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你小声着些,……”婆大急,连忙喊道。只是她话还没有喊完就听得“嗷”地一声狼嚎,一只大灰狼腾地一下就从屋里跳了出来,猛地就将那男仆扑倒在地上,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咬下。
“完了!叫你小声着些的!”婆一拍大腿,朝身后跟来的人扯呼道:“赶紧逃吧,还愣着干什么?”众人一见这架式哪里还记得别的?一脑门的都是“赶紧逃”个字,呼啦啦地一阵屋里再不剩下别人了。
这时候狼爪下的老仆也闭上了眼睛,心里也只有“完了”二字,却是等了半天也没有感觉到动静,于是大着胆将眼睁开了一条缝,只见那狼正歪着头看梁上,喉咙里有节奏地发着呜呜的声音。老仆顺着那狼的视线往上一瞧,禁不住“哎哟”地叫了一声,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狼很不满老仆乱动,转过头来恶狠狠地冲老仆吼了一声,又呲了牙威胁过,再歪过头去跟那梁上的那团物事。
许是受了惊下血气上涌使得眼睛格外清明,老仆看清了梁上那团是何物了,他惊愕不已,还是试着喊了一声:“姐儿?”狼转过头来瞅了瞅他,他讪讪地笑了笑,又试着喊道:“姐儿?”
“,姐,儿?”梁上那小孩歪着头重复着老仆的话,听得藏在屋里的李清风热泪横流,果真自己是外人啊,自己教了多少天了一点儿用也没有,人家自己人来了几句话就勾得她说话了。突然,李清风一愣,他是个姐儿?
屋里的李清风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屋外的人并不知道,反正院外的人很激动,他们寻来了家伙什,又闯了进来,有两个还搭了弓箭。他们进来就嗷嗷地一阵乱吼,惊得狼很是暴躁,小孩儿也倒挂金钩着观察情况。到底是人,小孩感觉情况不妙立即低吼了几声,狼犹豫了再最终还是松开了爪,朝老仆低吼了一声一扭身钻进了屋里。
狼就这么走了,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时怔在了那处。
虚惊一场,老仆从地上爬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跑下了台阶,抓了最先进院的那个婆啪啪地就是甩了好几个巴掌。那婆被打懵了,捂了脸怔在了那里,但她身后的人却是忍不下这口气跳了出来,冲老仆大骂道:“陈富贵,你奶奶的敢打我婆娘!”陈富贵抬腿就是一脚,将冲上来的人一脚踢翻,大骂道:“我不仅要打她,我还要打你!”说着老泪就流了出来,反手指着北屋哭道:“老夫人和夫人把姐儿交给你们,是对你们的信任,看你们都把姐儿养成什么样了?”说着便对自己带来的人道:“把这两个贼囚给我绑了,带回去叫老夫人和夫人发落!”
众人得令一涌而上,七手八脚地就将婆和她男的绑了起来,婆大哭:“冤枉啊!真的是冤枉死人啦!”
“有冤你回去跟老夫人喊去!”陈贵嫌她吵得慌叫了人拿东西把他们的嘴给堵上。
等料理了婆和她男人陈富贵这才到了屋檐下,仰着头朝房梁上看去,人果然还在那里。陈富贵松了一口气,扯了一抹笑来歪着脖冲房梁上的小孩儿喊道:“姐儿,你奶奶和你娘叫我来接你回去呢,你快下来吧,我们回家。”小孩儿蹲在房梁上,瞪着大眼低着头看着他好一会儿,突然呸地一口就唾了下来,饶是他避得快也被喷了一头一脸。
就陈富贵闪身躲避的时候,小孩儿躬着脊背嗖嗖地几下就从横梁的这头蹿到了横梁的那一头,然后吱溜一阵就从柱上滑下了地来,然后四肢着地蹭蹭地就蹿出了屋外。老仆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帮忙啊!”众人这才回缓过神来,齐齐地围了过来。
小孩儿想是被吓着了,突然尖声地吼了起来,嗷呜呜地像是只小狼在嚎。
李清风侧立躲在立柱后面,有些犹豫,他想出去将众人赶走,抱了那孩离开这里,但想想“人伦”二字又不好去那样做了。
“嗷,呜……”小孩的吼声越来越尖锐,院外也响起了一阵扑腾喧哗的声音,李清风一直揪着心,几次都踏出了步来,想想又收了回去,直到那些杂乱的声音停下,然后响起了那众人离去的脚步声。
世界归于宁静,李清风有些黯然神伤,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做对了没有,但是有一点却是很清楚明白,那就是内疚。
真是奇怪,明明那个人从来都不说话,偶尔吱一声也是跟狼兽语,这会儿走了这院里竟一下显得空落落的。李清风靠着柱,望着明月感叹着。墙头传来阵响动,一声猫叫声响起,李清风也懒得动一下。
“师叔?”一个半大小蹿进了院内,脚下无声,嗖嗖地几下就到了屋檐下,低着头看着李清风的样有些奇怪地喊了一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清风的师侄罗睺。从在这个院里醒来他就放了香,只以为会很快就来,没想到叫自己一等就是半个月,如若不是这小腿脚忒不利自己也不会惹上这债!于是,李清风对着罗睺很是没有好脸色,没好声气:“怎么这时候才来?”
