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已经回来a市快一个星期了。但为了确保苏萌的安全,盛凌止并没有让她回去空旷了五年之久的家,而是让她暂时在盛宅居住一段时间,等一切稳定之后,再让她回去。
虽然已经回到家了,虽然已经脱离了五年的禁锢了,但是苏萌依然将自己束缚在笼子之,她的翅膀已经被折去了,她的心已经被囚禁住了,无法再像从前那样,飞高走远丫。
现在的她,就像个迷惘的孩子,面对突如其来的自由,竟然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要走向何方,前往哪里。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五年,再次回到正常人的世界,苏萌真切地觉得自己真的变了很多。
她和这个世界好像脱了轨一样,完全格格不入。五年的时间,a市很多地方改变了,盛家改变了,连盛宅也改变了,她的那个家,却没有改变,和五年前一模一样,就像她的时间就此凝固住一样。
走不动,飞不了,好迷茫,好害怕…媲…
在盛宅居住快一个星期了,但苏萌下楼的次数,十根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沉默,一个人思考,一个人发呆,没人知道她在干嘛,又或者说,她在逃避一些事儿。
她的,盛况的,朗白的,以及盛家的人,这些都是她无法面对,也暂时不想去面对的人!
但逃避始终不是一个解决办法,这一点,苏萌心里很清楚,她只是在给自己一个适应以及沉淀的时间,沉淀这五年里的噩梦,适应这一刻得之不易的自由。
如果不主动踏出第一步,她永远都无法摆脱心里的阴影。格格不入也好,无地自容也好,丑陋也好,厌恶也罢,她都要走出这个笼子!
所以,苏萌第一次在白天打开了房门,走出那间房间,迎着暖煦的阳光,缓缓下楼去了。但楼下,装横华丽的大厅却是空无一人,不见盛凌止,不见盛凌然,更不见盛国栋和何丽。
苏萌细想了一下,她回来的这几天,好像只匆匆见到过盛凌止、盛凌容和盛凌然他们,大哥和大嫂却是不见影儿的。
不过苏萌并没有想太多,反正盛国栋和何丽一向都是大忙人,以前也是这样,经常早不见人晚不见人的。
转进了厨房,苏萌看到了王嫂一人在厨房里忙碌切菜,没好意思去打扰她,苏萌坐在了厨房外面的餐桌上,静静等待着。直到王嫂捧着一盘新鲜水果出来,这才看到坐在外面的苏萌,不由地愣了一下,随即憨实笑道:“哎呀,苏萌小姐,原来你在外面啊,怎么不叫我一声呢?你是饿了吗?我给你弄点点心吃?”
王嫂不知道苏萌经历过什么事情,但她是一个半百岁的老人了,看人不能说很准,但还是能看出一些味儿来的。王嫂觉得苏萌一定是一个经历过人世沧桑的女人,看起来虽然挺年轻的,但气质却很沉稳、很成熟,想必一路走过来,也不简单啊!
王嫂有点心疼苏萌,所以对她一向挺好的,而且,今天还是苏萌第一次在早上的时候下楼,算是有进步了。
苏萌感觉王嫂为人挺热诚的,而且不是面对盛家人的话,她相对来说,能够更自然一点。苏萌淡淡地笑了笑,摇头道:“不,我不饿,王嫂,你坐下来和我聊聊天,可以吗?”
闻言,王嫂一边点头,一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可以,当然可以。你想聊什么?”
苏萌微微伸着脖子,瞟了空无一人的厨房一眼,斟酌了一下,才说:“那个……是这样的,以前在这里工作的福嫂呢?”
难道,福嫂是退休了?
也不对啊,福嫂在盛宅伺候了那么多年,一直把凌止、凌然和凌容当成是自己的孙子,就算是退休了,按理也会继续留在盛宅才对的啊!
“额……”陌生的名字,让王嫂的脑子转不过来,呆了一下,才恍然道:“哦,我听二少提过这个福嫂,但很遗憾,听说她五年前就去世了。”
苏萌僵住了单薄的身子,不停地眨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状:“去世了?怎么会……那……那大哥呢?就是、就是这盛宅的主人,盛国栋呢?”
一提起盛国栋,王嫂还真有点不忍心说出真相,但都是事实了,没什么好隐瞒的,只能坦白地说:“他也在五年前去世了。”
“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去世的?!”苏萌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绪猛地激动了起来,简直就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呢?
她无法相信,她失踪的五年、她脱轨的五年,盛家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盛凌止他们兄弟,是怎么撑过来的?
