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有人叫“住手”,谢淑媛吓得抖了一下,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骄傲的姿态。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清月公主啊,这大晚上的,公主怎么有心情来到这武库重地呢?”
“淑媛娘娘怎么忘记了,父王早已安排由清月负责武库的大小事宜,所以清月来至此处,有何奇怪的?”清月公主嘴角微微一笑,迈步走到谢淑媛近前,直面谢淑媛,问道:“倒是淑媛娘娘,如何出现在这武库之地?难道淑媛娘娘不知道,武库是闲人免进的吗?!”
谢淑媛也不躲闪,晃悠了一步凑到清月公主近前,笑着说:“闲人,公主是在说我吗?公主虽然深受徵王疼爱,但也不能忘了宫中规矩吧,轮位份,我怎么也算得上是你的长辈吧?如此出言不逊,毫无尊敬,公主觉得合适吗?”
“淑媛娘娘,作为长辈就要有作为长辈的样子,所谓的尊敬不是自己要来的,而是自己做出来的。”清月公主眉毛一挑,笑问道:“武库乃是徵国兵器所藏之处,父王早已有命,未得父王与本公主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闯入,淑媛娘娘入夜来此处,怎能不让本公主生疑?”
谢淑媛干笑了两声,反驳道:“呵呵,我只是散步途径此处,听闻有琴声才来到这里,又没有踏进武库半步,敢问公主,又何来的擅自闯入之说呢!?”
“噢,果真如此?”清月公主缓步走到钟仪和乌桁的近前,指着二人问道:“清月敢问淑媛娘娘,这两人是从哪里抓来的?”
“这——”谢淑媛一下子被问得噎住了,一旁的孙虎见状,急忙跑到清月公主近前,弯腰行礼解释:“回公主,这二人是臣带人从武库里抓来的,只因他们深夜弹琴,扰了娘娘……”
“哪里来的奴才,这样不懂规矩,本公主正在与淑媛娘娘说话,你却毛毛躁躁的冲出来叫喊,吓我一跳。”清月公主捂着胸口,故作惊吓状,“还不掌自己的嘴!?”
孙虎愣了一下,而后转头望了一眼谢淑媛,谢淑媛使了一个眼色,孙虎当即明白,急忙俯首向清月公主赔罪。“小人知罪,请公主殿下息怒。”说着,孙虎抬起胳膊,正要扇自己的耳光,谢淑媛却在一旁发声。
“蠢奴才,叫你管好自己的破锣嗓子,还在这里呱噪着,如今吓到公主殿下,还不快快退下!”谢淑媛明着是在咒骂孙虎,实际则是为了保护自己人。
孙虎自然明白谢淑媛的用意,急忙收了胳膊,应了一句“是”,便退到一旁。
清月公主看到孙虎退到一旁,不屑一笑。“淑媛娘娘,还真养了一个听话的奴才呢?!”转过头,公主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跪在地上的钟仪和乌桁,见二人面容忠厚亲善,心里略有好感,只是二人的目光并未在自己和谢淑媛这边,而是投向一旁,那正是后方杜若所在的地方,公主料定三人是相识的,便走上前询问道:“你们是谁,做了什么,得罪了淑媛娘娘?”
听闻公主询问,一直惊讶于杜若出现在公主身旁的钟仪和乌桁,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回应。
“回公主,我是角国的琴师钟仪,这位是我的好友乌桁,今夜我只是在武库弹了一首琴曲,便被淑媛娘娘抓到此处,至于因何得罪娘娘……”钟仪顿了一下,望了一眼一旁的谢淑媛,继续坦言道:“我真的不知道!”
“是啊,公主,我们虽是角国的战俘,但也是在武库为徵国出力,这样不明不白的因为一首琴曲就丢了性命,实在是冤枉,何况那琴曲是……”
乌桁正要交代出华信来,钟仪却在一旁拉住了他。
“是什么?”公主好奇的追问下去,钟仪慌忙解释道:“是战俘们心中苦闷,我弹来抚慰一下而已,真的没有别的用意。”
听过钟仪和乌桁两人的表述,清月公主转过头,笑着和谢淑媛说:“原来如此,淑媛娘娘,不过是一首琴曲而已,如何得罪了您,还要伤了二人的性命,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呢?”
