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呆在破庙里,不吃不喝呆了两天,她看见那男人的尸体已经腐烂了,飞鸟啄食了他的腐肉。
她就这样一直看着,不悲不喜,无哀无怨。
张良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保持着蜷缩着的姿势,他被他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震惊了,他上前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小丫头往后退了退,她不想要的他触碰。
她眼底又很浓郁的抗拒和害怕,张良不敢碰她只是柔声道:“乖,别怕。我们见过的,你忘记了吗?”
许是他的声音很温柔,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她看着他,眼神迷茫,不知所措,像走丢的小孩子。
张良试着去碰了碰她的发,她没有抗拒。又试着去碰了碰她的肩,她空洞的眼睛依旧迷茫,张良诱哄着将她纳入怀中:“不怕,不怕。”
小丫头反应过来,在他怀里挣扎,张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企图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她的眼里一片死灰,求死之意甚重,张良一愣,便去捏她的下巴:“不许咬!”
张良实在没有办法,便点了她的昏睡穴,让她好好地睡一觉。小丫头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她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但张良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只有先带她离开。
昨天刚刚才下过雨,泥路挖挖坑坑的,小屋外面都被竹林围绕,有一两只松鼠在竹林里上蹿下跳,互相嬉戏。一向云淡风轻的张良此刻眼中尽是愁绪,昨天他特意找了个女大夫,她说小丫头舌头受过伤,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才导致现在她不能说话,不仅如此她头部也曾遭遇过撞击,所以她的精神很不稳定,她的身上大大小小伤口不断。
张良回到屋子,小丫头蜷缩在床角睡着,他抚着她脖子间的风铃,又想到她心如死灰,满目苍夷的神情,心中不忍,他柔声道:“你果然是我要找的人,对不起,不能早点找到你,让你遭受到这些。”
自从被他点了昏睡穴,小丫头就没有醒过,张良熬了汤药,她不能喝也要让她喝一点,能喝多少就是多少。
女大夫说,只要坚持服药,慢慢地教导她说话,引导她开口,要重新说话也是可能的。
张良如今就是这样做的,小丫头醒来后仍旧是怕他的,但比起其他人好了许多,最起码她允许自己走到她的安全带。他每天熬药看着小丫头喝,暗舒一口气,好在她并不抗拒喝药。他每天都备好了糕点,打算她喝完药给她吃,可这丫头完全不需要,她仿佛不知道苦为何物。张良不忍心他的糕点无人问津,哪怕她不需要,也亲自递到她嘴边,喂她吃:“很甜的,比药好吃。”小丫头顺着张开嘴,一股甜腻的味道,弥散在味蕾间。
张良看见她吃了,含笑看着她,眉眼俱是笑意。小丫头怔怔地看着他,心里突然觉得暖洋洋的。
一天,张良坐在桌边看了一会书,困意袭来,禁不住便睡着了。
他用手撑着头,睡姿极其优雅,小丫头爬下床,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好温和的一个人,他连睡觉的时候也是这样柔和,她看着他,心里觉得很平静。
张良原就不曾熟睡,又有人如此专注地看着,想不醒都难。他缓缓睁开眼睛,小丫头偷看他被逮个正着,可是这笨丫头竟连躲也不会躲。张良倒是没有因为被偷看而产生恼意,反而因为这是小丫头第一次愿意亲近他,心生喜意。
他微微眯着眼,眸底盛了一池春光,波光潋滟。他含笑道:“小生张良,敢问姑娘芳名?”
她一怔,张张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原本还算明亮的眼睛,刹那间黯淡了。
张良暗自后悔,她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呢?
他拍着她的肩膀,温和地说:“想开口对吗?不要急,我们慢慢来,你已经很好了,你很棒了,我们慢慢来,不要害怕好吗?”
小丫头抬头看他,然后揭开他面前的茶杯,指尖蘸了蘸水,在桌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张良认真地看:“丰禾?你叫丰禾?”
小丫头点点头,她没有用韩安这个名字,韩安带给她太多的苦痛!
张良笑道:“很好看的字,像你一样。”
丰禾微微红了脸,此后他们两的相处就愈加融洽了。丰禾不拒绝他的亲昵,有时也会被他逗笑。
张良也带着她四处走,看山看水,看这山河秀丽,春暖花开。
他牵着她,纵使知道她开不了口,却还是不停地跟她说话。
有一次,一群孩子在草地间放纸鸢,纸鸢卡在了树上,张良爬树帮他们拿回纸鸢,丰禾紧张地看着他,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良……”她艰难得从喉间发音,她怔了,她刚刚开口了?
张良下来后,又带着丰禾离开,丰禾在他手心写下担忧二字。张良心中微暖,握了握她的手说:“放心,我没事。”
她看着他俊朗的侧脸,想起刚刚,她觉得她可以再试一次。
“良!”
张良微微一愣,反映过来时他问道:“阿禾,你刚刚是在喊我吗?”
丰禾点点头,张良开心极了,他抱着她,丰禾如愿地感受到他的喜悦。
她的声音黯哑,并不好听,甚至吐字也不清晰,但是张良却觉得那比仙乐还要动听,更能牵扯他心。
凡是开头难,自打丰禾第一次开口后,在经过张良的循循善诱,她也会说一些单句,张良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在进步,很欣慰,大有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
他开心于她的欣喜,她感恩于他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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