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这样总要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越是想要避开的越是避不开。直到下午定好女堂员,那个刁蛮的女赫然在列,而且还来头不小。
女是泰和长公主的独女,现长公主府的竹萧郡主。
竹萧郡主或许没有几个人知晓,提起泰和长公主就帝京小巷人尽皆知。长公主是先皇的长女,自幼恩宠张扬,到了二十好几的年纪才相中驸马爷,驸马爷是个功勋家的嫡,还比公主小上几岁。
当年长公主出嫁可谓是帝京浩事,宫里守卫开道铺,十里红妆相送,凭着长公主的身份自然是头一等的气魄,驸马爷也欢喜,娶了这样的女人脸面上也有几分光彩。
先头的几年还是好的,长公主虽性刁蛮但驸马爷让着,两两相安无事。又过了一年郡主出世,长公主的性就越发刁钻了,日日将驸马爷骂的一头狗血,在同僚亲戚间也没留脸面,驸马爷实在过的窝囊。
后不知怎的,郡主还未满一岁,就传出驸马爷在外面养了小妾,小妾肚都大了才让人发现。长公主是个泼辣的,哪里受的这口气,当下带人找上门去,劈头就是一顿暴打,等驸马爷闻讯赶到时小妾和腹中的孩已被公主府的人活活打死。
驸马爷伤心欲绝,红着眼顶撞长公主,直骂她是个毒妇。长公主长这么大何时被人指着鼻骂过,气得让人连驸马也一并打了,好在最后府衙的人赶到才没发生命案,可驸马最后还是失了条腿。
长公主这一闹到底出了人命,驸马爷也不肯罢休,最后闹到当今皇上跟前,皇上也厌烦了这长姐,天两头闹出事来,无事就哭到殿前,皇上无心再管就由着他们去。
最后驸马一纸书要休了长公主,长公主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又带了人闹上门去,将驸马爷打得只剩一口气,最后皇上迫于舆论压力只能同意他们和离。
萧朝女出嫁从夫,妻四德,没有多少和离的,况且还是堂堂一国公主。长公主没了脸面,皇上也不怎么待见她,于是独自一人带着泰和郡主,可这性却是半点没变,稍有个不虞的就是一通讥诮戏谑。泰和郡主自幼随了母,也是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
这些都是开后同窗的孙贾环告诉五娘的,孙贾环是兵部尚书之女,年岁和五娘差不多,却是个性格直爽的,听到五娘她们今儿和泰和郡主对上了,当下就拍手叫好,还嚷着说就该让那个泼妇知道点好歹。
五娘不绝头疼,搅进这波小丫头的争斗中日后上读书也没个消停了。
孙贾环自小就和泰和郡主不对盘,最是看不过泰和嚣张的模样,用她的话讲:不过是个不受皇上待见又没爹的破落户,还成日摆着郡主的架以势压人,真真是让人恶心!
孙贾环嘴里不饶人,又是个不怕泰和郡主的,五娘有心避开这泥潭,奈何孙贾环偏生将她看入了眼主动勾搭黏着俨然闺中好姐妹的样。
泰和郡主冷眼看着,将五娘她们划入了孙贾环的派系,讥诮着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孙贾环不客气,回了个大白眼。
这就是杠上了!
五娘和元娘糊里糊涂卷入这浑水,避也避不开。倒是娘,不知何时攀上了泰和郡主的门,开始巴巴跟着屁股后面,时而还随着狐假虎威故意挑衅,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
自家姐妹杠上了,这让外人看到又算怎么回事儿?