苏萌的话,可把王嫂难倒了,“老爷的死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可能你要去问四少、二少和大少他们,才能知道得更清楚一些。”
苏萌理解王嫂,精神恍惚地点了个头,喘了口气,又问:“那我大嫂何丽呢?”
“夫人她被大少送去国外,休养散心呢。”王嫂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到何丽还好好生活着,苏萌这一颗心啊,才勉强稳稳放下,但还是挺难受的,就像心尖上压着一块大石,隐隐的窒息,隐隐的作痛。因为,盛国栋可是盛况最尊敬的大哥,他们俩一向待他如父亲般,可惜没想到最后,她不但背叛了盛况,也没能送大哥一程。
盛况泉下有知的话,肯定不会原谅她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落下来,一滴一滴濡湿苏萌的脸蛋,她一边伸胡乱擦着,一边不好意思地朝王嫂笑笑,吸了吸鼻子,又问道:“不好意思……说是聊天,结果你一坐下来,我就问你这么多问题。但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题,就是……就是盛婠——”
可话还没说完,楼上就响起一阵钢琴声,挺好听的,虽然远远比不上朗白,但完全可以蒙骗外行人了。
这五年来,苏萌听过朗白太多钢琴了,所以现在对钢琴的声音,极其敏锐!她忍不住好奇,询问王嫂:“是谁在弹钢琴啊?”
王嫂慈和笑笑,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肯定是四少了,他昨晚凌晨四点多才从军区里回来,估计现在是睡醒了,又去盛婠房间弹琴了。”
但话一说完,王嫂脸上的笑容就瞬间就止住了,恨不得自打嘴巴!哎呦,她怎么就这么蠢,一不留神又说错话了,盛婠小姐的名字,在盛宅里,可是禁忌,不能随便乱说的!
王嫂暗地里悔得捶胸顿足的,但苏萌可是听得很清楚,猛一下子就站起身来,攥住王嫂的,惊喜道:“盛婠?!你说的是盛婠吗?她还在盛家?”
那么……罗切斯家族里的夏娃,果然不是真的盛婠!
难怪夏娃一直都在否认,只是,她怎么觉得夏娃和盛婠,真的太像了呢?
“没有没有……苏萌小姐,你你你听错了……”王嫂语无伦次地否认着,急得都快要冒汗了。
可苏萌哪听得到她的解释,一转身就走出厨房,奔上楼去了,似乎想要尽快确认盛婠还在盛家,还在盛凌止身边。
至于史黛拉·夏娃,她也很喜欢这女孩儿的,坚强、勇敢、自信又聪明,可到底她是罗切斯家族的当家女主人,距离太远了,隔阂太深了,不能和盛婠一样,她们终究做不成朋友……
王嫂在楼下,急得团团转啊,又不能上楼拉住苏萌,一时也想不出该咋办,只能拿起座,给盛凌然打了个电话——
“二少,你在哪里,快回来啊,出事了!”
——————————————————————
二楼,循着钢琴声,苏萌来到了盛婠的房间门外。她不确定里面是不是盛凌止跟盛婠在一起,那个亲热之类的,免得等下开门尴尬,所以苏萌先凑近门前,竖起耳朵听了听——
很奇怪,除了钢琴声,什么声音、杂音都听不见,有一种纯粹的静谧。
苏萌有点匪夷所思,伸搭上门把,轻轻一扭,推开了厚重的房门。光线明亮的女性房间,以白色为主调,轻薄的窗帘随风翩翩起舞,大床浅色的床褥微微卷着皱褶,显然刚才有人在这床上睡过的痕迹。
放眼看进去,只见一身军装未换的盛凌止,分外地英气,全身彰显出刚毅不折的霸气。他就坐在白得透亮的大钢琴前,专心致志地弹奏着,钢琴的上面还搁放着一顶洋式的女款帽子。
那顶帽子,很眼熟。苏萌觉得自己好像之前在英国,看到谁戴过的,是谁呢?
“有什么事?”盛凌止淡淡的声音,打断了苏萌的思考,他虽然看似很专心弹琴,但实际上一心却在二用,心里静不下来,在想着一个人。
苏萌看遍整间房间,却始终不见盛婠的影儿,就问了:“盛婠呢?”
琴声骤然停住了!
盛凌止别过脸,若有所思地盯着苏萌看,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起盛婉的事,随即耸耸肩,语气是满满的不上心、不在乎:“她?死了。”
“什么,死了?!”苏萌完全被这个噩耗狠狠吓了一跳,今天,她已经听到太多噩耗了,盛国栋的死,福嫂的死,现在连盛婠……也逃不过吗?
