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墨在倾舞阁后院里闲逛着,她及腰的长发只用一只素静的桃花簪轻轻束起,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挑金花边纱衣,下着一条烟罗倚云裙。整个人看起来清新脱俗,连周围的花都自惭形秽。
她的衣衫上绣着一副迷人的百花齐放图,和周围的花相得益彰。她的身影在繁花里,让人不知是在赏人,还是在赏花。
她低着头,思索着什么,琉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哀伤。
那皇宫之中的花,一定比这里的更美吧!倾墨看着争奇斗艳的鲜花,想起了此刻身处皇宫的他。
若有朝一日,自己能和他一起赏花,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有他,就可以了。
但她知道,她只是想想,根本不可能实现。
皇宫
“凌君,凌云到哪里去了?咳……咳”景文帝被夜凌君扶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
所有大臣都心知肚明,此刻,景文帝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但却一直没有明确的说将王位传给谁,想必是不想承认自己已经老了吧!
大臣们也形成了两种态度,一种支持齐王夜凌云,一种支持季王夜凌君。
如果将朝堂上的人按十来分,那就是有六份是赞成夜凌云,两份同意夜凌君,剩下的摇摆不定。
夜凌君对着景文帝舒展一个笑容,还没说什么,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父皇,儿臣来迟了,望父皇恕罪。”夜凌云的语气里是对这个父亲的不尊重,他实在想不懂,景文帝为何迟迟不肯立太子!
他走到景文帝身边,因快速奔跑的额头上有些汗珠,脸也因此有些过于红润。
夜凌君知道来者不善,立马退开景文帝身边,他还不想浪费时间和夜凌云耗。
夜凌云看着他的动作,刚想夸他识时务,但想到他和自己,终究什么也没说。他一脸殷勤的抚着景文帝,往朝阳殿走去。
“凌君,一起来吧!”景文帝在位二十三年,刚才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他本想看夜凌君会如何对付夜凌云,但他万万没想法,夜凌君居然会选择退让,这是他所理解的世界里没有的词汇。
如果刚才是他,他一定不会放手,那可是影响到王位的继承权啊!
景文帝认为,他会那样做的只有两种原因。一是他心高气傲,不喜王位之争;二是他心机过重,不愿让人发现。无论是哪一种,景文帝都很好奇。
对于夜凌君,他只记得是一个宫女的孩子,其他就没有半点印象。他并不未自己作为父亲的失职而感到羞耻,反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他是帝王,他有他的权力去利用,他有他的大事去决断。他不想去对一个会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有太多好感,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儿子也不例外!
而夜凌云不同,他的母亲,是他的皇后,虽然已经去世,但她的哥哥云哲在朝堂之上拥有很大的势力,他必须装出对他的侄子很好的模样。
朝阳殿上
“皇上驾到!”随着李公公的声音,景文帝在夜凌云的陪同下,出现在朝阳殿。
在他们看来,景文帝无疑是在告诉他们,夜凌云就是下一个皇帝。那些本摇摆不定的人更加确定了往夜凌云靠拢的心,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龙阳!
“皇上,臣有事启奏!”云哲在收到夜凌云眼神的暗示后,开始了今天的一件大事。
景文帝没有应答,他静静的抚摸着黄金打造的龙椅,上面的金龙雕刻的栩栩如生。这个位置,被许多人惦记着,包括他的儿子。
自他创立大炎,他一直迷恋上朝,他喜欢那种万人之上,被他人仰视的感觉。
可今天,他却非常反感上朝。因为那些大臣以国家的未来来请他立太子,他们也好趁早巴结一番。免得景文帝去后自己因先前得罪了新皇而受苦。
“云爱卿但说无妨!”景文帝的口头上这样说,心里却巴不得云哲永远开不了口。
“我大炎自创国以来,日益繁荣昌盛,一切皆因陛下领导有方。如今陛下已经年过半百,可太子之位却依然没有定,所以臣恳请陛下册立太子!”
“云国公的话让人好生不解,云国公可是在说皇上老了!不中用了!”魏海对着云哲一番冷嘲热讽,却因此讨的了景文帝的欢心。
“臣万万没有此意,只是太子之位关乎江山社稷,陛下还是早些确定的好!”
景文帝将目光投给魏海,希望此刻他也能站出来,免得自己去麻烦。
魏海点了点头,走上前与云哲并排跪下。景文帝赞许的对他笑了笑。
“臣以为,云国公所言,虽有不对,但却有理。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太子,就是一个国家的未来。只有立下太子,才能让黎明百姓安心,才能让国家更加繁荣富强。所以臣也请皇上早日册立太子!”
