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确实如她所说,已经有两天不进食水,脸色憔悴到晕厥了过去。
赵恒来看她,她也拒门不见。
“朕留下了孩子。”赵恒敲了敲殿门,软求着口气,“母后,您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朕吩咐了御膳房给您做了燕窝。”
殿门里头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哎……”赵恒无奈,将燕窝又端放回公公的托盘上,“今晚母后要是还不吃东西,就将这殿门砸开,朕亲自喂母后吃。”
“是。”慈明殿当差侍女点了点头。
赵恒落下话就走了。
“太后娘娘,皇上饶了杜贵妃,您现在该吃东西了。”绿荛看李太后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她是真睡还是假睡,轻声地提醒着。
“哀家难受。”李太后没有力气,眼睛也睁不开。
“您两天不吃东西,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奴婢这就给您端饭菜来,吃了东西,就不会难受了。”绿荛说着要跑出去。
“给。”我站在慈明殿的门口,猜测这个时候李太后该吃东西了。
绿荛端过我送来的饭菜,把我请到殿门外很远,“美人不要命了,太后娘娘气还没消。”
“太后娘娘奈何不了本尚,你不用担心。倒是太后娘娘她两天不吃东西,本尚担心。”我应声回着话,“别告诉太后娘娘这是本尚送来的。快拿进去吧,一会儿该凉了。”
“哎,美人知书达理,又尽心侍奉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总有一日会被您感动的。”绿荛替李太后谢我之后便进去了,
赵恒还没有离开,看见我出现,与我相视一笑。
“怎么来给母后送饭了?”他比我先出了口。
“做妻子的,应当为丈夫照顾好每一位家人。”我缓缓出口,“何况臣妻的丈夫是一国之主,忧国忧民,还要再操劳家里人,太累了。”
他一步一步上前,抓起我的手,“朕真累了。母后看来是不愿意原谅朕了。”
“天下哪一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儿女,皇上多虑了。太后娘娘想明白了,自然会和皇上破镜重圆。”我靠入他的怀抱中,“皇上不能累,皇上累了,大宋也就衰弱了。我们要一起打造大宋的‘贞观之治’、‘太平盛世’。”
他只是更搂紧我几分,“朕忧心大皇兄篡位,又忧心辽国进犯。朕要是没有你,该如何支撑下去。”
“皇上不还有一个寇准吗?”我吃醋起来。
“嗯,寇准是个可用之人。”他点了点头,“什么人才都瞒不过你的双眼。”
杜贵妃坐在冷宫院子之中,望着冷宫里唯一一棵开的盎然的树,无了杂念。这座后宫僻静之地,倒是让她能够沉下心来养胎。早在慕容岚离开她的时候,她已经无了红尘心。如今,她真什么也不敢想了。
生下孩子,她也能安稳上路了。
“杜贵妃,该用膳了。”她的贴身宫女将门口侍卫送进来的饭菜递给她,她扫了一眼,毫无油味。
“那些侍卫欺人太甚,将肉都自己食了。”宫女亲眼所见。
“能活着已经不错了。”她起身拿过淡饭咸菜,狠狠的狼吞虎咽起来。
“可孩子需要营养,这样下去,孩子怎么办?”宫女心疼她,“何时遭过这种苦罪。”
杜贵妃已经咽下,将空碗递给她。
“奴婢这一份也给您吃吧。”宫女看她好像吃不饱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空虚的肚子,“奴婢不饿。”
“这么多年,你跟在本宫身边,不管本宫打骂多厉害,你还是照顾本宫妥帖细微,本宫谢谢你。”杜贵妃眼睛含着泪,说的有些屈辱,“你去求求他们赐本宫一些肉吃。”
宫女抓了抓手边的碗,“他们不会肯的。奴婢求了多少次了。”
“本宫自己去。”杜贵妃说着站起身。
“杜姐姐。”戴顺容娇笑着进了冷宫,看了一圈道,“哎哟,这冷宫还真是阴森森冷冰冰。”
“你来做什么?”宫女恨死她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戴顺容身侧的贴身宫女芙耳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顿时她的嘴角出血。
“杜姐姐,臣妾给您带了人参鸡汤,您闻闻香气。”戴顺容给芙耳使了一个眼神,芙耳上前,揭开篮子盖。一股肉的浓郁醇香飘了出来,引得杜贵妃肚子叫了几声。
“你拿走吧,本宫不用你虚情假意。”杜贵妃知道她没安好心。
“杜姐姐是怕臣妾在肉里下毒?”戴顺容取了筷子,自己夹了一块鸡肉,放入口中,嚼的有滋有味。
“为什么要出卖本宫?”杜贵妃恨得咬牙切齿,面部痛苦。
“没有为什么,后宫争宠向来如此,杜姐姐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明知故问呢?”戴顺容勾勒浅笑。
“给本宫滚。”杜贵妃怒不可遏,咆哮一声,“本宫不想再看见你,滚——”
“还以为自己是高我一等的杜贵妃呢,你现在是冷宫娘娘,是阶下囚。”戴顺容一掌劈了下来,将她弄倒在地,“别以为臣妾就这样放过你,和你的孩子。”
“杜贵妃。”宫女急忙上去搀扶她。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死本宫,本宫倒要看看皇上会不会处置你。”杜贵妃也不是吓大的,高傲着说出口,“你以为你绊倒了本宫,你就可以坐上皇后的位置。别忘了还有鲁国夫人和刘娥皇。像你这种蛇蝎女子,皇上才不会让你爬到那个位置。”
“臣妾是蛇蝎女子,那杜姐姐你又是什么猪狗不如的好东西。”戴顺容说着,将装着鸡肉的篮子摔了出去,“不知好人心,这些鸡肉喂狗也不喂给你。”
“本宫的冷宫,也容不得你撒野。你就是个低本宫一大阶的顺容!”杜贵妃毒怨开口,“滚——”
“小心动了胎气啊,呵。呵呵……”戴顺容留下一大串讽刺的笑声,扭着蛇腰,无比快活的走了。
“本宫一定要叫腹中孩儿杀了你这个贱货。”杜贵妃捂了捂肚子,“孩子,你听见母妃的委屈了吗?”
宫女又被她给弄哭了。
“把地上的肉洗洗,弄给本宫吃。”杜贵妃哑了哑口,心里暗暗说,她不能生死胎,她要生个健康的孩子出来,不能让这个孩子夭折。这是她全部的希望,是她活着的唯一希望。
“杜贵妃,地上的肉脏。”宫女犹豫着。
“听本宫的,只是染了些污泥,本宫需要这些鸡肉给孩子补营养。”杜贵妃擦了擦眼泪。
“是。”宫女点了点头。
“篮子里剩下的一些鸡汤也给本宫拿来。”杜贵妃辛酸的又说道。
“嗯。”宫女将鸡肉捡了起来,又去井口撩了些清水,把鸡肉洗干净,将鸡汤一同拿给杜贵妃。
一生下来她就荣耀万丈,这是第一次,她吃掉在地上的鸡肉,为了孩子,她苟活着。
她吃不出鸡肉的滋味,不知道她的孩子是否吃出来了。
慕容岚在冷宫房檐上盯着这一切,拽了拽拳头,刘娥皇,这就是你答应本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