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服饰饰都是容氏打点的,容氏金贵女儿,样样都是用的顶级的比照着嫡出女儿的派头。倒是饰上未必娘就比五娘她们好,只是五娘她们在馆妆容朴质,娘为了脸面总是将自己打扮得跟花儿似得,金簪银簪变着花样往身上套,深怕被人看轻了。今五娘这一说,娘平日华贵的打扮却成了她谎言的佐证,真是搬石头砸脚。
娘哪肯就这样被压下,眼珠一转又幽怨道,“衣服饰还不是家中长辈赏的,统共就那几样,不比你和姐姐打开箱笼就可挑花了眼。你们不打扮无非是因为先生喜欢素净,想投了先生的喜,我不是那等趋炎附势的小人刻意清淡,略有打扮也惹得你们不高兴了……”
娘几番言语针锋相对,丝毫不落下风。
五娘冷笑,这巧嘴果然了得,怪不得自己前世被骗的那么惨。五娘笑着接着说道,“姐,我和大姐何时不喜你了?你这话让大姐听着莫不知要如何寒心。当日敝野山庄开馆,府中原是不许你求的,若不是大姐心软见你好,亲自跪到祖母面前,你如何能进得了这敝野山庄?”
娘听着差点咬了舌根,自己进这敝野山庄何时靠了元娘的恩情?分明就是母亲求到父亲面前,何时又变成了那小贱人的体面!娘气结,明知晓被五娘摆了一道却不敢辩驳,容氏是什么身份?在各家看来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姨娘,姨娘敢左右当家的决断,帝京但凡有脸面的大家都容不下这样的!
娘气愤,只怨自己身份低微,若不是有所顾忌,如何能让这小蹄如此放肆!
娘气恼,众人可都是明事理的,微微一想就明白这其中道理。敝野山庄开馆,来的都是帝京有头有脸的女儿,最不济也是商贾嫡女,何时有见到庶出的女儿?五娘说的明白,还是元娘求到长辈面前娘才有了入的机会,如此举动最后没得到半点感激,反而成了别人以德报怨。
众人心里清明,再没有人说元娘半点不是,局势总算得到改观。
元娘心有惴惴,自己何时求到了夫人面前?五娘睁眼说瞎话,元娘却略有不安,再看向娘那张做作的嘴脸,心底那一丝不安也消失殆尽。娘尚且可以随意瞎话,她又如何不能胡言一次,对付小人还真犯不着用君的手段!
元娘默不作声,众人只当事情是真的,先前对娘升起的丝丝同情再难寻觅,纷纷感概一声,长姐难为啊!
娘先前的一番谎话被五娘捅破,她自然是怨恨却也无奈,气势上就落了下风,里和见状跳了进来。
“姐妹家的打闹闹哪是那么容易说清的,不过是小女儿家相互置气罢了。倒是元娘,你自毁了答卷,难道真要娘去做这替罪羔羊?”
里和轻巧的几句话就把先前的种种说成的姐妹间的打闹,再话锋一转,又回到考卷的事情上,手段之了得,五娘心里佩服。
众人随着里和的话语再将目光投到那污浊的考卷上,考卷上的墨迹尚未干涸,粘哒哒的搅合在一起,看着说不出的恶心。
提到考卷,元娘脸色再白了几分,寒声道,“我怎么会自己泼了答卷,定是被人设计了!莫不让我知道是谁,否则必禀了先生将那奸诈的小人清退出去!”
里和面色不改,接着回道,“你口口声声说是被人设计,大家都看到清清楚楚,明明就是你和五娘先入的馆,如何有人能在你入馆前下手,又做得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呢?”
里和一番话问得元娘哑口无言,先前确实没有看到人回馆,她和五娘头一个走进来的,五娘自然是不可能的,那又是谁呢?
里和继续说道,“既然都不可能,那凶手必然是你自己,你答不上考卷故意污了卷,等到先生追问又可摘个干干净净,先生也不能因此为难于你,真是好算计!”
“我如何能污了考卷?五娘和印央郡主和我同时进来,进来看到的就是这番场景。”元娘解释。
印央也出言帮着,“正是,我和元娘、五娘同时进来,进来时便是这样了,如何能说是元娘自己做的呢?”