娘不管这些,孙贾环是个实的,家里又她一个嫡女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半点没将娘看到眼里,反而几次问五娘怎么还送了庶女来进,弄的娘半点没有脸面。
既然孙贾环看不上她,她也没必要凑上去冷脸贴热屁股,还不如跟了泰和郡主,好歹是个尊贵的郡主,你孙贾环算哪根葱?不过仗着有个兵部尚书的老自抬脸面!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于是娘最后跟了泰和郡主,泰和郡主大地容纳了她。娘原本是孙贾环阵营的,如今到了自己这边,这种打脸顺便给孙贾环添堵的事她乐得成见。
女堂除了孙贾环和泰和郡主两拨人外,还有一方势力,领头的是柳阁老的嫡孙女柳瑛。柳阁老跻身六大阁老大臣之列,也是如五娘她们一样最先定下的员,身份背景自然不言而喻。
这两年柳瑛的父亲官至刑部,上头有柳阁老打点着,世人都在传柳家保不定会出一门两阁老。这话大有半开玩笑的意思,但五娘却是知道,这是真的。十年后柳家还会再出一门阁老,此人正是柳瑛的父亲。一门两阁老的幸事在后来还被传成一段佳闻,柳家也成了各府争相交好的门第。
若论权贵身世,柳瑛虽没有泰和郡主的级,但其背后的权势是不容小觑的,至少孙贾环是被比下去,真正算起来柳瑛才是个贵女。
柳瑛性淡淡的,一直对什么都没甚关心,两派相争也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这也引出一众效仿的人,所谓效仿不过是明哲保身,隔岸观火罢了。这其中还有几个身份了得的女眷,其中有一个印央郡主甚至可与泰和相比及。
不过她是个性柔弱的,也不耐于这些争斗,两拨领头的几次上前去交好都被挡了回来,只好就此作罢。
剩下的还有十来个大多是官吏之女或帝京姓的女儿,能交得起每年五两银打败众多竞争对手,想必也是有背景的,嚣张如泰和郡主的也没主动挑事,一切倒还相安。
等二十号人都到齐了,有个素衣丫鬟前来带,她们现在正歇在外院,此刻要到内院授。
敝野山庄听说原是一帝京商贾的住所,后来那商贾走私被督察收押,众多女眷嗣也跟着受了刑,四处凋零华丽的敝野山庄被充公,彻底归为萧朝皇家产业。湖幽静没多少人来,敝野山庄闲置了许久,听闻白二夫人开设女,又想着离湖白家居所不远,于是皇上便赐下这宅作为女堂。
敝野山庄上一任主金银满屋,山庄布局也多楼台美景,贵树满园,白二夫人觉得奢华失了教的稳重,于是让人移除许多珍贵的树木花草,又将楼台小屋翻修精简,这才有了几分堂的清幽淡然。
花草可以移植,楼台可以装饰,山庄里硕大气派的人工湖却是无法填平,进了里间穿过一片小树林,一大片碧野湖水出现眼前,这里的湖比国公府的湖大了数十倍不止。湖水幽静,时而能见游鱼浅虾,鸟鹤集群,犹如世外净土。
湖水涟漪点点,画着弧线缓缓向四周散去,微风徐来,又激起更多的涟漪。湖面上游廊曲折,湖上小榭一直蜿蜒到湖中心处,一座精良古色的小亭出现在湖中央,在阳光的照耀下彩瓦流连,倒影在湖面如天上仙境般美不胜收。
众人皆是看痴了,如此巧夺天工的精致确属罕见。
五娘也是咂咂嘴,都说士农工商,商为富,果然是如此,也只有那些商贾才能一掷千金造出这样的居所来。
领的丫鬟也不催促,白二夫人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着实惊羡,犹豫了许久才没动这湖中的一点。等到众人感叹的差不多,丫鬟才插上话,“馆在湖对面,还要辛苦各位小姐多行几步。”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湖的对面隐隐可见一排小屋整齐排列,在湖岸树影中显得隐隐错错。要到湖对面只能绕着湖走过去了,能欣赏着湖中美景众人也没意见,一对人马缓缓绕湖而行。
两刻后终于走到湖对面的小屋,此时已有娇贵的小姐嚷着腿疼,五娘和元娘倒还好,只见那位柔弱的印央郡主咬着牙面色有些苍白,许是日头毒辣又走了这段时日身吃不消了吧。五娘有些担忧,悄声吩咐了婉容几句,婉容得令有些犹豫又想起那位郡主的身份于是轻声退下。
过了好一刻婉容回来,手中多出个食盒,小声对五娘说道,“出门不久就碰到白二夫人身边服侍的丫鬟,她也是认得我,刚一听还以为是小姐你着了暑气,急着就到厨房给拿了酸梅汤。馆里没有大夫,先将就着应付一下。”
五娘点点头,又吩咐她悄悄递给印央郡主身边的婆,婉容应着交到婆手里。
隔着远五娘听不着切,只瞧着婆感激地对婉容说了几句,又取出东西小心服侍郡主用下,郡主的脸色才逐渐恢复几丝红润。
印央郡主恢复几分力气,由婆掺着亲自走到五娘面前道谢,这倒让五娘大感意外,原本只是举手之劳,且因着郡主的身份根本无需客气。印央郡主作揖行了一礼让五娘受宠若惊,忙着还礼只说客气。
泰和郡主在一旁看着,面露讥讽,“当真是个惯于攀附的小人,这么快就急着攀上高枝。孙贾环,你这跟班也不怎么样啊,这么快就甩了你另谋高处。”
泰和郡主尖酸刻薄的话连着将孙贾环也带了进去,孙贾环当下就要发作,被五娘见机一把拉住,这已经到了馆,再闹出什么惹怒了先生可如何是好?
孙贾环倒还没失去理智,将头一扭不答应泰和郡主的话语,只当是一头疯狗在乱吠。
印央郡主是和气的,稍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
没了人回应,泰和郡主也不好再说什么,又暗骂了几声这才消停。
五娘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只怕日后有的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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