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倾墨打开一副画卷,上面有一个蓝衣公子,看起来身材十分高伟,可就是没有面容,倾墨看着,笑了笑。
她细细的研着墨,只有这种上好的墨,才能画出他完美的发丝吧!
倾墨玉指轻轻拈起墨蓝的水袖,另一只拨动着笔杆,一笔又一笔,用心慢慢勾勒,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的一切。
倾墨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笑了笑,她闻着空气里飘荡着的墨香,阖目,深吸一口气。
她纤白的手指轻轻抚上画上的人的脸庞,他的蓝衣。
指间过处,都是忧伤的韵味。
他,已经几日未来了!倾墨害怕,她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只觉得他的身份,必然是高高在上,而她,纵然拥有美貌,且一舞可倾城,但在那些达官贵人眼里,她只是一个舞姬,或者说是一个妓女!
如此的她,怎么还敢奢望他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秒!
他的每次来到,都让倾墨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浓烈的哀伤。她想给他安慰,可她知道,他什么都不会说的,她又该如何去了解呢!
“倾墨,兰姑叫你去她那儿一趟。”红玉再次传达兰姑的意思,倾墨知道,是他又来了,苦笑一下,将画卷收起,放于书架上,细心的整理好。随着红玉从后门离开。
“殿下,我都说了,倾墨姑娘不在,你还是改日再来吧!”兰姑尽力阻拦着在倾舞阁横冲直撞的夜凌云。
明知拦不住,却还要假意的去拦。若不是兰姑见她这几日心情不好,害怕不小心得罪了王爷,她何苦操这个心呢!
夜凌云粗暴的将倾墨房间的小门一脚踢开,房间里残留着女子特有的香气和淡淡的墨香,夜凌云在房间里四处寻找,原本兴奋的眼神慢慢被失望取代。
“我都说了,她不在!”兰姑看得出来夜凌云的愤怒,急忙出来解释。
“她到哪儿去了?”他问的很直接,仿佛倾墨已经是他什么人似的。
“她有事出去了,齐王殿下不如改日再来看望她!”兰姑已经把逐客令下的如此明显了,可夜凌云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他在倾墨的房间里四处观看,时不时弄弄这个,要不就玩玩那个。
兰姑又不好将话说的直白,就任由他在房间里乱逛。反正她早有先见之明,让倾墨避开,不然这后果不堪设想。
夜凌云在房间里走着,实在有些无聊,眼神随意的乱飘,目光落在书架上的一副画卷面前。
他上前将其取下,发现这副画卷保存的非常好,每次打开都有一定的纹路,看起来很新,但他估计已经画了很久了,而且这副画的主人经常打开来看。
这都是他的推断,正当他想打开画来观看一下自己心目中宛如天神的女子经常观赏的画卷时,门外响起了随从的声音。
“爷,我们还要进宫请安呢!您也不想让季王殿下抢了先吧!”
他的话让夜凌云放下手中的画,对于他而言,王权才是最重要的,虽然他的哥哥夜凌君好像没有什么野心,但他每日请安赢的了朝堂上的人恭敬,所以他也得做做样子。
“本王还有事,先走了。等倾墨姑娘回来记得告诉她,本王来过!”夜凌云扔下一句话,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倾舞阁。
“恭送齐王殿下!”看着夜凌云渐渐远去的背影,兰姑松了一口气,对着后屋叫道“倾墨,出来吧!”
倾墨才慢吞吞的从后屋出来,他夜凌云怎么也想不到,倾墨屋中还有一个后屋,除了他们几个知情人,没人知道。
“你呀!每次都要由我来帮你,害我得罪了不少人呢!”兰姑此刻已是半老徐娘,但依然风韵犹存。
“兰姑,他是谁啊?”倾墨好似兰姑孩子一般趴在她的腿侧,对她而言,没有兰姑,就没有今日的徐倾墨!
“我的傻丫头,你连他都不知道!”兰姑对于倾墨对于世事的关心,只能见怪莫怪了。
“他是当今圣上的三儿子,齐王夜凌云,是个惹不起的主!”兰姑抚摸着倾墨柔顺的秀发,她一直把倾墨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
“王爷!”倾墨听到不由得吓了一跳,这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人居然是个王爷!那他?
“兰姑,那日我献舞给龙将军,同他一起来的蓝衣公子是谁?”
“他啊!那日来的蓝衣公子很多,不过与齐王殿下同来的,是他的大哥季王夜凌君,是一个温婉如玉的人,倾墨,你不会是……”兰姑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倾墨,倾墨被她看的头皮发麻。
“兰姑你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倾墨急忙掩饰,她的小动作阅人无数的兰姑怎会不知。
“倾墨,我不是胡说,只是这个季王,你最好不要爱上他!”
