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寂静如墨,突然一阵狗叫声破空响起,墙角下也不知道蜷缩着什么东西,这会儿听到狗叫便动了一动,还带着奇怪的声响,惊得李清风脚下一歪,往下坠去,他再拧身控制,已是有些来不及,只是堪堪地避过了那团东西还是砸到了旁边的板砖地上。扑嗵地一声,好不响亮,李清风只觉得自己肝胆脾肺肾都要被摔裂了,疼得他直冒冷汗。
李清风咬着牙撑了撑想要站起来,却是力不从心刚起来了一点儿又扑嗵一声砸回到地上,这下是人事不知了。
就在李清风晕死过去的时候,墙角下的那一团黑影又动了动,慢慢地露出了原来的面目。——原来竟是一个小孩!只是这小孩却是有些奇怪,看上去也有四五岁的年龄却是四肢着地在地上爬行,眼神也有些不对。
李清风是被阳的光照射到了眼睛醒来的,他动了动,感觉到身上压着有东西,抻着头一瞧竟一床破破烂烂的棉被,半截搭在身上,半截被压在身下,也不知道原来就是这样,还是被自己睡不安稳折腾成这样的。
受人大恩,怎么能不思报?虽然情况不明李清风还是大声地喊了一声:“不知恩人可否出来一见?”因为有些激动,扯动了伤处,最后那两个字有些走音,倒显得更为情真意切。
“呜,呜!”一阵奇怪的声音从脑后传来,李清风也不能动,又是躺在地上,只得扭动着脖转过头去,只见一个一团黑影耸立在自己的面前,吓得他往后就是一缩,脱口喊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好似也被吓着了,嗖地就往后一蹿。
离得远了,李清风这才看清那是何物,竟是一个小孩。裹着一身的破布,已经辨不出原来的颜色,满头的乱发又脏又臭都结成了饼儿,脸也黑漆漆的分不出男女,更奇怪的是那孩蹲在地上却是双手撑地。
“是你给我盖的被吗?”李清风笑着问道。
那孩迷茫的睁着大眼,挠了挠头,好像不懂李清风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李清风笑着又问,尽量地将自己的善意表达出来。
那孩依旧睁着大眼瞅着李清风,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挠挠身上,一会儿又抻了双手向前倾来看看李清风,最后四肢着地爬着一烟儿地跑开了。
李清风愣住了,心道这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是不是要再喊喊,看能不能喊个用得上的人,就见那孩又回来了,边上还跟着一只大狼。真的是狼,竖着的耳朵,拖着的大长尾巴,两眼绿汪汪的,呲着牙发着呜呜的低吼。
“这下完蛋喽!”李清风一声长吟,倒回到了地上,活活地叫狼撕扯了吃了还不如叫他昨夜冻死了算了呢!想想又觉得奇怪,这孩给自己盖被难道是要保持“食物的鲜活”么?对那狼也好了吧!他有些不服气,于是他试着跟小孩打着商量:“喂,我们商量一下?要不你不要把我喂你的狼了,回头等我伤好了,去山里捉只鹿给你的狼吃?”一狼一人无动于衷,他想了想或许一只少了,便又道:“一只不够我就多捉几只?”见人和狼都无动于衷性破罐破摔道:“行了,我以后养着你们成了吧?别吃我了!我向天发誓,你们不吃我肯定赚翻了!”
也不知道那一狼一人听懂了没有,李清风看到那小孩又挠了挠头,和那狼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让分左右让开,露出他们身后一个狗盆儿来。
没错,就是狗盆儿!里头装着些残羹冷炙,还隐隐的散发着异味儿。
这是什么状况?李清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就在这时候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那眼冒绿光的狼竟然头顶着狗盆儿到了李清风的跟前,一副“请用餐吧”的架式。
“给,给我吃的?”实在是匪夷所思了,不怪李清风反应不过来。
许是见李清风不动,小孩走了过来,扯了李清风的头就要往狗盆儿里扯按。李清风一个愣神叫他给摁了个一头一脸,呛了汤水才反应过来。
“咳,咳……”李清风是真的哭了,这叫什么事儿啊!昨天就够倒霉的了,生平第一次失了手,险些叫人给剁了,好容易逃脱又差一点儿给摔死,昏迷了一夜醒来才没一会儿又差一点儿被淹死在狗盆儿里。——堂堂的“玉面公”被淹死在狗盆儿里,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笑死多少人呢!
