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听我吩咐,为了我的安全起见,她找了个我宫里的宫女留守在我的身边照看我。
“好好照顾美人。”紫鸢气势威利冲着面生的宫女道。
“是。”她颤巍巍的答应。
紫鸢这才安心前去请赵恒过来。
“取红花来。”我朝着面生的宫女发话。
“太后娘娘不准红花出现在宫中。”她惊恐万状,不敢看我。
“那就弄些麝香。”我从地上站起来,言辞更加激烈,“还杵着做什么,太后娘娘有说过不准用麝香吗?”
宫女闻话下跪痛哭,“美人要麝香做什么,奴婢不敢擅自去取,怕出意外。”
这般胆小。
“你若是不去取,那也跟着宸儿一起‘领赏’去吧。”我轻轻的说,慢慢靠近她,“宸儿是本尚心腹,他们下手轻重有度,至于你……”她的身子明显一抽,“美人饶命,奴婢现在就去取。”
看着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才如释重负。
“住手,把宸儿叫进来。”我看院子里的太监装腔作势的打着李宸儿,还有她“哎哟哎哟”的假意痛吟,有些可笑。
李宸儿听见,摸着屁股一瘸一瘸地朝着我走来。
“宸儿,别装了,快点过来。本尚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我向她招了招手。
她果真如挣脱笼子的鸟儿,飞快地来到我的身边。“美人,宸儿装得可辛苦了。下回,宸儿不敢那么说了。”
“不,本尚现在要你这么说。你过来,本尚跟你说……”我让她再靠近我一些,将我的打算全部都告诉她,“等会儿皇上来了,你照本尚吩咐的说就行了。”
“美人,这太冒险了。”李宸儿客观的评论着。
“活在宫中,比漂泊在江湖更难,冒险也是在所难免。”我内心凄凉,短短几天,我活得好像接近人生末端一般,累得只想闭上眼睛长眠。
紫鸢很快在慈元殿找到赵恒的身影,她高声一语,“皇上,刘美人她危在旦夕,您快去瞧瞧她吧!”
赵恒本来还牵着赵祐在学习走路,听到紫鸢的话,丢下赵祐给身侧的鲁国夫人,迈开步子狂奔起来,到了銮驾前,他大吼,“去娥皇那儿,快点。”
“麝香来了,美人。”宫女怀里揣着麝香香料,跑进来时满头大汗。
“拿一些放在香炉里熏着,还有一些给本尚就可以了。”我吞了一口唾液,接过她给我的麝香,“香炉里多放一些,味道越重越好。”
“美人,您还是再想想吧,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李宸儿抓住我的手,说得胆战心惊。
苦肉计不用性命相博,那还叫苦肉计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冲着她道,“去门口守着,皇上一来,赶快来通报本尚。”
“是。”李宸儿忧心忡忡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出去了。
我走向自己的卧床,颤抖着双手,首先将麝香放入自己的肚脐之处。
“美人,皇上已经快到门口了。”李宸儿没过多久就冲进我的房中,见我已经褪去自己的衣物,知道我心意已决。“美人可要小心,千万别伤了自己啊。”
我也冒起冷汗,李宸儿作势跪下,开始酝酿自己的泪水。
我将二十根根五寸长的土膝针放在油灯下消毒,再用蒂紧紧捆扎住,又在针尖上搽了适量的麝香,之后就等待着时机。
“娥皇——”赵恒的声音从房门外响起起来。
是时候了。
“啊——”我尖叫一声,将土膝针放入自己的阴处,疼痛难忍。我亲眼看着阴血流出,染红了我的床褥。
“娥皇,你在做什么!”赵恒恐慌万状,飞速跑到我的床边,慢慢从我手里夺下土膝针,缓缓抽出,扔在地上。
我喘着粗气,汗水不间断地滴下来。
“这是做什么?做什么!”赵恒勃然大怒,他用脚踹了踹匍匐跪地的李宸儿,“你说!”
“美人她……她这是滑胎避孕。”李宸儿哭哭啼啼,演得逼真。
“滑胎?避孕?”赵恒听不出究竟是什么意思。
“美人她一直怀有身孕,可是现在……晚了,血流了一床……”李宸儿故意说得模糊,让赵恒自己逼问我。
“娥皇,她在说什么?”赵恒将我抱进他的怀中,又替我盖好被褥遮羞,“什么滑胎,避孕,朕怎么听不明白。”
我摇了摇头,口里虚弱喘息,“皇上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宣太医。”赵恒吩咐公公,又与我说,“你刚才拿土膝针做了什么?难道又是什么生子偏方吗?”
我却不回答,泪不住的流下来。
过了不多久,太医来了,我给他使了个眼色,他点了点头。
“快,给娥皇把把脉。”赵恒腾出我的一只手给太医,让他给我看病。
他作势细心问诊,顷刻之间,他惊悚地跪倒地上,磕头道,“皇上,刘美人她……是小产啊!”
