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拥立七王的兵部侍郎张延禧终于忍不住开口:“即便是要册立新君,也是要皇上的金口玉言才是,圣意难测,我等岂敢……”
“放肆!”皇后娘娘勃然大怒,一挥凤袖,凌厉的气势宛如千丈火焰,咄咄逼人的责令道:“张延禧!陛下现在昏睡不起,你明知册立新君是唯一的办法,却多加阻扰,究竟作何居心?!”
“娘娘息怒。”众臣连忙跪成一片。有的人内心惶恐,有的人内心窃喜。看来山河变色,就在今日了。
“娘娘啊。”张延禧自知是螳臂当车,却还是叩拜着进言道:“微臣绝无大逆不道之心,只是新君册立涉及国本。太子仁慈尊贵,可是往日里帮着陛下处理国事的是楚王啊。”
皇后并不言语,她优雅的转身,在婢女画壁的搀扶下一步一步优容的走至龙椅左侧,她的眼神冰冷、容貌艳绝,“谁是天下之主,岂是由你张延禧妄言?”顿了一顿,“当然,也不是由本宫。既然诸位重臣都在,那么就让各位大人们来决定吧。免得有人在背后说本宫牝鸡司晨。”
常立庸微微抬起眼睛,发现皇后的目光正犀利的落在他的头上,只觉得背后一惊。他的女儿和外孙还在皇后的手里。竟也不知七王到现在还没有举措,是否是因为顾念他们。
“如若支持太子登位,就烦请移步大殿的左侧;如若支持楚王,就请移步右侧。”
大人们闻言,惶恐不安起来。
就在届时,殿外响起了侍卫们紧锣密鼓的脚步声,只是弹指间,整座大殿居然被身着金色铠甲的侍卫们包围了起来。
整个大殿瞬间人心惶惶,大臣们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竟无一人走动。皇后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明里让他们站队投票,以示公允;暗里却派卫兵封住大殿,以示威胁。这种赤luoluo的暗示,他们又岂会不明白。
皇后一声冷笑:“张延禧?”
张延禧闷哼一声,率先打破了这一殿的僵局,他视死如归的往右侧大步走去。威武不能屈。
诸臣面面相觑,自知难逃此劫,都各怀心事的迟疑着缓步走动起来。
不过数十步,居然用了一炷香的时间。皇后倒也不着急。低着头只顾静静喝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一抬首,只见支持太子和七王的众臣已经分别站开了。泾渭分明。
唯见常立庸一人还驻足大殿正中心,寸步不移。他的头深埋,眉心深蹙。
“辅国公大人?”皇后冰冷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令人不寒而栗。她拖着长长的华丽裙裾,一步一步拾阶而下,灭顶的压迫气势宛如巨蟒又如白绫,紧紧缠绕住常立庸的脖颈,将他死死勒住,令他无法呼吸。皇后走至常立庸身侧,她华美艳绝的容貌没有丝毫表情,轻轻的在他身侧耳语:“现在就是辅国公向太子尽忠的时候了,为什么犹豫?”
常立庸神色复杂、有无尽的哀愁深埋在眼睛里,他压抑着语气中的愤懑感慨,低声对皇后说:“娘娘这一步实在是害了太子啊。难道娘娘不信太子登基会是天命所归吗?现在以武力逼迫诸臣就范,反而是陷太子于是非之中。”
皇后闻言又惊又怒,她扫过尖锐的眼神看常立庸,怎么人人都说她害了太子?他是她亲骨肉,她怎么会害他?她一介女流,难道不想过只肖赏花喂鱼、听曲喝茶的优雅日子?这么费尽心力、绞尽脑汁,还不是为了他?!
好你个常立庸!你这只老狐狸,也不看看到底是谁提携你坐拥了今日的地位。平日里一副忠义模样,关键时刻果然露出了尾巴。还胆敢质疑本宫对太子的爱?!七王无情无义,你想去投靠他?别忘了,你的女儿和外孙还在本宫的手心里!
“娘娘,现在左侧的大人共有二十一位;右侧的大人也是二十一位。”画碧清点完数目回话。
二十一对阵二十一。
大殿里的空气仿若凝固。
大臣们都各怀鬼胎的偷偷将目光瞥向皇后和常立庸。
这常立庸向来是皇后的心腹,对太子忠心耿耿,这一刻理应毫不犹豫的走向左殿才是,这般踟蹰究竟为何?啊,怎么忘了他毕竟是楚王的岳丈,当然应该帮着自家人了。
皇后的心里恨不得将常立庸千刀万剐,却也深知这老头迂腐顽固,此刻执意与她对抗,就算她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断然不会屈就。哼,夜长梦多,这笔账姑且先不跟他计较。
皇后一甩凤袖,凌厉的目光宛如箭簇,带着压抑着的怒火与杀气扫过众臣低垂着的头顶。“二十一对二十一,重来!”
殿外围着的侍卫统一整齐的一个跨步,大喝一声,冰冷尖锐的矛头直指殿内。
气氛一下子更加紧张起来。一个个如鱼肉般,任皇后刀俎相对。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不能替陛下分忧,留着你们何用?!”皇后已经燃起了杀气,“这一次再不现分晓,就休怪本宫无情!”
兵刃的霸凌、皇后的胁迫,都让殿内的每一个人都深深知晓,如若今日他们无法“理所应当”的推选太子登上大宝,恐怕就无法走着离开这大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