“为什么?难道他已经有了妻室?”倾墨紧张问着,她想,他那么完美的人,想嫁给他的人一定数不胜数,自己只想做那万千仰慕他的人中的一个而已。
“不是,他尚没有妻室,只是他好像对于男女之事没有多大兴趣。有人说他喜欢他身边的那个侍卫高晨,也有人说他眼光高的吓人!你想不想知道一件事?”
倾墨听到兰姑说他喜欢他的侍卫时吓了一跳,不过可能只是眼光高,她想知道兰姑要告诉她什么事,便点了点头。
“那个自称是大炎第一美女的魏烟泷,她一直爱慕季王,有好几次,当着很多人的面向他告白,但他都没有直接回答,也没有答应。所以人们才猜测他好男风,才没看上魏大小姐!”
“兰姑,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世?”倾墨这才想起他身上那种忧伤,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了解。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因为倾舞阁向来就是只谈风雅,不论朝政。若你想知道,倒可以去问齐王殿下,他是季王的弟弟,一定会告诉你!倾墨,那你是承不承认你喜欢他?”兰姑看着倾墨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取笑她。
倾墨白皙的脸上浮起红晕,这是一个她这个年龄女子都有得东西,别人都可以有,但她倾墨有的话,就会有人以此来诋毁她,说她装清高,说她……
兰姑对于倾墨除了欣赏外,更多的是钦佩。一个花季女子,在这风尘之中,依旧保留着一颗初心,她实在难的。
倾墨一如既往的在窗前等候,然而,黑夜里没有那抹墨蓝,她已经提不起一丝希望,他,终究不会再来了!
她本以为他只是一个富家公子,她万万没想法,他竟然是堂堂王爷,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可能!但她并没有太多奢望,只希望自己能远远的看着他就够了。
窗外有风拂过,带着树上的片片落花,好似下着一场大雪。
如果他在的话,一定很美!
倾墨想着,有点点落花飞到她的手中,她看着那娇嫩柔弱的花瓣,只能任由风将其带走。
她突然觉得这花好似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她紧紧的捏着花瓣,晶莹美丽的花瓣被她抓的面目全非,浅粉色的汁液沁染到她的指甲里面,但她毫不在意,只是越抓越紧,她真的很想,为他做些什么,她不想,宛如这花瓣一般,任人宰割。
次日,夜凌云按时到来,这次,倾墨却没有躲。兰姑隐隐猜到了什么,也就任由倾墨去。
“倾墨姑娘,你终于在了!本王都来了好几次了!”夜凌云看着她,发现她真的好美,一种胜于凡尘一切的美。
“齐王殿下,你这话说的,好像是倾墨故意躲您一样。那是我不对,在此以茶代酒,给齐王殿下赔罪!”倾墨优雅的倒了一杯茶,递给夜凌云。
夜凌云没有伸手接,倾墨微微顿了顿,“难道齐王殿下害怕我下毒吗?”
“不是,是倾墨姑娘实在迷人,本王怎么能怪罪如此美人呢!”夜凌云接过倾墨替他倒的茶,有些春心荡漾。
“齐王殿下,你看我们单饮茶多无趣,不如我们做些其他的?”倾墨看出了夜凌云的心事,她现在只要他上钩了行了。
夜凌云干吞了一下口水,他往倾墨的方向又靠近了一些,倾墨都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了,她强忍住做恶的心,给了他一个笑脸。
夜凌云纵然在高明,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他的声音中有着明显的压迫感“那依倾墨姑娘所见,我们要做些什么!”
倾墨实在忍受不了他,索性起身远离他,让刚想伸手抱住她的夜凌云什么也没有抱到,还差点摔倒在地。
倾墨看到,她知道,药起作用了。
她只是给他放了一些让人有些无力的药罢了,醒来了也不会有感觉。
“齐王殿下,不如我们先相互了解一下吧!”倾墨将夜凌云扶正,温柔的问他。
虽然此刻他是昏迷,但她毕竟对于夜凌云不了解,万一他的体质不同于常人呢,所以表面功夫还是眼做足。
“好!”夜凌云感觉头有些昏沉,但眼前就是他倾慕女子,而且他知道,倾墨不会武功,不悔害自己。不由得放松了警惕。
“齐王殿下不如先告诉倾墨,王爷家中有哪些人吧!”
“家!家?本王根本没有什么家。又何来家人!小时候,只有二哥对我好,可他却死于非命,怎么查也查不到原因,他是最具帝王之才的人,除了他,本王还真不知,还有谁能当这个太子!本王还有一个妹妹,叫夜凌玥,不过已经送去和亲了。她对本王也很好的!”夜凌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他说的慢条斯理,倾墨却听的着急万分。
“还有呢?”
