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见皇后已经被皇上发落,内心百感交集。
他周身的桃花香骤然浓郁激烈,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
文娘吃了一惊,正要去扶他,却见离太子较近的相思,已经伸出手去。
太子反握住相思的手,站稳身体,他的脸绝伦的俊美,却苍白如纸,眼神温柔忧郁,他看着她,似乎是在问她,也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早知会是今日的田地,依旧会心痛?”
他此刻的神情有着难以言述的感伤,令人无法不动容。
却只是在这一刻,这殿内有人起了歹心!
此人便是画碧!
她见皇后已经功败垂成,自知是难逃一死!之前七王陆离一直手下留情,想来一定是因为七王妃和世子。她将狠毒的眼光看向相思和麟儿,就算刚才皇后为了刺激七王,有意让他知道世子是太子的骨血,她也要试一试!也许挟持了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抱着最后的希望,画碧谋定了决心,狠狠的向相思扑去。
“小心!”文娘一向迟钝,此刻眼见画碧红着眼向他们扑去,竟忽然变的眼疾手快起来。她无暇思索,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使出浑身解数推开画碧,自己却也重重的往后倒去,一头撞在了身后的雕花方几上。冲进店内的侍卫,制服了垂死挣扎的画碧。
太子和相思慌忙的蹲下身去,想要检查文娘的伤势。
有鲜血顺着她的额角往下滑落。
太子大骇:“别怕,本宫去宣太医。”刚要离去,却被文娘拉住衣袖。
“别走。”这是文娘第一次对他提要求,她一向自卑懦弱,从来不敢向他要求什么,生怕他讨厌她。有多少次,她明明想要他留在归雁堂,去始终不敢请他别走,只得恭顺的行礼,说一句殿下慢走。而现在,她已是将死之人,终于可以在最后,请他留下。
“你怎么这么傻?”太子流下眼泪来,为什么他总是保护不好自己的女人。
文娘露出幸福又略带辛酸的笑容:“殿下不要哭,文娘已经很知足了。”
“太子妃。”相思也泫然欲泣,她自以为孤苦,原来自己拥有这么多人的保护,“太子妃又救了相思母子一命。这份恩情,相思必定铭记终生,如果有来世,一定会报答太子妃。”
文娘苍白一笑,她的眼神涣散、气若游丝:“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太子殿下。”她伸出颤抖的手拉住太子的手,又拉住相思的手,“殿下的心里有你,我救你,是为了不让殿下伤心……”她又缓缓的看向麟儿,“殿下的孩子,真好……”
死亡宛如一个温柔的睇视,文娘在最后的平静里缓缓下沉,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虽然在灵隐寺里常与大师们探讨生死,他已经看破、放下、自得,可是亲眼目睹文娘的离去,还是令太子忍不住落泪。
相思却静静的怔住。
这些天带给她的顿悟实在是太多了,她在这一瞬间成长,也有些微妙的心酸。
在这一刻,她仿若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或者说,她的心在这一刻,瞬间变老。
她的老心。
她缓缓转过身去,看见陆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的身后,他的眼睛里有着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