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烧了大半夜的五娘终于醒了,头依旧钻心的疼痛,周身也瘫软乏力。
蝶追粉翠的薄织鲛纱帐薄如蝉翼,透过帐能看到床边锦杌上趴着的人,五娘支撑着想坐下来,试了几次都无力坐起,反倒惊醒了锦杌上小憩的人。
乳娘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抬头就看见五娘正要挣扎着做起,忙撩起帐上前帮忙。
乳娘扶着五娘坐直,又朝她后背垫了一块软垫,这才坐定。
“乳娘,我睡了多久?”五娘提了些力气,声音却还是小若蚊蝇。
“不久,也就昨夜到今儿清晨。”乳娘一边说着又替五娘掖了掖被,完了又探手试了体温。
五娘看着忙碌的乳娘,看着她眼底那一大片乌青,只觉心里一暖,发烧一夜,乳娘必是担忧的一夜未合眼。除了生母白氏,这世上大概也只有乳娘才能如此待她吧。
见五娘恢复了些精神,乳娘又招呼着摆饭。
丫鬟鱼贯而入,个个都精神不济一副没睡醒的样,昨晚都被折腾的够呛。婉棠端了一大桶水,步却没平日里有力;婉容和香草小手通红通红的,手掌间还有几颗硕大的水泡,其余的人也是气色不佳。
五娘再追问下才知道,婉棠提了大半夜的沸水,膀都肿了一大圈,香草和婉容为了给她发汗,在沸水中接连不断捣鼓热帕,其余的人也灶上屋里的忙乎了大半夜。
怪不得都没精神,五娘心里很是感动,绿筠阁的丫鬟婆都是实心的,个个都待她好,她琢磨着日后每人都要安排了好去处。
中了伤寒不宜油腥,早餐是一碗小米粥和一碗蛋羹,小米粥用了几口,蛋羹就实在咽不下去了,乳娘也没逼着,又服侍她睡下。
现下的样堂自然是去不了的,差了人报与夫人又命门房到敝野山庄请假。这一耽搁不知要多久了,五娘心里着急却也无奈,只怪这身体弱,只能好吃好喝养好了,再到堂进。
夫人知道五娘病了特意遣了剪眉来探望,不知是出于什么,五娘总觉得剪眉有试探的意思,呆了小半个时辰确定五娘是真病了,这才离去。
贾氏得了消息亲自跑到绿筠阁,人参鱼翅的送了好大一堆,样样都不是凡,弄的五娘有些受之有愧。贾氏虽是商贾之女没几分识,但情分上讲确实是对五娘不错的,五娘真心感激,两人又说了一小会儿话贾氏才离去。
元娘是下直接到了绿筠阁,看着五娘病着的小脸忧心忡忡,“这才第一****就病了,日后也不知功课是否能赶上。你也不必担忧,先生这一月每日教五十个大字,我都标注了,等你病好了再花时间教与你,用些心应该能追赶上。”
元娘并不知道五娘识字的事,这些日跟着婉容做样习大字也了个七七八八,元娘对五娘是真心的,五娘不打算瞒着她。
“大姐不必担心,堂晚了几日也不碍事,我早些就有让婉容教着,大字已经认了不少。”
元娘一听很是惊讶,“婉容?她竟会识字?你什么时候跟着的?又练的什么字样?”
元娘一连发问了许多,看的出她的担忧,一个丫鬟怎么可能识字,即便是认识又懂几个,只怕跟着的东倒西歪,误了正途。
五娘知道元娘担忧,笑了笑解释道,“婉容原本家中还算殷实,请了正紧的先生坐馆,字样练的是簪花小楷,只是跟着涂画几笔,并未真正上道。”
元娘这才放下心来,还未入门就还有的救,又叮嘱五娘,“那簪花小楷别练了,我明儿临了字帖,你若闷了就看看。习之道马虎不得,基础若不夯实日后再难扭转。”
元娘说的为认真,五娘无意反驳,便点着头都应承下来,“那就多谢大姐了。”
元娘满意地点点头,又说了一小会话,叮嘱了五娘好生休息便就离去了。白二夫人教严苛,课下功课布置了不少,五娘也不好挽留,让香草送人出门。
五娘大病,除了夫人,贾氏,元娘这处再无人造访,碧乾盛不必说半点慰问都没有,她也没奢望,倒是一直到华灯初上也不见碧印召的影,她有些担忧。
那日迷糊昏倒之际明明是有瞧见他的,倘若没有他想必她还不能安然回到绿筠阁。碧印召对她的好自然不必说,生了伤寒大病他没理由不到绿筠阁探望。
这其中必然生了事端!