“公主莫要被此二人的花言巧语给欺骗了,他们一个巧舌如簧,一个身形魁梧,怎会只是战俘那么简单!”谢淑媛踱步走到钟仪和乌桁近前,眯着眼打量二人。“说不准,他们就是角国派来的细作和刺客。”
“细作和刺客?哈哈。”公主摇摇头,笑道:“若真是细作和刺客,混进战俘里可真是一步臭棋。进了武库,便整日在官兵的监督下劳作,再也走不出武库,又如何探得消息,更不要说刺杀父王了。”
“公主可不要大意啊,这角国人狡猾的很,若真是泛泛之辈,如何临危不惧呢?”谢淑媛依旧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即便不是刺客,此二人也不能留,毕竟谁也无法证明他们说的真假!”
“淑媛娘娘的心还真是够狠的,难道只因他们是角国人,就要置其于死地不成?”公主心里对眼前的谢淑媛,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在徵国出兵的事情上,她恨透了这个谢淑媛。“杜若,你过来!”
杜若应了一声“是”,碎步走到清月公主近前低首。公主小声问她:“可认识二人?”杜若不敢隐瞒,点了点头。公主又问道:“此二人所言属实?”杜若又点了点头,又进言道“那桐木琴可做证明”。公主走到一旁的小兵那里,仔细观瞧了一遍桐木琴的正面和背面,突然她发现琴尾有两行细字,公主拿过小兵手里的灯笼一看,正是钟氏一族琴师的名字。
清月公主这下放下心来,转过头,清月公主便看都不看谢淑媛,便宣布起来:“本公主已经查明,此二人所言属实,你们快去通传武库的守卫,将他们带回去!”见无人来应,清月公主不禁厉声道:“怎么,都聋了不成,还不快去!”众兵将这才急忙行礼,慌张的抢着去武库通传。
“素闻公主机智,怎么今夜只听了此二人的一面之词,就放了此二人呢?”谢淑媛在一旁略有不忿道:“公主是如何查明的呢,不会是听了这小丫头的说辞吧?”说着,谢淑媛扫了杜若一眼。
“呵呵,机智谈不上,只是我相信,角国人再笨,也不会将细作和刺客,乔装成寸步难行的俘虏,还有就是这把桐木琴。”清月公主示意杜若将琴捧过来,杜若心领神会,走到小兵手里,将琴捧了过来。
清月公主指着桐木琴,解释道:“这琴弦乃是天蚕丝所制,一看就是宫中琴师所用,再有这琴尾处的细文,里面正有钟仪二字,可见这钟仪的确是个琴师,至于我身边的杜若,她不过是告诉我这琴是最好的证据罢了,淑媛娘娘还有何疑问呢?”
谢淑媛苦笑了两声,违心称赞道:“连身边的侍女都这般聪明,看来公主果真机智过人,湘儿,你可要好好向人家学习才是啊。”
“是”湘儿在一旁,低着头,闷闷的应了一声,无故又惹恼了谢淑媛。“是,是是,除了是什么也不会说了,真是笨死了!”
公主站在一旁,笑而不语。
孙虎等人将钟仪和乌桁押回武库,折返回来复命。谢淑媛索然无味,只道了句“乏了”,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谢淑媛走远后,杜若捧着桐木琴,流着眼泪向清月公主行礼。“多谢公主出手相救,多谢公主出手相救!”
“杜若,快起来吧,这地上怪凉的。”公主将杜若扶起来,擦了擦杜若眼角的泪水,安慰道:“我已传令了,给你那同乡安排些轻省的活,毕竟手对于琴师来说是很重要的,你快去将琴送还与他吧,省得太再惦念。”
杜若狠狠的点了点,又是一番感谢后,笑着向武库的大门跑去。清月公主望着她的背影,心底突然有些感动起来。所谓的患难见真情,大抵就是如此吧!
宰相文重在醉仙楼的二楼厢房里喝着酒,这是云夫人最爱的一种的酒,名曰缠梦。
在迈出王宫大门的时候,他先后收到两个口信,一个是自己夫人霍春风,一个是云夫人云若曦。有意思的是,两人告之的口信都是相同的“缠梦”二字。不同的是,霍春风只知自己的夫君最喜喝醉仙楼的缠梦酒,告之“缠梦”二字,无非是提醒家中有不速之客,可去醉仙楼饮些酒,晚些回家。而云若曦则是提醒他,曾经分别时,共饮缠梦酒时许下的承诺:既然彼此不能成为眷侣,那么就让自己的儿女结下姻缘吧。可云若曦并无子嗣,那云若曦所言的便只能是自己的亲外甥女,清月公主。
“看来,明日我得请求徵王赐婚了。”文重喝下一口缠梦,刚放下杯子,下人是安推门进来。
“大人,夫人拍小的来接大人回府。”
“好,我知道了。”文重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见桌子上的美酒还有所剩,便吩咐道:“是安,将这剩下的缠梦酒也带上,回去让春风也尝尝。”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