里和冷笑,“她不是进馆时泼的墨难免不是出馆时泼的,当时浓烟滚滚,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这一处,她大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你既然说没有人看到,又怎么可以断定是元娘所为?”五娘冷眼看着里和,这个里和咄咄逼人,分明是刻意为之,今日之事难免少不了她参与。
里和不躲不闪,大方说道,“五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质疑是他人所为?敝野山庄现十九号生员,你是不是觉得每个人都有嫌疑?”
里和矛头所指五娘,五娘若敢应下就代表她怀疑这一众人等,泼墨损人的勾当是腌臢小人所为,哪有人肯背这样的名声。当下四处围观者就哄开来,五娘若敢怀疑哪一个,必然会被众人群起而攻之。
里和这一招使的好,五娘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真是骑虎难下,元娘见了急着解释。
“我妹妹不过是担忧有人钻了空,哪里是怀疑在场的各位了,里和县主,还请你不要含血喷人!”
印央也听不下去了,说道,“正所谓身正不怕影歪,我也自觉在怀疑的行列,自己没做亏心事又何必怕人说。”
元娘和印央一人一句轻松化了里和的挑衅,五娘由此躲过一劫,里和很是不甘。就在此时,处理完院里那两颗果树的白二夫人寒脸回来了。
“都杵在一处做什么?”
白二夫人的声音还未落下,众人就四散归位,里和和娘相视一眼,笑着走开。
“这是怎么了?”白二夫人走到元娘面前,触眉看着那一大滩墨迹问道。
元娘脸色一变,兀自有几分委屈,“回馆就见这样了,也不知怎么弄的。”
白二夫人眉头紧锁,说道,“好好的答卷也糟蹋了。”
元娘略有羞愧,答卷是她没有护好,就这一点上也是有责任的。
娘冷眼旁观,见白二夫人就要提步离开,忙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先生,考卷分明就是元娘自己污损的,她这是答不上试题故意为之。”
白二先生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娘,眼神中颇有严厉审视。
娘倍感压力,却依旧硬着头皮说道,“我们都是同出馆又同时进来的,断没有人有机会污了那考卷,必然是元娘所为。先生公允,一定不可姑息此事,助长这等风气!”
娘说的铿锵有力,正气凛然,堂下员都群起点头赞叹,有胆大的站起来附和,“正是如此,不论是谁人污了那考卷,还请先生都要查清,断不可让那等小人兴风作浪。”
员讨伐声一致,白二夫人眼光一闪,问道,“如何查?你们可有人见到?”
四下安静,并没有人目睹过程,随意指点未免冤枉了人。
“既然没有人证如何能查清?”白二夫人又问。
请愿的那名员脸上挂不住了,颓然悻悻坐回座位。
娘不依,“既然找不到证据那必然是元娘所为,我等在座这么多人都没有看见的,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娘语言突然变得犀利,“元娘你在贼喊捉贼!”
娘气势凛然,堂下已有不少人暗中点头,矛头再次指向元娘。
白二夫人神色疲惫地一扫众人,眼中突显几分失望。
“元娘,你可有辩解?”白二夫人看向元娘问道。
元娘面色不动,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生还是先前的话,生并没有做过此事。”
白二夫人点点头,复看向众人,“你们怎么看?”
堂下之人或有交头接耳,或有事不关己漠然处之,或有娘里和暗自算计,各自为政,馆内再次炸开了锅。
白二夫人眼中的失望更加明显。
过了稍许,馆内渐渐安静下来,自成几派,有相信元娘的,有不信的,也有隔岸观火的,众口铄金,争执不下。
白二夫人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
又过了许久,白二夫人才出言停息了这场唇枪舌战,特意问到跳的最凶的娘等人,“若真是元娘所为,你们觉得该如何处置?”
娘面上一喜,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不做多想便说道,“自然是要清退了,留了这样的人在馆中只怕带坏馆风气,更污了先生的名讳!”
白二夫人淡淡地点点头再看向两不相帮的那几人,问道,“你们呢?”
领头置身事外的是柳瑛,柳瑛被泰和伤了没两日就返回馆继续业,脾气并未有所变动。柳瑛起身,斟酌了片刻才说道,“先生如何处置都是公平的,生不敢妄言。”
球又丢回给白二夫人,柳瑛为人玲珑,一番下来两边都不得罪。
白二夫人不做评论,最后看向元娘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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