“还有……还有……还有夜凌君那个贱种!”夜凌云说着,嘴角满是轻蔑。
倾墨对他的态度极为不满“在怎么说他也是你大哥!”
夜凌云突然站起来,有些发怒“他不配!”倾墨急忙示意他坐下,他气愤的坐下,满脸不高兴。
“为什么?”倾墨可不想前功尽弃,继续问,她如今了解夜凌君,只能从夜凌云身上下手了。
“本王和二哥,乃是一母同生,而且我们的生母是正宫皇后,玥儿是父皇的一位宠妃所生,只有他,是一个宫女所生,从小就是克星,才八岁就把他那个身份低微的母亲克死了,要不是我母后心善,他早就去陪他那短命的娘了!这种人,也配做本王的大哥!哼!”夜凌云语气里的轻蔑没有减少,让倾墨对这个有几分和他相似的人发自内心的反感。
倾墨见他睡熟,提起拳头想给他两拳,但想想也就没有做什么。
她让人把夜凌云弄出去,叫人看紧。自己回到屋里,将书架上的画拿下。
她突然愣住,她的画,有人动过!昨夜她没有查看,但按时间算来,能动这副画的,也只有他夜凌云了。
倾墨小心翼翼的打开,幸好,没有打开的迹象,画也没有毁,她重重的吐一口气。
她看着画上的他,心里有些酸酸的,她此刻已经大慨知道,他身上的忧伤来自于何处了。
他的忧伤,应该是童年的孤单吧!也许是因为他母亲的身份,不但没有母凭子贵,反而害了他。
她习惯的走到窗前,看着墨染的天空,朵朵乌云已经开始聚集在一起了。倾墨更加断定,他不会来了。
倾墨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没有了他安眠的萧声,她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尽管她很累,可就是睡不着。
夜已经深了,她看着没有半点灯光的窗外,听着雨丝轻轻敲打着屋瓦,发出阵阵响声。
如果,如果此刻有他的萧,那一定很美!
他的萧总是能和周围的事物的情感完美的融合到一起。而他,却都是从他周围的事物中脱颖而出,让一切都黯然失色。
倾墨想着,看着没有光亮的房间,下意识的将已经熄灭的烛火点亮。
烛火将房间一寸一寸的变亮,倾墨看着上下跳动的烛火,这抹烛火,仿佛燃在她的心里。
她重新躺会床上,说不出安心,没有了他的萧声,虽然睡的不是太好,但也勉强入睡。
次日,她醒来时,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低头瞥见地上有一滩水。阳光照射在上面,折射出彩虹一般的颜色,好像不小心遗落在地上的珍珠,晶莹剔透。
微微潮湿的木窗散发着悠久的沉香,倾墨走到窗前,清澈的积水里是她美丽的倒影,她看着窗户,心里很奇怪。
她明明记得她像往常一样将窗户打开,以前他还来时,他都会在自己熟睡后为她将其关闭,可昨夜下着雨,他肯定不会来。
倾墨忽然嗅到一丝她曾零距离接触的味道,她激动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他真的来了!
倾墨在窗前看着地上的积水,想到那应该是他来时身上的雨水滴落造成的。看积水的分量,又经过了一夜,看来昨夜他停留了一段时间呢!
倾墨想着他昨夜的模样,定是一身蓝衣,只是不知那蓝衣上多了些雨水的点缀会如何。也许雨水把他墨染的长发浇湿,但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
“我要见倾墨姑娘!”倾墨还沉浸在对他的想象之中,就被这个不速之客给打断了。倾墨昨天惹的祸,今天就要承担后果。
她知道红玉拦不住他,但自己也不想一大早就看见一个和他有点相似却什么也不如他的人,那样只会让她更加想见到他!
“倾墨姑娘居然那么狠心,让本王离开,没有倾墨姑娘,本王实在是寝食难安啊!”夜凌云的嘴侧还有一点晶莹的液体流动的痕迹。倾墨想,这也叫没睡好!
“齐王殿下,若是你寝食难安,那不妨告诉倾墨,你昨夜那和雷声一样的鼾声从何而来!”倾墨的一句话说的夜凌云羞愧不已,夜凌云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
“爷,该进宫了!”夜凌云的随从急忙帮他解围,夜凌云就顺着下了。
“本王还有事,倾墨姑娘记得等着本王,本王办好了事就来帮你赎身!”夜凌云自顾自的说着,他定是不知道规矩之人。
想为她赎身的人多了去了,可她就是不想走。以前是为了龙阳,现在是为了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季王,虽然她不会让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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