五娘忧虑焦急,几番追问乳娘都问不到实话,又板脸问香草,那丫头也支支吾吾的不肯言实。
她们这都是怕五娘知晓了担忧伤了身体,伤寒大病本就需要静养,绿筠阁上上下下有默契地封了口,五娘费了大劲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无奈放下,只能等身体养好了再过问。
夫人自第一日派了剪眉来探望就再也没有派人,倒是元娘日日都要前来小坐,白二夫人布置的功课越发重,元娘不敢耽搁,都是坐一小会儿就离去,元娘或许是怕五娘再跟着婉容练字,第二天就送了一本字帖过来,正宗的簪花小楷。贾氏偶尔也来串门,许是宅在院里无事可做,她一来倒要坐上大半日,五娘跟着闲话打发时日。
养病的日一直担忧着,碧印召依然没有现身,五娘着急却无可奈何,又看乳娘她们神色平常,想来也没有生大事,五娘才放松些许。
如此一直过了十日,她感觉骨头都要睡酥了,伤寒才彻底好了,大病后脸上没有几分血气,人好像也瘦了些,但精神恢复了不少。
病好了就再也坐不住了,急着要去问碧印召的事,乳娘和屋里的丫鬟见再也瞒不住,才小心翼翼地说了始末。
哪知五娘竟平静地听完,半点没有动怒或其他的表现,只屏退众人想独自静静。
乳娘有些担忧却也还是带了众人退下,闺房内静谧万分。
五娘只身坐在软榻上,神色幽深飘渺入神。
碧印召委身自己救了她,即便被伤成那样也不敢彻底得罪碧乾盛,不敢指明是被他所伤。事因种种,无非是怕碧乾盛迁怒于她。碧印召可以转身离开这府邸,她却不能。功勋权贵的女儿,能到哪儿去?哪里又有活?出于律法道义,即便白二先生也不敢开口将她带走。萧朝法,女儿生于家室归于家室,旁人哪有强行横加干预的权力。她依旧要呆在这府里,在这府中成长。
碧印召遭了大罪,她心痛担忧,可这种情绪很快便被压下了,原先就担忧碧印召被人算计,国公府除了冷血的碧乾盛还有一个阴险的碧印堂,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此一闹倒也好,碧印召离开这水深火热之地,至少性命无虞,也不用担心遭人算计了去。
只不过那碧乾盛却真是歹毒心肠,乳娘讲的含糊,五娘却是大约明白当时的凶险,连缝了十几针,鲜血流了一地,再狠一些只怕当场就能要了命!她又有些恼怒碧印召,怎么就傻的不知躲闪,碧乾盛是什么人?哪里会心软手心留人。
此番针锋相对,碧乾盛估计是彻底恨上碧印召了,碧印召呆在国监还好,若是回了国公府,只怕……斩草除根的事碧乾盛不是没做过,以他的为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做不出!这才是五娘真正担忧的,现在有白二先生压着还保的住安全,若是日后……且就算白二先生庇佑,以碧乾盛的疯狂只怕也敢暗下杀手!
杀了碧印召不过彻底和白二先生交恶而已,就算他现在官至一傅也没有对碧乾盛有多余的照拂,反而诸事多加阻拦,帝京大门的手段,就算真杀了人也不会留下蛛丝马迹,白二先生纵容动怒,没有证据也是枉然,大不了双方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罢了。得罪一个人解除一个祸害,以碧乾盛的算计,这买卖定然是划算的。
五娘眉头紧锁,现在看来最安全的也只有国监了,还要找机会叮嘱一下碧印召,切莫随意出国监。虽然这种行为有些龟缩,但在羽翼未丰之时需要伏小的还是不能自大。
想完了碧印召的事五娘又想到夫人,就夫人这几日冷淡的态看,立场自然不言而喻。这也不难想象,夫人的一生都在为国公府的未来操劳,碧乾盛就算做的再出格总还是现任国公府主人,夫人不可能因为一些争端就乱了这局势,将国公府置于囫囵中。
只是五娘还是感到有些失望,原以为夫人是对她好的,可真正在大事大义面前未免让人寒心。夫人的好,是建立在国公府的稳定局势上,若是这平衡大乱,夫人必然容不下乱局之人!
想到这儿五娘心里乱乱的,不论前世今生碧乾盛都是她恨的,如今又加上碧印召的事,她更不可能和碧乾盛和平相处。只是夫人原待她不错,她实在不愿以后与她为敌,若是还有旁的选择,宁愿夫人不要搅入这乱局之中。她甚至想过,不论日后结果如何,都要拼着给她一份安乐晚年。
可是,局势分明,个人站位不同,但愿不要伤了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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