这是怎么了?罗睺有些诧异,再往李清风的脸上瞅了瞅。
李清风更没有好气了,骂道:“看什么看,还能在老的脸上看出花来啊?”
“没,没看什么。”罗睺是个老实人,着实经不得李清风这般吓,他后退了两步,想师叔定是气自己来迟了,便喏喏地解释道:“侄儿一早就接到师叔您的信儿了,只是师傅说您既是燃了难香必是身受重伤,要能动必是要养上一段时间的,就又派侄儿去办了另一桩差事,叫我办完了再来接您!”
果然是这样!李清风好不气恼,伸手就敲了罗睺一个暴梨,没好气地骂道:“你猪脑啊,知道我身受重伤还不早点儿来接我,万一我没有找着养伤的地方死了呢?”
不想罗睺摸着头讷讷地回答:“我也这样问师傅了,他老人家说他替你算了一卦说是你没有性命之忧。”末了还委屈地道:“我也是听了师傅这样说才去办别的差事的,也是想叫师叔你安心养伤。”
“我的神耶,我这是养了个什么东西啊!”李清风脱力地仰在了地上,无力地叹道。
罗睺虽然老实木讷,却也不是个傻的,看得出来师叔并没有真生自己的气,立即嘴抹了蜜地说了几句讨喜的话,果然就哄得李清风露了笑脸。
李清风摸了摸罗睺的脑袋,无可奈何地道:“我这么聪明,怎么就把你养不聪明呢?”一双灵动的双眼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李清风突然生出了一种冲动,他向罗睺道:“我再给你养个小师,对,是师妹!我再给你养个小师妹如何?聪明伶俐的小师妹?”
“好啊,好啊!”罗睺果然欢喜地应了。
“那好,现在就替我去办一件事。”李清风翻身起来,叫罗睺俯耳朵来,一阵低语,罗睺一边听一边脸色不停地变化,末了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叔,叔师,你这样又会被师傅他老人家骂的!”
“骂也是骂我,又骂不到你头上去!”李清风没好气地骂道。
“会啊!”罗睺委屈地看着李清风,心道:我虽然傻但也知道主犯和从犯都是犯,都是要挨罚的!
一瞅罗睺的样李清风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顿时火气,伸手又给了罗睺一个暴梨,没好气地骂道:“我说我真的是白养你啊!你知不知道谁亲谁疏啊?”想到那人是“师傅”,他是“师叔”,叔,疏,好像自己还真是外人啊?不由得更气,再打了一下罗睺骂道:“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是谁……”
又来了,罗睺立即就举起了白旗,迭声应道:“行了,行了,师叔,我听你的就是了!听你的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李清风没好气地剜了罗睺一眼,又再向他低语几句,罗睺很是不情愿的样,却也勉为其难地点着头。
“快去吧,我在前头土地庙里等你。”终于说完了,李清风满意地拍了拍罗睺的肩头,笑着说道。
罗睺瞥了一眼李清风,断定他伤势无碍这才说道:“那师叔你不要再乱跑了啊,一定要在土地庙里等我,我们一块儿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罗嗦!”李清风不耐烦地推了罗睺一把,催他快些去。
在李清风的再催促下罗睺只得依他说的离去,一狂奔,不多时便到了城墙根下。顺着城墙根往一处摸去,然后熟门熟的搭了千乌爪上去,又手拽了拽就蹬了城墙爬了上去,刚要收千乌爪突然感觉不对,低头一瞧,只见一团身影正慢腾腾地顺着城墙往上爬,身形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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