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凌止为救苏萌,被大花盆砸伤的头部,虽然在危的一瞬,他用肘挡了一挡,巧妙避开了致命伤,所以按理说,他受到的创伤并不是很严重。可令人忧心的是,盛凌止却一直昏迷,暂没有醒来迹象,头部受伤始终隐患难测,不知道这一下会不会脑震荡了。
盛凌止这边情况不明朗,苏萌那边更是极其不乐观。她本来就身子瘦弱,现在又以这么粗暴的方式流失了腹胎儿,导致身体严重受创。加上没能保住胎儿,这对一个女人而言,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生上,都是双重的打击,无疑就是雪上加霜。
妇产科的监护病房,术过后,医生给苏萌打了一针麻醉药,所以她现在还在昏睡着,身体以吊葡萄水维持基本营养媲。
盛凌然就站在病房的外面,透过病房透明的玻璃,僵硬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雪白如纸的苏萌丫。
憋着的一口气,压抑在压抑,却始终无法咽下去,扭曲了盛凌然英朗的娃娃脸,他双紧握拳头,“砰——”地轰了一声,猛力一下砸到监护病房的玻璃上,无处发泄的自我罪责!
现在,苏萌还在睡着,还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可她终究要醒过来的。到时候,盛凌然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面目面对她,该怎么开口,该用什么语气告诉她,孩子没了。
为什么会这样的,一次又一次,他们没能保护得到苏萌,要不是盛凌止及时推了她一把,那花盆就要砸到苏萌头上了。到时候,就不只是丢了孩子这么简单了,以苏萌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死,也得重伤……
那个花盆,为什么早不掉下来,晚不掉下来,偏偏在苏萌路过的时候,掉下来呢?
是巧合吗?
盛凌然紧锁着眉,满脸凝重地看着监护病房里的苏萌,暗黑色的眸子闪过一抹诡谲异光!
这时,五楼妇产科的电梯“叮——”的一声,开了。一袭笔挺银灰色西装的盛凌容,大步迈了出来,身后跟着多年的助,韩瑾。
都说男人越老越有魅力,因为丰富的阅历沉淀,使他们成熟的光环越发耀眼。而这一点,显然在盛凌容身上,发挥到淋漓尽致,五年后的他,眼角有了细微的皱纹,成熟间带着超乎想象的沉稳,这是只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才有的魅力象征。
一赶到来,盛凌容做事效率极高,急不可待地问明清楚:“盛凌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凌然背倚着病房的玻璃窗,斜眸,瞥了一眼匆匆赶来的盛凌容,扯唇道:“你来了。”
“苏萌怎么样?”盛凌容注意到病房里的苏萌了,那毫无血色的脸色,让人不得不侧目。
“她流产了。”盛凌然说,那沉哑的声音,自责得犹如困兽。
闻言,盛凌容狠狠拧了一把浓眉,下意识望向监护病房,一时无话可说。这孩子,肯定不是他们叔的,那么就是属于……那个掳走苏萌五年的男人,朗白的。
这叫做幸,还是不幸?
如果,孩子没丢的话,那么苏萌会不会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盛凌容不知道,说不出个答案,他伸拍拍盛凌然的肩膀,让他别过分自责,这件事儿怪不得他。“盛凌止呢?那家伙没事吧?”
“没事,医生说他,伤得不是很严重,但要等他醒过来后再做一次详细检查,不知道有没有脑震荡。”说起盛凌止,盛凌然的嘴角忍不住泛起欣慰一笑,这一次确实多得盛凌止,要不是他,盛家估计就要有人牺牲了。
那死小子,一直觉得他变得厉害,但是到了紧要关头,他还是他,还是他以前所熟悉的那个盛凌止!
听到盛凌然的话,盛凌容才真正放下心来,原本一直紧绷的英武面庞,也微微松缓了一下。盛家兄弟就是这个样子,平时总是水火不容,又不会经常聚在一起,更把吵闹打架当做家常便饭。
但,只要有任何一方出事了,另外的两个人肯定比谁都急,比谁都要团结,不顾一切都要护着对方!
盛凌容捏了捏眉宇,把整件事情细想了一遍,对身旁的盛凌然,提出了疑问:“为什么会在盛宅里发生这种事情?那花盆,是意外吗?”
