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芜巴不得离叶念尘远一点儿,沈川近来倒是对叶念尘勤快热情得很,毕竟他觉得有几分亏欠人家。五行令箭之一火行令箭天上掉下来一般,被叶念尘拍在桌子上!回想前几天对人家说出那样的话,再想想这几天自己的无作为,真是感到万分的惭愧,虽然不知道绍芜最近又抽了什么风。
墨川皇城这一站算是告终了,展开地图,下一站……依然是在墨川……飛衡。
叶念尘挑眉看着这两个字。
飛衡距离墨川边境不远,出了飛衡再走水路就到了蓝渊,这样,也正好了他们的行程。五行令箭,两块在墨川,一块在蓝渊,一块在赤幽,另外一块,未标明踪迹。
医仙念尘连夜离开皇城!这一重磅消息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皇城,市人举着牌子、扛着旗子浩浩荡荡地来到叶念尘住过的酒家讨说法,叶念尘的离开,对皇城的病患,是一个重大的打击!然而对开医馆的大夫来说,却是犹如天赐一般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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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遥遥漫漫,叶念尘早已习惯了这种漂泊无拘的日子,未知的迷惘才是她最好的方向,若是规定了目的,再有趣的时光,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离开皇城将近两天,绍芜对她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看来绍芜还是没有理解她的苦口婆心。皇城渐远,较为偏远的地方的市集却更加热闹,因为在这里的拘束不似皇城的那般繁多。然而有一样是墨川各地都不会有差异的,那就是,在每一个地方,都可以闻得到酒香、都可以看得到酒家。墨川爱极了酒,就好像蓝渊爱极了茶。
“滚出去!”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扰进了叶念尘的耳朵,她偏头看看,高大的酒坊却连个简朴的客人都留不下,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没钱还敢上这儿来蹭酒喝!”肩上搭着条毛巾,店小二的典型装扮,骂道,“死酒鬼!也不瞧瞧你什么德行!”
若是在蓝渊,是定然听不得这话的,在蓝渊的店门口若看到个叫花子,不必等他自己讨饭,店主人自己就会掏钱请他吃一顿好的,但蓝渊并不怎样盛产叫花子,毕竟那里的人还是很勤劳朴实的,所以一般的叫花子都是外来人口……
但是这个人,虽然衣着有些褴褛……好说。
头发狂野着几分凌乱……好说。
身上的酒气熏天……好说。
……
但是眉目间的那几分潇洒俊逸,还是勉强可以看的出来他的……不俗。
叶念尘自认不是个好事八卦之人,但这件事……且容她一次。
围观的人秉承着一颗为他人讲解来龙去脉的善心,热情地评议着。
那人打了个嗝,举着个酒葫芦,身形有些摇晃:“古、古人云:论、论事不以功过,评人不以衣着,你、嗝、你怎知我交不出酒钱。”
“你行了吧!”店小二鄙夷地看他一眼,朝他吐口痰,“你若是能交得出酒钱,我管你叫爷爷!”
那人举着酒葫芦大笑着:“好!这、这可是你说的,孙子。”
“哼!”店小二冷眼看他,先前早翻过他的腰包了,除了几枚叮当响的子儿,就没见过让他开眼的钱。
果然,那人翻翻腰包,面色上渐渐露出几分尴尬。
店小二正打算再讽刺些什么,却听:
“楚先生?”
叶念尘故意说得很大声,很惊讶,上前仔细辨认:“果然是您,您怎么在这里?”
楚凉也有几分讶然仔细端详着叶念尘:“叶、”不慎打了个嗝,叶念尘捏着鼻子后退,“叶大夫?”抱歉,叶念尘戴着面具,不太好认出来。
叶念尘挥手扇扇鼻子前的酒气,微微皱眉头:“先生还是像以前一样……洒脱啊……”
沈川在旁边看着,感到几分稀奇,不明白叶念尘的熟人怎么这么多,开始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好青年,他也为楚凉生感到不平,正准备出头,却被叶念尘抢先一步。
楚凉摆正姿态,完全摆脱之前的那副酒鬼模样,恭恭敬敬地两手抱拳鞠躬行墨川礼,重新打个招呼:“叶大夫。”
叶念尘破天荒地用同样恭敬的方式,行墨川鞠躬礼:“先生。”
她行这么大的礼,这件事情,很是稀奇!在仙宫的时候,也不见她对谁这样客气,墨川见了那位庄轩王,也不见什么恭敬。沈川和绍芜有些好奇,这个人是什么来历?
“哎,你们……”店门口的小二哥实在看不下去了,打断他们的友好交流。
叶念尘从包包中掏出一张银票,使劲在他面前抖抖上面的数字:“看到了没?以后这位先生的酒钱从这里讨。”
店小二手颤巍巍地接过银票,看到上面的数字时差一点背过气去,再看到银票上面盖了个蓝渊的印章,打量到她的装扮,联想到前几天医仙念尘来到墨川的消息,以及刚刚那人口中的“叶大夫”……一切,好像很明朗了……声音有点儿发飘:“您、您莫非是医仙大人?”
似乎每个地方对“医仙”这两个字都有种膜拜感,最后一个字落地时,再无人言语。
楚凉环视着众人炽热的眼光,低笑道:“叶大夫好架势,所到之处无人不识啊。”
叶念尘光荣且懊恼着,遗憾自己太过高调,听他这一说,来了兴致:“楚先生竟羡慕我么?如此,我就成全了先生。”
“别!”楚凉知道叶念尘什么缺德事都做得出来,慌张时还未堵住她的嘴,却闻叶念尘张口大声道:“素问醉半生一世洒脱,不慕名利,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唏嘘声中,众人惊羡的目光又从叶念尘转到了楚凉的身上。
楚凉惆怅地看着叶念尘。
“爷、爷爷……”小二哥扯扯嘴角,扯出一个快哭出来的笑容。
楚凉这个名字大约不会有多少人知道,但是醉半生这个名字确实打得响亮,世间潇洒莫过两人:一是医仙叶念尘,一是楚凉,醉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