怎么可能呢!盛婠不是有盛凌止保护着的吗?
“嗯,早死了。”盛凌止的语气十足的敷衍、冷淡,双又开始弹起钢琴来了,心里也没什么心思听苏萌说话,回来a市有多久,他想了那个人就有多久。
这顶帽子的主人!
苏萌有点被盛凌止完全置身事外的态度,给心寒到了。打量了他许久,才质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没有好好保护她呢?”
“为什么要保护?”盛凌止不答反问,觉得苏萌的问题很奇怪!
是啊,为什么要保护?盛婉有这么重要吗?
“这还用说吗?当初是你把盛婠收养回来的,你自然要负上责任好好保护她啊!你怎么能让她……这么年纪小小就……”苏萌真的被盛凌止恶劣的态度,有点给气到了!
她不能苟同这样的盛凌止,就算他没有保护好盛婠,但态度也不该是这样子的啊!
这完全不像她以前认识的那个盛凌止!
盛凌止的眉头微微皱紧,俊美的脸庞露出一丝疑惑,但双依旧灵活地弹奏着钢琴。“婶,你在胡说什么?盛婉不是我收养回来的,是爸妈收养回来的!”
闻言,这下轮到苏萌疑惑不解了,愣在原地,喃喃道:“大哥大嫂?不对啊,和我之前听说过的完全不同啊。明明就是你自己非要收养盛婠不可,当初大哥大嫂还私下跟我抱怨过,说盛婠有先天性心脏病,怕养不活,到时候你又得受打击了!”
盛凌止的琴声越发地激切、狂烈,最后“砰——”的暴烈一声,琴声止住了。他不耐烦地转过头去,看向苏萌,抿唇质问:“你究竟在说些什么?盛婉没有心脏病,从来都没有过!”
“没有……不可能啊?”苏萌有点被盛凌止弄昏头了,但那时候大哥明明来找过她说,盛凌止很喜欢盛婠那孩子,喜欢得不得了,但那孩子有心脏病,万一有个长两短,怕盛凌止又要变回盛婉死后的那样子……
啊!这家伙该不会是把她口的盛婠,误解成盛婉了吧?
“你说的盛婉究竟是谁?”盛凌止压抑不住心底那股异样的***|动,发问了。他敢肯定,苏萌口的那个“盛婉”不是他所认识的盛婉,但是不是盛婉,那还有谁?
难道还有两个盛婉不成?!
闻言,苏萌盯了盛凌止好一会儿,蛾眉也愈发紧致蹙着,觉得有点不对劲,不,很不对劲才对!她看了看这间房间,然后眼尖地看到床头上,摆着一个很漂亮的水晶相架,可惜镜面有着裂痕,显然被人砸过地上的感觉。
相架里的照片,是年少时期的盛凌止和盛婉的合照。
苏萌拿起相架,指着照片里的少女,一字一字掷地有声道:“我说的是盛婠,不是照片里的这个盛婉!”
盛凌止眼神猛然一凝,脑海里好像交杂了无数声音,像要把他逼疯一样,周身血液瞬间倒退,面色“唰”一下就白了,连声音也沙哑得不像自己:“什……么……”
“凌止,你怎么了?”苏萌有点被盛凌止骇然惨白的面色,给吓到了。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刺激到他哪根神经了。但她明明没说错什么话啊……
“谁是盛婠……”盛凌止低低的呢喃,就像自个儿自言自语一样,苏萌根本听不到他在嘀咕着什么。
只见,盛凌止突然站起身来,两个跨步就走到苏萌面前,胸膛急剧地起伏了起来,强劲的双重重地扣住苏萌单薄的双肩,一下一下重重地摇晃着,双眼早就染上血丝了,非常可怖!然后像是再也无法忍受焦心的折磨般,咆哮着爆发了——
“谁是盛婠,说啊,谁,谁,谁啊!!!”
双肩被盛凌止捉得很痛,但苏萌被他可怖的样子吓得心惊肉跳的,连痛都忘却了,只能本能地回答:“盛婠……就是盛婠啊……”
“不对……不对……”盛凌止像是无法接受苏萌这个答案似的,蓦然松开了捉住她的,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否认着,然后,一个脚步不稳,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木然地看着前方,双目却是毫无焦距的。
头,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像是有什么撕裂着一样,阻止他继续深入去想。最后,盛凌止实在痛得无法再忍受了,双握紧拳头,不断锤着脑袋,半跪在地上,压抑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