盛凌然却摇头,并不觉得这是意外这么简单。但,“我现在还不是很确定,我要回去确认一下。盛凌容,你在这儿看好苏萌和盛凌止,我先回去一趟,顺便让王嫂给他们俩准备一些补品。”
“好,你回去吧,这里我会看着的!”盛凌容点头,应下了。虽然他才刚刚在外面,跟一个重要客户,谈拢了一个大单子,有点累,不过与五年前相比,这点累,真的完全算不上什么了。
盛凌然离开后,盛凌容让韩瑾留在妇产科这一层,代替他看好苏萌,一有动静就给他打电话汇报。然后自己就去了脑部神经科那一层,看看盛凌止醒了没——
—————————————————————
记忆、梦境,虚虚实实,重重叠叠。
少女穿着一袭白丝长裙,有着一头乌黑的齐腰长发,身材娇小玲珑,纤细柔弱。这一次,面孔不再模糊,盛凌止终于能看清少女的容颜了,那是一张熟悉得让他心悸、心痛、心慌的脸蛋!
少女就坐在房间的白色钢琴前,微微转过头,侧过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又乖又甜道:哥,你回来啦!
此刻,盛凌止是无比激动的,目光一寸一寸仔细又专注地看着少女小脸蛋儿,仿佛生怕错漏一丁点似的,看得可认真、可细致了,每看一眼,心口的痛,就深上一分。
但如同毒瘾般,无法移开视线,不可自拔地迷恋上少女纯洁无暇的笑容。
盛凌止想要出声,想要告诉少女,他回来了,可惜奈何,用尽了全力,却挤不出一丝声音来。
好怕!好怕,下一刻少女就要消失了!
所以,盛凌止激切地飞奔了过去,他已经完全分辨不出,这是梦境还是真实了,他只知道,他不要她消失,他不要她走,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要留住她,留住……
他的盛婠!
在抱住少女的那一个刹那,盛凌止仿佛感到自己身体内,遗缺的那一部分,好像回来了一样,好像完整了一样。那种感觉,是和这五年间完全不一样的,就像找回自己心,能哭能笑,能生气,也能爱人了——
盛凌容从外面推门而入,捧着一大个刚新鲜送到的水果篮,他将水果篮随便放在茶几上后,才转身走向房间里的那张大床。
映入眼帘的是盛凌止俊美的面庞,他是昏睡着的,没有醒来的迹象,但此刻的盛凌止却有点儿诡异,有些不同──面上红的有些迤逦,就像妖冶盛开的玫瑰一般,邪魅的男色。
盛凌容居高临下地垂眸,面无表情地盯着盛凌止的脸,审视了几番后,像在极力挣扎着什么,眼角抽蓄了一下,才勉强伸出自己尊贵的,覆在盛凌止的额头上,静静感受了几秒,又摸了摸自己的前额,感觉,温度相差不是很大。
没发烧,那这家伙脸红个什么?
盛凌容挑了挑浓眉,略微迟疑了一下下,终是放心不下盛凌止,于是按铃,让医生进来看看状况。
温存只有那么一刹那,原以为的幸福顿时就在盛凌止眼前,烟消云散了。他梦的景致霎间就起了变化,他怀里紧紧抱住的少女,明明前一刻还对他笑语嫣然的,可这一刻却只静静地窝在他怀里,闭着双眼,乖乖的,软软的,美丽的,却是冰冷的……
妖艳的血,从少女身上一滴一滴渗透出来,染红了她一袭白丝长裙,也渲染了雪白的一地。血,就像罪孽之花一样,盛开在少女的身下,盛开在盛凌止的眼前。
盛凌止的心,一下子拔凉拔凉的,一抽一抽地绞痛着。他抱住怀里冰冷得毫无体温的少女,整个人像傻掉,坏了一样,看着那一地骇人的血泊,鲜红妖艳地刺伤了他的双眼,有什么从他眼里,滑了出来……
医生正在给盛凌止仔细做检查,而盛凌容则一步不离地守在一旁,看见盛凌止紧蹙着俊眉,然后,一滴眼泪从他左眼缓缓流落出来!
那一刻,别说是为盛凌止检查的医生愣住一把,就连是见惯大风大浪的盛凌容,也骤然瞪大了眼瞳,狠狠僵住了健硕的身躯!
盛凌止哭了?这家伙竟然会流眼泪,怎么可能?!
盛凌容一绷起俊脸,就显得更加英明神武了,厉声质问:“他究竟怎么了?”
医生有点被盛凌容威严的气势,给震到,腰弯得更低了,“大少,您不用担心,四少的身体真的没什么大碍,头部的伤也不是很深,我给他用的都是最好的药,不会感染的。”
“那他刚才为什么脸这么红?对你开的药过敏了?”盛凌容又问,不放过一丝一毫错漏,虽然死口不肯承认,但他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很关心盛凌止!
