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犯的本是死罪,皇上却没有杀她。只是下令将她贬为庶人,终生囚禁在冷宫之中。有人猜测皇后心高气傲,如此这般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也有人猜测是因为顾念太子的脸面。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皇上自己清楚。就像这世上的很多事情,谁的苦谁心里知道。
陆离站在在太子与相思身后,听见文娘死前说的话。原先皇后说麟儿的模样与太子幼时十分相像,他只当作是皇后故意激他。现在又听文娘说这是太子的骨肉。他的心仿若被掏空了般。巨大的震惊仿若平地惊雷,没有被背叛的盛怒,只有大片大片苍白的茫然,瞬间将他吞没,尸骨无存。
可是他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他的眼睛里冰雪肆虐。
相思与他沉默的对峙。他们二人的关系仿若又退回到了之前。
他们如此的相像,习惯了压抑与自我隐藏,即使对爱有着渴望,也不断质疑自己是否有去爱的资格和能力,于是藏起自己的心。靠的再近也无法彼此温暖,只能这样沉默的看着对方。
“小姐!”青纹带着多日来的忧心忡忡冲进殿内,这么多天,她是吃不下也睡不著,整个人憔悴了不少,今日总算是尘埃落定,她哇哇哭着冲进来一把抱住相思,见她和世子都安好,才放心的破涕为笑。
青纹这般冒冒失失的哭笑,却正好打破了他们之前的对峙。
陆离收回眼神与紊乱的心绪,他的心重新穿上坚硬的铠甲,用他最习惯的冰冷表情缓步上前,将相思横腰抱起。
他要带她回家。
就算他赢了天下又如何?他终究输了她。而不论如何,烈火成冰,他都不会放她和太子在一起。休想。
青纹抱着世子,欢欢喜喜的跟在陆离身后。
她看着七王爷将她家小姐抱着,还暗自窃喜,这次逢凶化吉,真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再次回到慢香堂,有恍如隔世之感。还是一样的亭台水榭、一样的梧桐鱼池,也许是因为错过了栀子和荼蘼的花期,这里的一切看起来居然是那么的陌生和冰冷。似乎这里从来都不是她的家。
她的吃穿用度依然如旧,府里得了什么好的补品,也都被送到了慢香堂。只是陆离不再来见她。
回来了,却回不去了。
麟儿午后已经酣然入睡,模样乖巧天真。
她斜斜的倚靠在门框上,看着窗外缓缓移动的白云,她的心已经颓老,一碰就落下碎屑,变得麻木,不知疼痛。
她时常会想起一些事情,就像在缝一串贝壳项链般,把它们一件一件串联起来。
陆离没有开口去问她孩子的事情。
也许他原本就是不在乎的吧。
现在皇后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太子本就无意于江山,没有什么阻挡在他面前了。
而她,终究是个多余的人。
这样的念想,现在已经无法刺伤她。就像是已经结痂的伤口,虽然丑陋的提醒着曾经的疼痛,却已经没有知觉了。
她已经不是刚嫁来王府的那个为他痴、为他笑、为他等待、为他流泪、为他心酸……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