有精神病!”
闻言,于静怒极反笑,像听到哭笑不得的笑话一样。“你说没有就一定没有的吗?你又不是医生,用肉眼就可确定苏萌没病吗?!何况,她脑子真的没问题的话,为什么会虚拟出一个什么盛婠的人出来?你想想看,我们认识这个人吗?别说你不认识,盛凌然也不认识,我跟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不知道盛家什么时候来了个盛婠这样的人啊!”
下了一剂猛药后,于静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盛凌止的面色,果不其然,如愿看到盛凌止面色的凝重。他在怀疑自己记忆的时候,也开始有点怀疑苏萌了!
于静在心里得意娇笑,但还不够,她想要的是把苏萌这个障碍送进精神病院,让苏萌关在精神病房里,一辈子被监控着。
所有妨碍她的人,她都不会让她好过的!
于是,于静又说了:“四少,我知道有些事儿,你不爱听也不愿接受,但事实就是事实啊,记忆是不会说谎的,更不会同时几个人一起说谎的。那么就是说,说谎的不是我们的记忆,而是苏萌。她可能真的脑子出了问题,有什么精神疾病,还是让我带她去看看吧。”
“于静,这样的话,你不要在我面前说第二次,不管苏萌有没有病,我都不会送她去看精神科的。”盛凌止完全没有松口的迹象,没有让于静如愿,不想再跟于静继续这个话题了,也听得确实心烦。他站起身来,就打算要走了——
于静看着盛凌止这么护着苏萌,心里顿时就觉得很不爽,但不好发作,可看到盛凌止起身就要走了,忍不住大声问道:“你去哪里呢?”
打开了房间的门,盛凌止简洁有力道:“军区。”
“你今天不是放假吗?”于静拧着眉,板着脸,她可是算准盛凌止休假的时间,才过来的!
“不想放了。”盛凌止不冷不热道,然后“啪——”的一声,甩上房门,离开了。
只剩下于静一人在房间里,暗自咬牙,跺脚,生闷气!她站起身来,走到房间的大钢琴前,拿起那顶属于女性的洋式帽子,颇有兴致地观赏了一下,然后嘴角,一点一点勾起,阴阴冷笑。
她拿起了一把红色的剪刀,走进了浴室,打开了马桶,一边冲水,一边剪烂这顶工编织的帽子——
完事后,于静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房间,也打算离开了,既然盛凌止不在,她也不想在这里多呆。可就在于静要离开之际,她想到了苏萌,脚步一偏,往盛凌然的房间,走去。她就站在房门外,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而是凑近了房门,偷听里面盛凌然和苏萌争执的声音——
“凌然……你和凌容怎么就这么糊涂?盛婠的事情,你们真的打算要欺骗凌止一辈子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如果当初没有选择欺骗盛凌止,他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
“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完全就变了个人,你们这不是在帮他,而是毁了他啊!”
“可不这样做,他根本不想活下去啊!”
“我始终不认同你们用这种方式让凌止活下来。太可怜了……凌止也好,盛婠也好,都太可怜了!要不,我们尝试一点点,告诉凌止盛婠的事情,让他一点点熟悉,然后慢慢恢复记忆。我想,这样子对凌止会更加公平。”
“让我考虑一下,这个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必须要考虑清楚。”
于静听到这里,后面的话已经没必要再听了。她一声不响地站在房门外面,无声无息得像个阴人似的,眼里的恶毒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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驶往军区的路上,盛凌止一心二用地开着车,脑子里却不停地转动、思考着。想着苏萌的话,想着于静的话,想着盛凌然的话,想着每一个人的话,可他自己的话,他却没个谱儿!
究竟该要相信谁?究竟是谁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苏萌真的有病吗?还是有病的人,根本是他!
盛凌止又想起史黛拉·夏娃了,回来a市这么久了,可每一天每一晚,只要一有空闲的一刻,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脑袋,想起那个女人,把他当傻子耍的可恶女人!
可明明知道不该想,不该沾,不该碰,但盛凌止就是无法停止自己执迷不悟的意念,一遍一遍地想起那天她说的那句话——“盛凌止,不相信我吗?”
“我该相信谁?”盛凌止喃喃自语,问着自己,却没人能告诉他答案。
下一刻,军用的悍马在大路上极速地转了个大弯,折了回头,往盛宅的方向开驶回去——
在于静和苏萌的话之间,盛凌止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后者,一次,就相信一次!
回到盛宅,盛凌止连车也没有停好,就匆匆忙忙地进屋子里去了,看到正在忙碌清洁的王嫂,劈头就问:“有没有看到苏萌?”
“哦,苏萌小姐在后面花园散步呢。”
王嫂才话音一落,盛凌止就急不可待地往后花园大步走去。
后花园里,苏萌一个人心不在焉地散着步,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走得极其缓慢。盛凌止看到了她,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叫住她:“婶!”
闻声的一瞬,苏萌顿住了脚步,僵硬转身,看向正在大步走来的盛凌止,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该不该告诉他,盛婠的事情。
而就在这时,意外却发生了!
盛宅的天台,不知道是不是风势太大的缘故,一个大花盆从高空掉了下来,位置不偏不倚竟然对准了苏萌!
盛凌止观察力很敏锐,立即就注意到苏萌头顶上的这一幕,扬一挥,朝还站在原地的苏萌急吼道:“退后!”
“什么?”苏萌完全就在状况之外,还在僵着愣着,脑子转不过盛凌止的话。眨眼的一瞬,就在她没来及反应之前,盛凌止飞奔似的冲了过来,健硕的肩膀一幢,将她整个人用力撞了出去!
盛凌止撞过来的力气很大,瘦弱苏萌哪里挡得住,站也站不稳了,重心失衡,整个人撞了出去,以头仰后重重摔在地上,依稀还能听到臂脱臼的声音,以及……腹部的绞痛!
血,徐徐从腿|间流落,染红了苏萌浅色的牛仔裤——
“噼里啪啦——”一阵花盆坠地的破碎声,几块碎片还溅飞到苏萌的脸颊,划伤上了一丝血。
苏萌咬牙强撑起痛得发抖的身子,却意外看到倒在地上,满头是血的盛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