龙阳看着端坐于龙椅之上的景文帝脸上一会红一会绿,实在觉得好玩。
对于他而言,着朝堂之上的人,每一个都是编故事的高手,让他们在这朝堂之上还真是委屈他们了。他们就都应该回去,当个说书先生,保证每日座无虚席。而且没有的事想必都能被他们说成有的,死的都能被他们说成活的!
“两位爱卿快快请起,那两位爱卿认为谁能担当这太子之位?”景文帝被魏国公气的不轻,但却只能忍耐。
云哲怕被谁抢了先机,急忙说“臣以为,能担此大任的,应是齐王殿下,而且他还是我大炎皇后之子,论身份的话,谁人能比!”夜凌云听完与他相视一笑,便没有什么谦虚的话,云哲所说,倒也是实话。
“云国公这话确实在理,可是,这空有身份有何用!齐王殿下的才情可是大大的不如季王殿下,宫中谁人不知,季王小小年纪,就能将大人们都不懂的问题解答的完美无缺,所以,这拥有帝王之才的人,非季王莫属!”魏国公十分看好季王,他扬起头看着季王,他以为季王一定会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谁料,夜凌君连头没抬一下,仿佛他们在讨论的人,并不是他。
夜凌云的指骨咔咔做响,他知道,魏国公,是铁了心要和自己对着干了!
“空有才情有何用,齐王殿下的剑法独步天下,无人能敌。而季王就不行了,试问一个帝王,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如何治理国家。”
“是吗?云国公别忘了,自古传位以长不以贤,季王可是皇上的皇长子!”
“哈哈哈,那魏国公没听过传位以嫡不以长!”
“云国公也忘了,这嫡长子,是越王!如果越王还在世的话,这太子之位便是他的,可如今他已不在,这太子之位应由皇长子继承!”
“……”
“……”
云哲和魏海两人依旧在争论,今天不争个你死我活不罢休!其他大臣也是配合着各自所看好的主,那些还摇摆不定的已经和云国公站在一起,两边的实力有很大差别。如果那在一起相比,胜败一眼就可看出。
云国公那一边都是很多德高望重的老臣,还有一些掌管特殊职位的将军,天知道他云国公为了买通这些人下了多大的功夫。
魏国公这一边,都是一些没有影响力的小官,他们其中还有后悔跟了魏国公,因为云国公出的条件比较诱人。
他们依然在争论着,魏国公虽总体实力不如云国公,但他不是个好欺负的主,他与云国公争论的面红耳赤,也没有半点退缩。
相反,被他们争论的三个主人公,却各自做各自的事。
夜凌君一直没有说话,他安静惯了。他所想之事,别人根本不可能从他的俊脸上知晓。在他们看来,夜凌君怕是对这王位没有兴趣。殊不知,他夜凌君不是对这王位没兴趣,只是,谁说成了太子就一定会成为皇帝!
夜凌云对于自己舅舅很是信任,他相信,这太子之位,他得定了!他还在遐想着他当上太子以后,景文帝驾鹤西游,他迎娶倾墨,她穿着最美的嫁衣,上着最美的妆容。和她拜堂,然后洞房。他仿佛看到自己揭下倾墨盖头时倾墨害羞的模样。
景文帝看着夜凌云,一看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人,居然是他儿子。他再看夜凌君,他的沉默让他不安,他的眸子里,是自己看不穿的东西,他并没有抬头看景文帝,但他的冷静,着是令景文帝后背发凉。
“还请皇上定夺”魏国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和云国公做口头之争实在是件累人的事。而云国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毕竟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一瞬间,朝堂上安静极了。云国公和夜凌云用眼神交谈着,夜凌云的眼神仿佛在说“舅舅辛苦了!”可见,云国公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可是,放眼魏国公这里,夜凌君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施舍给他,魏国公无奈自己做那么多,人家并不领情。已经此刻简直像一个小丑,被别人戏弄嘲笑。
“呃,这个,这个。”景文帝不知是何时被他们推到刀尖上的,他只知道,他今天,必须给个回答。
“龙将军有什么意见?”景文帝眼神在四下里寻找,就看到了沉默不语的龙阳。
“望皇上恕罪,臣不知!”龙阳虽然对于朝堂上的险恶还不是太了解,但他打心眼里厌恶这个地方。经过上次的事,他知道,很多话,还是不说为妙。但奈何他是个直肠子的人,不懂隐藏。
“不过,臣想,皇上风华正茂,是一个人一生最好的时候,册立太子,不用着急!”龙阳说完这话发现有很多眼睛盯着自己,好像自己是他们的猎物一般。
“龙将军不为江山社稷着想,不知是何居心!”魏国公摆出他的“为国为民”的招牌模样。龙阳在心里把自己狠狠的怨了一番,自己早晚会被自己害死。
此刻他后悔不已,人家挣太子,与他何关,他只是在一个不恰当的时间说了一句不怎么恰当的话。他认为,他今天估计不能活着走出朝阳殿了。
“父皇,儿臣赞同龙将军所言!”他唯美的声音在大殿响起,拥有如此好听的声音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龙阳纳闷不已,他想不通为何夜凌君要两次相救!
