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氏,本尚要你杀了她!”我怒火中烧,掀开被褥,朝着她的背影扔去一个茶壶,陶瓷碎片掉了一地。
楚暝骨从房梁之上跳跃了下来。
“美人主子别动怒。”楚暝骨跪地,语气可怜,“看在我曾经喜欢她的份上,请美人主子饶她不死。”
我吐了一口气,还没有息怒,“她这样对本尚,你要求本尚饶她,你好大胆子!”
“我……”楚暝骨理亏。
“你现在还爱着她是吗?”我甩袖,嗜血的眼神杀伤力极强,“表哥有个什么意外,本尚要她也魂飞魄散!”
“要我去看看龚美吗?”楚暝骨抬起头,双眼紧盯着我,“说不定,他还完好如初。”
我才平静,她是故意激怒我,想让我恢复不了小产的虚弱身子,真是大意。
“不用了,本尚失态了,你起来吧。”我捏了捏鼻梁,心神交瘁,再加上那里受了伤,浑身只觉得难忍,脾气也变得暴力起来。
“美人主子,这空中的麝香味太重了,对身体反倒有害处。”楚暝骨瞄了一眼我房中的香炉,袅袅麝香从中飘散出来。
“宸儿,灭了吧。”我招呼李宸儿,又向楚暝骨解释道,“本尚缺血严重,本来点麝香是想起到活血作用的。”
“熏久了精神容易恍惚,美人主子这月子怕要有头无尾了。”楚暝骨向我眨了眨眼睛,半开玩笑道。
“难怪本尚这几日只觉得乏力。为了这假月子,身子越来越垮。宸儿,扶着本尚去外头走走,多日不见太阳了。”我挣扎着起身,这一刻忘记了掩人耳目这件事。
“美人,外面下蒙蒙细雨了,虽说不大,但也能湿衣,还是别出去了吧?”李宸儿见我不断地按着太阳穴,还摇头,有些深忧。
“不,本尚觉得好像麝香熏多了,有些……有些晕。”我明明感觉自己站立住了,却不想接触到了冰冷的地面。
楚暝骨一把抱住我坠落的身子,我还不能够用力,不然裤头上全部都是血。因而只能够抱住他站起身。
“美人主子,你身子怎么软成这样,还是让太医帮你看看吧。”楚暝骨将我打横抱到床上,又对李宸儿说,“去取些花花草草来,再捉几只蝴蝶。”
“不用了。麝香是本尚自己宫里的人去取的,不会有事。可能是气血不足……”我的胃里好似被谁用力捣腾,一下子冒出刺激味道的胃酸来。
“能多采集就多采集,快一点,刘美人可等着用呢。你,还有你,去捉几只蝴蝶。”紫鸢吩咐着宫人行动,李宸儿自告奋勇,“紫鸢姐姐,宸儿会捉蝴蝶,宸儿去捉吧!”
紫鸢点了点头,又催促她们,“快点,别伤了手。”
赵恒和杜贵妃正在御花园散步,因为太医和他们说,母体虚弱的话,胎儿难保。杜贵妃一听就着急了,硬是拉上赵恒一起散步锻炼。
“皇上,你看那些不是刘妹妹身边的宫人么?”杜贵妃眼尖,看见一群采花宫女,有些不明所以。“这采起来,还不让御花园空虚吗?”
“紫鸢,你们都在做什么?”赵恒上前两步,找准紫鸢就开口。
“回皇上,是美人吩咐的。”紫鸢可不敢说是楚暝骨说的,在外人眼里,他早已经是个死人。
“刘妹妹要百花做什么?”杜贵妃眼看花越采越光,连忙制止出口,“都别再采了。”
采花宫女们听到杜贵妃的话,都不敢再肆意拔摘。
“你们把这些先带回去交给美人。”紫鸢怕误了我的病情,尤其看楚暝骨方才的紧张,看来情况很危险。
赵恒也不多加制止。“紫鸢,你知道娥皇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孩子吗?”
“回皇上,奴婢不敢揣测美人心思。不过,美人爱皇上的心是天地昭昭的,还希望皇上不要误会美人。”紫鸢一五一十地说来,“失去孩子的美人,比皇上还要悲伤。”
“朕真是越来越想不明白她了。”赵恒摇着头,陷入深深地痛苦当中。
“花和蝴蝶来了,怎么处理?”李宸儿大嗓门喊着。
“快把蝴蝶放出来。”楚暝骨走出来,一眼就看见鲜花瞬间枯萎,他更加担心了。
“蝴蝶好好的,怎么死了?”李宸儿看着刚刚从罐子里放出来的蝴蝶,一刹那之间全部死了。
“要是中毒的话,你们怎么没事,唯独美人主子有事。”楚暝骨念叨着,看见我的嘴角泛着青黑,“美人主子是不是一直有出血的现象?”
“恩。”李宸儿不好意思的答应着,“美人还亲自弄了点麝香到……到下面。”
“麝香毒进入血液才会使人中毒。看来宫中,有人要害死美人主子。”楚暝骨替我擦了擦汗,又对李宸儿说,“将百花放在空气中吸收麝香。”
“无名氏,你快走吧。”我口干舌燥,只觉得浑身燥热,“你上回的伤口那么深,万一也吸了有毒的麝香,本尚会内疚的。”
“再去弄些花来。”楚暝骨看着枯萎的花儿,空气里麝香味淡了不少了。
“皇上不准了。”李宸儿摇摇头,知道我是中毒,她急忙跑出去。
“宸儿,宸儿……你快走,她十有**是去找皇上了。”我喊不住李宸儿,推了推楚暝骨,“本尚好不容易救下你,你不能再暴露。”
楚暝骨闪着泪花,“恐怕解不了这毒。”
我闭了闭眼,“栽在自己宫的宫女手里,本尚不甘。”
“我说,美人主子性命难保。”他怕我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又给我解释了一遍。
“拿匕首来。”我用力的睁开眼睛。
“要匕首做什么?”楚暝骨疑惑却也不敢违抗我,将他怀中的匕首递给了我。
“本尚没力气,帮本尚在……手腕上割一刀。”我看着他手里的匕首,颤抖地说。
“这样也解不了你的毒。”楚暝骨盯着我,说得权威。
“不,本尚忍不住了,割一刀,让本尚死。”万念俱灭,唯求死的痛快。
“美人主子……”楚暝骨不忍心下手。
“娥皇——”门外赵恒的音量刺耳,惊得楚暝骨一下闪进帷帐之中。
我垂下一只手,当着他的面,又口吐白沫起来。
他不嫌污秽地帮我擦拭着呕吐物,疯了一样的喊,“快宣太医,宣太医……”
“皇上,皇上,冷静下来。”我握住他的手,冲着他伤感一笑,“宣太医也没用了。”
“娥皇,你别说话,朕不要你走。你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赵恒抱着我的身子,哭得眼泪滴落在我的脸颊上,吼得撕心裂肺。
“是中毒的迹象,皇上。”李宸儿指了指地上的蝴蝶,“蝴蝶都死了。”
“臣妻死后,能入皇陵吗?”我闭上眼睛,越来越累。
“娥皇……你不会死的。朕现在去查是谁下的毒,让他给你解药。”赵恒眼见止不住我的呕吐物,又大喊,“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赵恒,你有没有想过,下毒之人是我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