医生稍微斟酌了一下:“脸红是有很多原因的,我刚才给四少系统地检查过了,他的身体各项基能都很正常,之所以会脸红,很可能是一些心理因素造成的。”
盛凌容浓眉一挑,不可置否,然后看着盛凌止现在发白的脸色,又质问:“那他现在怎么脸色又白了?”
医生觉得盛凌容简直就像在老师提问学生似的,但不敢怠慢,依然唯唯诺诺道:“我想……我想四少可能是做噩梦了。梦境里的一些虚实,让四少的情绪波动变得异常激动,然后就这样子了。”
那滴眼泪,肯定也是因为这样子,四少才会哭的!
当然,最后这一句,医生没说出来,毕竟,四少可是铁骨铮铮的军人,又是一向冷酷无情的男人,说他因为做噩梦就掉眼泪了,那就落了人家尊贵的面子了!
“噩梦?”盛凌容喃喃自问,可真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噩梦让盛凌止的脸色又红又白,最后还哭了?
见没事了,盛凌容就让医生出去,刚上洗间洗一番,一出来就发现盛凌止满头的冷汗,脸色苍白得瘆人,眉头也越拧越紧!
盛凌容不知道这样子直接叫醒盛凌止行不行,但这一刻,他觉得不能再让盛凌止陷入噩梦之了,几个大步伐就跨了过去,两摇着盛凌止,想让他睁开眼睛,看清现实。
可怎么摇,盛凌止就是醒不过来,仿佛被什么锁住了心魂一样,死活摇不醒他。盛凌容一个怒了,起落,一巴掌就甩了过去!还真别说,这一巴掌,盛凌容甩得挺爽的!
不知道是盛凌容下过重的原因,还是因为盛凌止天生没挨过几个巴掌的缘故,这一巴掌打下去,效果显著。
下一秒,盛凌止就狠狠挣扎着沉重的眼皮,猛然睁开眼睛来了,黑漆漆的眼眸,沾着扑朔迷离的迷雾,像是洗涤过露水般,精神恍惚的闪烁着。
“醒了?!”盛凌容微微讶异,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想,这一巴掌还挺有效的,早知道,一进来就扇他一耳光,省时省事!
“这里是哪里?”盛凌止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头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扫了一眼这套间的病房,很陌生的环境,以及很厌恶的环境!
盛凌容简练地答:“医院。”随即,怕盛凌止又要不合作闹着出院,盛凌容连忙先堵住他的嘴:“你等等,我让医生进来给你看看!”
但是这一次,盛凌止倒是表现得挺意外的,虽然很厌恶医院,但却没有要闹着出院,只是简单地问了盛凌容一句:“这是哪间医院?”
“盛民医院啊。”盛凌容觉得奇怪,匪夷所思地看了盛凌止一会儿,以为他的脑子是不是真的被花盆砸坏了?不然,怎么会问这种白痴的问题,他们盛家,一向都只来盛民医院!
“哦。”盛凌止抬眸,目不转睛地盯着盛凌容看,眼眸又黑又沉,偏偏眼神深邃又锋利,就像看着盛凌容,想要看清楚他一样!
盛凌容受不了盛凌止这欲言又止的样子,直接开问:“怎么?有话要说?”
盛凌止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盛凌容。而这时,盛凌容的响了,是韩瑾打来的,说是苏萌醒来了!
“我先去看一看苏萌,她的情况比你严重,你在这儿等着,医生快来的了!”
说完,盛凌容收起,匆匆就离开了,实在是不敢耽误,他怕苏萌情绪会失控!
而盛凌容走后,盛凌止并没有按照他话里的意思,等医生进来帮他检查身体。反而,一拔掉臂上的一条条药液输送管,然后勉强下了床,捂着发沉脑袋,摇摇晃晃地出了病房——
五年后的盛民医院,没有多大改变,只是局部一些地方,重新刷了一遍墙而已。
这里是一间术室的门前,今天这里显然没有急症术要做,门前大开着,整条走廊也不见什么医务人员经过。
只有盛凌止一个人,一边扶着额头,一边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沉重慢行。每走一步,身体都是痛的,但是越是痛,头脑就越是清醒,他想保持这一刻的清醒,因为,他已经不清醒了五年了!
来到术室的门前,盛凌止静静地站在这里,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痛苦的画面,他就是在这里,失去他最重要的东西的。
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这五年来这么厌恶医院,因为,医院夺走了他的命根……
————————————
作者要说的话:周日周一(14、15号)大图加更,一万五更哦,亲亲们给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