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公主离开潇湘馆后,心情十分复杂,悲伤、愤怒、仇恨还有思念,虽然平日里她知道王后不喜欢自己,但她怎么想不到王后是杀害自己母亲的仇人。
“王后,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清月公主心中暗暗发誓,可她转瞬又想到昔日里二王兄姬曘对自己的照顾,她又开始苦恼起来,自己真就要和血肉兄长为敌吗?
公主走到飞虹桥桥头停住脚步,望着满池枯萎的荷花,心中的纠葛刺激着自己头痛。
“公主,这夜深漏尽的,公主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翠莲在一旁规劝公主回宫。
“我还是想再走一会儿。”清月公主此刻心中正是烦闷,转头看到偏北的通往听雪阁的路,便迈开步子。“去听雪阁走走吧!”
翠莲回望了一眼杜若,杜若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翠莲只好再上前规劝道:“公主,那听雪阁实在是宫中的偏僻之地,到了听雪阁,离武库就不远了,这么晚了就不要去那里了吧?”
“我只是想去散散心,你若是害怕,就先回去吧!”公主停下脚步,转身对两个侍女吩咐道:“留下杜若跟着就好。”
“公主,这杜若是新来的,对宫中哪里有翠莲熟悉,何况……”翠莲望了一眼杜若,走到公主近前小声道:“她还是角国的战俘,奴婢担心她趁夜色对公主不利。”
“不利?呵呵,这是徵国的王宫,她如何敢对我不利,好了,你就先回宫去吧,你看云夫人那里都已经点上火盆了,亏你跟了我多年,还得本公主提醒。”
“公主,火盆子奴婢回去就点上,还是让奴婢跟着吧!”翠莲再次央求,但公主却依旧拒绝。
“杜若,你陪我走走!”说着,公主带着杜若向听雪阁的方向走去,翠莲在后面追了几步,被回过头的公主瞪了一眼,又吓退回去,只好悻悻的一个人回了公主的寝殿。
通往听雪阁的青石路,东边是斑竹林,西边是翠荷塘,恰逢十五月夜,皎洁的月光洒下一路的竹影,配上夜的宁静,让清月公主的思绪慢慢的平和下来。
而跟在一旁的杜若,心绪却不能平复,她很是疑惑,虽然自己很崇敬这位清月公主,但毕竟自己是角国人,如何公主这么信任自己?难道公主就不恨角国人吗?杜若心里挂着疑问,眼睛盯着公主的背影,想要询问,又不知如何开口,正在这时,走在前面的公主突然开口了。
“杜若,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何留你跟随,而没有留下翠莲呢?”
“是,公主。公主难道不恨角国人吗?”
“角国人?我为什么要恨角国人呢?”
“商国和徵国是盟国,角国与徵国相战,也就是与徵国为敌,您作为徵国的公主,如何不恨角国人呢?”
“商国,哼,不过是依靠徵国的强大来震慑周边国家罢了,狐假虎威的国家,算不上什么盟国。”公主一边走着,一边评论道:“多年前,商国、宫国与徵国相争,最后战败臣服,在他们国君的心里,这只是被迫认输罢了,所谓的盟国,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角国与徵国之间隔着商国与宫国,此二国多次唆使角国与徵国相战,其目的就是想着鹬蚌相争,好渔翁得利,徵国派兵予以支援,纯粹是个错误的决定,好在这次出兵不多,羽国在南面又与宫国相战,无暇分身,而都城又有大将军荀首驻守,没有让商国和宫国得到机会,否则,徵国便成了别人口中之食了。”
杜若听公主分析完,心中不禁暗自钦佩。眼前的清月公主果然名不虚传,竟然对天下事分析的头头是道。
“如公主所言,为何不直接除掉商国和宫国呢?”
公主停下脚步,转过身笑问道:“杜若,你不会是想借徵国的力量,为自己的国家报仇吧?!”
“奴婢不敢!”杜若自知口误,急忙行礼请罪。“奴婢一时口误,还请公主见谅。”
“好了,我逗你呢,就算是,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整个埙城都被毁了,死了那么多人,你若不恨,反倒不正常了,起来吧!”
“谢公主。”
“商国与宫国能在比自己强大许多的角国和徵国之间存活,自然有他们的道理。首先他们在地势上占有优势,仰仗着天险,易守难攻。其次两国都善用计谋,他们一方与徵国结盟,一方与角国结盟,但两国间却又暗自结盟,其目的就是为了分化徵国与角国的力量,从而逐一消耗击破。”公主顿了顿,又说道:“再有就是女人,这宫里最得宠的就是从商国送来的谢淑媛,此次出兵多半也是她的杰作,好在父王还有宰相文重,不然,就中了商国的诡计。所以,徵国出兵与角国作战,全是中了商国的奸计,误伤了你的国人,愧疚的是我们徵国,如何又会记恨你们呢?”