可,人家到底是一片好意。
“那个,冷了,我还生着病呢,吃了会死的!”李清风抹了一把脸,笑着说道,想到这一人一狼或许听不懂自己说的,便一边说一边拿手比划:“可以升个火不?我把它热了热吃。”活命是大,狗食儿就狗食儿吧,这时候也计较不那么多了。
只是理想是好的,现实却很残酷,饶是李清风说得口干舌燥这一人一狼也没有听明白,最后他也就死心了。好在阳已经升起,日头晒一晒那残羹冷炙倒也不那么凉了,他就着喝了两口,倒也垫了些底儿。
李清风身上总算是有了些力气,却还是不能动弹,倒是可以挪一挪了。地上挺凉的,他蹭着将那烂被褥全垫到了身上,躺在上头晒阳,正惬意着惊悚的事情又发生了。那四脚乱爬的小人竟趴到了他刚吃过的狗盆儿里大吃起来!一副狼吞虎咽,啧啧有声,很是有滋有味儿的样。
“唉!唉!”李清风惊得舌头都打结了,喊过后又觉得这也没有什么,不由得一笑:“这也算是咱们的缘份了。”说着往墙角处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了靠,张望一下眼前的院,感觉庭阔屋高,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产业。他也是惯常在江湖上行走的,这些大户人家的阴私事多少也知道一些,这孩为何成这般心里大概也有了些谱。
阳逐渐走到天空的正中,然后缓缓西移再坠落,八个时辰的黑暗后又升起,如此反复几次李清风已经可以坐起来了,终于离了那处墙根儿。
还是那床破烂棉被,这会儿被李清风铺在了屋檐下,而他正四脚大摊地趴在上面,歪着头惬意地眯着眼看着屋檐以外的阳光照射的地面,而他的背上正有一只狼冷漠着双目四脚不停地随着他嘴里念叨的“左右左,左右左……”踩着规律的步伐。
这日过得舒服了!李清风咧着嘴笑了,真是没有想到这只看上去吓死人的狼竟是这么地温顺,而且还颇有几分灵性。
有其宠,必有其主!李清风不由得将目光投上了墙角处那个四脚大摊地睡在地上晒阳的小人儿,那双眼睛虽然昏昏欲睡,却也掩不住灵气逼人。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李清风完全可以判定,这孩并不是个傻的,反而很聪明,现在的这个样应该是从未有人教导又与狼为伍所致。——还有,对人缺乏信任。
李清风自认为自己并不算什么君,但“一饭之恩终生当报”的道理还是懂得的。只是这几****也试着跟孩和狼沟通过,很遗憾的是人还不如狼好教。好在他并不灰心,时间他有得是,等他好了再慢慢地教。
斗转星移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日夜更替,李清风终于可以起身行动了,而那个小小的人儿也颤巍巍地佝偻着身体站了起来,他简直喜而泣:“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他真的是不容易了!
看着李清风欢喜,小孩也很高兴,对着李清风嗬嗬地笑着。
“你叫什么名字?”李清风再一次对小孩问道,这个问题这几天他都问过无数回了,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答案,但李清风却是乐此不疲,这次回答他的依旧是小孩迷茫的眼神,他一笑,转而又问:“你到底是男还是女啊?”小孩儿还是嗬嗬地笑着不回答,李清风颇为无奈,却也不失望,正要对其徐徐引导就听得院外传来一阵响动,像是有人朝这方向来了。李清风一惊,反射性地朝小孩儿看去就见小孩儿双手双脚地扒住了柱嗖嗖几下就蹿到了房梁上去了。李清风愣了愣,随后也反应了过来,长臂一伸也搭到了柱上,也想要上房梁,想想又觉得不妥一个转身闪进了屋里,找了一个避人的地方藏了起来。
很快院门就被打开,一个婆探头朝院内看来,有些害怕的样,一边拿眼寻找着,一边颤声唤道:“姐儿?姐儿你在哪里?”连唤了几声才试着将门推开了些,一脚跨进了院来,只是那一脚还没有踩实就被人猛地一推,她一个踉跄栽倒在了地上。
从那婆身后跳进来一人,为的是老仆,五十来岁的样一脸的胡拉茬,一脸的不耐烦:“磨磨蹭蹭地做什么?老都等急了呢!”说着也不管婆直接从她的身边绕了过去,进得了院来,大声地喊道:“姐儿,大喜啊,老派老奴来接您回去呢!”说着就踮踮地朝背屋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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