“什么?小产?”赵恒惊吓不已,将我摔倒在床上,泪水也情不自禁落下,“娥皇,你是不是扼杀了我们的孩子?”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是哭。
“几个月的孩子?”赵恒闭了闭眼,又两滴泪水滑落。
“两个多月。”太医按照我给他的台词说着。
“为什么?娥皇不想母以子贵,不想做皇后了吗?”赵恒肝胆欲碎,大发雷霆,“说什么不能生育,其实是不想要朕的孩子,是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从床上腾手要去抓他,他却背过我的面去。
“那你跟朕说,刚才你在做什么。”他悲怒中稍稍平稳了平稳,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
“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我带着伤感的声音说。
“呵呵呵……”他生悲,“好啊,好……你如此坦诚。”
他说着就要离开我的视线。
“皇上,美人是怕宫中有人谋害皇子。如今鲁国夫人就要做皇后了,倘若她认为美人是个威胁,会一尸两命的。”李宸儿大概是忘记了我话的大半,只说了这么两句。
我依然不轻易出言。
“朕的皇子,朕难道保护不住吗?”赵恒转过身来,对着我说,“娥皇,对朕就这么不放心?”
“臣妻一辈子都不生孩子。”我望着他,说得凄楚而伟大,“做君主难,以皇上对臣妻的宠爱程度,皇上一定会想尽办法让臣妻做皇后,而臣妻的孩子一定是太子。臣妻不想让他做这个天下最痛苦的人。”
赵恒眨了眨眼睛,还是觉得我是狡辩,且这一次辩的连我自己的瞒不过去,“朕可以不让他做太子,而且,她也可以是个皇女。”
“臣妻将来是要陪葬的。”我捂着胸口,洋装心痛,“将来皇上先走一步的时候,臣妻也跟着一起走。如果臣妻先走,那皇上一定要把臣妻的葬礼办得犹如皇后规格那么盛大。”
“与你杀害我们的亲儿有什么关系?”赵恒泪眼朦胧,“诸多借口,各个不在理。”
“臣妻不想挑起后宫斗争,皇嗣多,则妃嫔互相残杀的多。臣妻要鲁国夫人安稳坐上皇后之位,二皇子毫无压力坐上太子之位。何况杜姐姐有孕,她一定也害怕臣妻诞下龙儿与她的孩子争夺父宠。皇上,我们的孩子死得足惜,他会理解臣妻的一片苦心的。将来皇上要立臣妻为后,就另立太子。”
为自己的不能生育找了一个伟大的借口,这件事情传扬出去,鲁国夫人会对我感激不尽吧!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历史上母以子贵的女人坐上皇太后之位后,独揽国家生杀大权,垂帘听政,傀儡幼主,这些事迹告诉我们一个血淋淋的教训,永远不要让被立为太子的太子生母坐上皇后之位。
汉武帝当初为什么因为一点小事赐死钩戈夫人,原因也在其中。
汉武帝已经半只脚踏入坟墓,而钩戈夫人却正值青春壮年,她的儿子刘弗陵被立为皇太子,那她就是母以子贵,一旦坐上皇后之位,怕她学吕太后肆意妄为,祸乱后宫。为避免女人摄政,夺他刘氏江山,他不得已却必须为之。
卫子夫也是一样,她生下的长子刘据被立为太子,可他懦弱无能,卫皇后却是个精明强硬之人,况且她弟弟卫青,外甥霍去病当时掌握全国兵权,一旦汉武帝驾崩,她说不准就是下一个吕太后,你说,汉武帝要怎么容得下如此危险的女人们呢?
赵恒虽然软弱,但是他也不傻,他一定也怕我夺他赵氏江山。
我有一种直觉,鲁国夫人活不到她成为皇太后的时光了。
“娥皇,朕今天才对你消了顾虑。朕一直口上说着释怀,可今日发现,你深明大义,想必将来大宋还是姓赵。朕许你有生之年荣登皇后位。”赵恒说完,出了门。
我为自己的野心寻求了一丝庇佑,用这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打了如此漂亮一仗。
“美人,吓死宸儿了。还好有惊无险,不过,您怎么知道皇上对您有猜疑?”李宸儿从地上站起来,替我拿了外衣披上。
“皇上多日不来,一是为了消消本尚的气焰,二是试探本尚究竟是不是争风吃醋的人,本尚确实是,那他就开始担忧了。因为普通女子只在乎争宠,而本尚却不是这样。现在,他还不一定解除对本尚的猜疑呢。”我若有所思。
赵恒啊,你的懦弱蒙混别人还行,可在我面前,你装再像还是会被识破。我越来越觉得你的城府比任何人还深。
口口声声说愿意与我平起平坐,实际上还是受不了做唐高宗李治那样的男人,怕被后人批判让女人掌权,“被女人骑在头上拉屎”的男人。
你害怕我成为大宋的“武则天”,到了哪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