杜若一边听着,一边分析。心里又是赞叹,又是感激。
“谢谢公主能分清是非曲直,若是有日角徵两国友好,两方夹击商宫,定可除此两个小人之国。”
“若果真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了,可惜你我都是女儿身,如今……”公主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身,心中不禁悲伤起来,她痛恨自己无力为自己死去的母亲报仇。
“公主,女儿身又如何,在杜若眼里,公主的智慧与贤能远胜许多男人,好比刚刚公主的一番国论,足以让许多男子甘拜下风的了,公主又何需妄自菲薄呢?”
“可惜这个天下终究是男人主宰的天下,纵有报国之志,也不过是闲时空谈而已。”清月公主语气明显黯淡下来,叹气道:“那高高在上的龙椅,注定是要给男人坐的。”
杜若跟随在清月公主身后,回味着刚刚公主的一番国论,再看着眼前公主落寞的背影,心里不禁也发出叹息。“难道那张龙椅只属于男子吗?”未想杜若一不留神,竟将心底话说了出来,公主听见动静,转过身来询问道:“杜若,你嘟哝什么?”
“哦,公主没什么,夜很深了,咱们还是回去吧,估计翠莲已经烧好火盆子了。”
“前面就是听雪阁了,今晚月色这么好,再走走吧!”说着,公主又转过身,继续向听雪阁方向走去。杜若不在言语,小心的跟在身后,只是她不知道,刚刚的一番话,早已被走在前面的清月公主记在了心头。
“什么,你是角国的琴师?”谢淑媛上下打量着钟仪与乌桁,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宫中的琴师,就用这样破旧的桐木琴吗?看来角国也不是传说中那么富庶嘛,呵呵。”
听到这个谢淑媛侮辱角国,跪在地上的钟仪昂首反驳道:“淑媛娘娘所言极是,角国宫中的琴师配备的都是九霄环佩。而我不过是埙城的琴师一个,而今又是作为俘虏来到一个小国,带个破旧的木琴足矣。”
“哼,小国?孙虎,你说说看,角国和徵国,哪个国家的疆域大呢?”
听见呼唤,孙虎急忙又凑到近前。“回娘娘,咱们徵国东临大海,北边与靠近大江,南邻羽国,西靠宫国和商国,幅员辽阔远胜角国数倍,自然咱们徵国疆域大了。”
谢淑媛冷笑道:“听清楚没有,哼,我虽然身在宫中,却也知道角国的疆域不过徵国的三分之一,竟敢嘲笑徵国为小国,真是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
“呵呵,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一个国家的强大仅仅是依靠疆域的大小来决定的啊,真是好笑啊!”钟仪跪在地上,不禁冷笑了一声,反驳道:“徵国虽然地域辽阔,但沼泽与盐碱土地也多,听闻去年冬季的粮草还是从商国那儿抢来的,即便如此,还饿死了上千人,可见徵国也并非什么富庶之地吧。”
“你——,天灾如何能够避免得了,角国再富庶,你不也成了阶下囚吗?”谢淑媛气急败坏走到钟仪面前,“你这么能言善辩的,我看你根本就不是琴师这么简单,一定是个参军谋士吧!?”
钟仪心下当然明白,这是谢淑媛故意安罪名给他。“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否认便是默认了,哼,孙虎,还不速速将其拿下,送去长巷砍了!”谢淑媛嘴角一撇,露出一抹杀气。
“是,小的领命。”孙虎弯腰领命后,转身便将我拎了起来。“嘿嘿,小白脸子,这回你只能到地府里弹琴唱歌了吧?!”
“呸!”钟仪朝孙虎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而后挣扎的怒骂谢淑媛。“一个小小的淑媛都可以宫中兴风作浪,看来徵国离亡国不远了!”
乌桁开始时在一旁规劝钟仪,不要出言顶撞谢淑媛,但见到孙虎抓住钟仪,他本能的挣扎着站了起来,奋力的甩开押着自己的小兵,一拳打在孙虎的脸上,将其抡到一边:“我看谁敢伤我兄弟!钟仪,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
谢淑媛没想到乌桁发起威来,竟如此勇猛。“好个兄弟情深,来人,把两人给我一块绑了!”
“是!”小兵们在谢淑媛的命令下,一同朝乌桁和钟仪冲了过来。乌桁身强体壮,又有武艺在身,这些小兵本不是他的对手,奈何乌桁与钟仪双脚拴着铁链而行动不便,最终又被众人按在地上。
“说你们是蚍蜉,还真是没说错,无畏的挣扎一番,怎么样,还不是乖乖要去受死。”谢淑媛缓步走到钟仪和乌桁近前,伸手捏住乌桁的脸颊,望着咬牙切齿的二人,得意的道:“可惜了你们这般俊俏的相貌,哼,临死前还有什么想说的遗言没有,或者求求我,可能我会心软,放了你们也说不定呢?”
乌桁别过脸,大声的咒骂道:“呸,放开你的脏手,你别做梦了,就算死我也不会求你的!”
钟仪也在一旁附和道:“不错,借题发挥,如此草菅人命,早晚会得到报应的!”
“报应?!哈哈,该得的报应我早就得过了!既然你们这么恩爱,又这么想死在一块儿,好啊,我这个妖妃成全你们便是了。来人,把他们推到长巷砍了!”
孙虎带着众人,正要动手,突然传来一声呵斥:“住手,谁敢在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