别人更加不懂,魏国公看到他有动作,以为他是对王位有了兴趣,没想到他是为了救龙阳。
难道,他对龙阳有兴趣!那些大臣之中,不缺乏这样想的。他们认为,先前对夜凌君喜欢高晨的流言蜚语并不是没有依据,毕竟从夜凌君对魏烟泷不冷不热的态度可以得知。而且现在夜凌君喜欢上了龙阳也是他们意料之中。毕竟两个都是非凡的美男子,相互喜欢很正常。
(这个时代大臣思想也太……)
“凌君和和龙将军都深得朕心啊!不过魏爱卿和云爱卿所说的都是对的!这样吧,太子之位暂时不定,由他们二人共同争取。朕亲自出马,看他们兄弟二人到底谁更有这个能力!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退朝!”
高晨在殿外听着殿里上演的戏曲,觉得好玩。他在夜凌君身边多年,对于景文帝,他从夜凌君的分析里有所了解。他知道,今日大臣们会逼他立太子,夜凌君推断他不会立,他是特意过来看景文帝如何唱着一出戏的。
“戏完了,回府吧!”夜凌君走过他身边,长发抚过他,他身上淡淡的花香环绕在空气里,他说不上来,但他肯定,那不是那些凡尘女子身上的胭脂味,而是一种特别的味道。他越来越觉得,夜凌君应该是女人!
“爷,为何魏海那老头要帮我们?”高晨在夜凌君面前就是这样,无拘无束。对他而言,夜凌君就是他的哥哥,是他唯一的亲人。
“为了魏烟泷!”夜凌君淡淡的回答道,高晨立刻就懂了。
魏烟泷喜欢夜凌君,说是此生非他不嫁。他的老爹自然希望自家女儿能成为皇后,母仪天下。然后自己就是当今圣上的岳父大人,荣华富贵随之而来。他当然要努力让未来女婿成为人中之龙了。
“过几日她回来,去送份礼。你知道怎么做!”夜凌君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很多时候,他可以三天不换一个表情。以前的他从来不笑,自从认识徐倾墨后,才渐渐有了笑颜。
他笑起来十分好看,高晨其实很感激倾墨,让他有那么多的福利,可以看到如此迷人的夜凌君。
他想,如果夜凌君是女人,再把他卖到倾舞阁,闲来无事就用萧吹奏一曲,那时,看他的人和听他萧的人一定是人山人海,和看倾墨的舞一样,不,应该比她的场面更加壮观。那时,徐倾墨就可以收拾收拾回家了。这让他想起点事。
“爷,你要去看看倾墨姑娘吗?”高晨大胆的猜测着夜凌君的心意,他觉得,那个徐倾墨,只要不是齐王的人,那就可以。
且如果夜凌君身上没有背负那么多东西,那夜凌君一定会和她在一起,携手一辈子。可惜,他姓夜!
夜凌君抬头看了高晨一眼,就什么也没有了。不过这对高晨来说是个意外收获,这个徐倾墨竟然有本事让自家主子抬头,实在太有本事了。
“爷,那接下来怎么办!”来过玩笑的高晨问起了下一步,他们所走的这条路,注定不会平静。
“走一步算一步!”高晨诧异的看着夜凌君,这是他给自己答案中最没有肯定意义的。以前的他总是淡定自若,说的事也宛如神算一般事事知晓,今天,他却给了怎么一个回答。
但高晨相信,他家主子,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的计策,因为,夜凌君是个全天下没人能看懂的人!
但是,那样的他,往往隐藏在他谦和温婉的外表下。若和他是敌对关系,他越是安静,说明你越是危险。他安静的模样实在迷人,如果是死在他手上,实在是死而无憾了。
但高晨知道,这个愿望,根本不可能,谁看到夜凌君怎么俊美的模样忍心下手。而且夜凌君虽然会一些剑术,但是平日里他都在钻研诗情画意方面,对于武术就有些不重视,不然凭他的天资,夜凌云怎么可能比的上。
夜凌云心情遭透了,他连朝服都没有换就赶到了倾舞阁,他发现,自己一看到徐倾墨,就有说不完的话。
他想把今日发生的事全部告诉倾墨,因为看到倾墨,他就觉得够了。然后他想,要找一个时间帮她赎身,免得这每日从齐王府赶过来很麻烦。
他用脚很不客气的踢开门,倾墨看到他的朝服猜想到可能是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事,便想倒了夜凌君,不知是否和他有关,她想知道。
即使和他没关系,那等夜凌云说完后,她再继续询问和夜凌君有关的事,她一直在从别人嘴里,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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