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王后甪氏带着后宫众妃嫔,来到徵王的寝殿外请安,不想来到寝殿外的大门口时,却被宫伯姜率拦了下来。
“陛下有旨,今日有要事与朝中重臣相商,王后和众妃嫔可以先退下了。”
“昨夜在议事,今早又在议事,陛下的身子正病着,这些大臣们难道看不见吗?”站在王后身后的阮容华,在一旁不满的嘟哝着。
“阮晴,休得胡言。”王后轻声呵斥一下,阮容华便不再做声。王后缓步走到寝殿门口,双手提起凤袍,微微行了一个礼,算是给徵王问过安。
谢淑媛盯着站在前方的清月公主,发现清月公主目光停留在王后身上,其神色却不同以往,心下不禁狐疑起来。侍女湘儿见自己的主子在发呆,急忙提醒行礼,谢淑媛这才跟随众妃嫔一同行礼,向徵王问安。
“姜率,本宫备了一些滋补的药粥,待陛下议事后,你端了送与陛下用了,碧心。”王后唤了一声,身边的侍女碧心紧步走上前来,将手中端着的一小翁交给宫伯姜率。
“小的一定谨遵王后的嘱托。”姜率收下小瓮,转手交给身边的一个寺人。
“好了,陛下既然有事,我们也就不必在此打扰,都回去吧!”
“是。”众妃嫔应声,除清月公主跟随云夫人同行,其他妃嫔都跟随着王后。姜率在一旁高声道:“恭送王后,恭送诸位娘娘。”
见王后带着妃嫔离开后,姜率紧捣碎步,又追上了云夫人和清月公主。
“夫人留步,夫人留步!”
闻听有人呼唤,云夫人便停下脚步,转身一看是姜率,不禁疑惑道:“宫伯还有何事?”
“夫人,陛下有旨,请夫人入殿。”
听到徵王召自己入殿,云夫人先是心头一喜,但旋即她又黯然下来。陛下用了一个“请”字,说明还是宠爱和信任自己的,可自己的心思却早已在另一个人身上了,所以她最怕面对的,就是陛下的宠爱。
“好,我这就过去,鱼儿,你回潇湘馆吧,有银翘跟着就好了。”
“是。”
“清月,你要不要同去?”云夫人征求站在一旁的清月公主的意见,“也好拜见一下你父王。”
清月公主稍稍思量了一下,摇头道:“父王身染重病,还是少一些人出入的好,何况清月还有一些公事在身,晚些时候再去向父王问安吧!”
“好吧,那你忙去吧!”
“是。”
云夫人遣了侍女鱼儿,带着侍女银翘,随宫伯姜率重返徵王的寝殿。清月公主见其走远,才对身旁的杜若下命道:“咱们也走吧!”说着,迈开步子就走。
“公主,咱们不回映月轩吗?”杜若发现方向不对,在后面追问。
“咱们去趟武库,有件事,我想请你的同乡帮帮忙。”
云夫人随宫伯姜率来到徵王的寝殿,正巧碰上宰相文重从里面出来。文重见是云夫人,便急忙行礼相拜,云夫人也低头表示还礼。两人抬头后,双目相对,虽然嘴上未发出一个音符,却似交流了千言万语。
“你还好吗?”
“我很好,缠梦二字你可收到,你可明白?”
“我已收到,我已明白。”
“一切都已办好?”
“都已办好,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还在静默着,一旁的姜率突然提醒道:“夫人,陛下等着您呢,请您进去吧!”
“哦,好!”云夫人撇过头,与文重擦身而过,迈步走进了徵王的寝殿。文重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隐隐的有些作痛。
阳光刚刚照进武库,劳工们便被卫兵给叫了起来。
“都给我勤快点,我们徵国的饭菜,可不是拿来养你们这些闲人的!”
“刘岗,你怎么在这里!?”华信刚从武库后的寝房赶到武库,便听到有人在里面吵,推门一看,竟是禁卫刘岗。“你不在宫内守卫,跑到这武库里做什么?这里有没有什么油水可捞的。”
“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这破地方,还不是公主的命令,说什么要加强武库的守卫,防止有人随意进入。”刘岗一脸的不愿意,埋怨道:“都是你,大晚上的听什么琴啊,还得罪了谢淑媛,哼,日后啊,你少不了会引来更大的麻烦。”转过头,刘岗继续埋怨道:“未免被你再次殃及池鱼,兄弟我劝你,可千万别再自找麻烦啦,好不好?!”
闻听刘岗埋怨自己,华信抬起胳膊,推了他一拳,笑道:“好了,说得好像我欠你似的,还不赶紧干活,小心我向公主告你一状!”
“唉,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刘岗摇摇头,将不满撒向武库的劳工们:“还磨蹭,再磨蹭就都别吃早饭了!”
腌菜,粗粮米汤,这就是武库里劳工的伙食。见了这些早饭,一旁的华信不禁有些不满道:“怎么这般差?”
“哎呀我说兄弟,他们不过是战俘,有的吃已经不错了,难不成还大鱼大肉的伺候着?”刘岗又对华信使了个眼色,凑到他耳边悄声道:“还不是因为昨夜得罪了淑媛娘娘,淑媛娘娘稍的话,对待战俘没必要客气。”
“唉,她怎么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你说什么?”
“哦,我没说什么,好了,派吃的吧!”华信慌张的接过盛米汤的木桶,帮着给战俘派食。
轮到钟仪和乌桁领米汤的时候,刘岗突然将盛好的米汤又倒回了木桶里。
“刘岗,你这是做什么?”华信不解道,“为什么不给他们派食?”
“哼,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就是作业惹怒淑媛的人吧,惹了祸,还想吃饭,门也没有,饿着吧!”
钟仪和乌桁气呼呼的望着刘岗,钟仪大声质问道:“我们惹了什么祸?公主都说我们无罪,你如何在这里论我们的过失?”
“就是,你如此虐待我们,就不怕公主知道追究起来?”乌桁在一旁附和道:“难道你怕淑媛娘娘,就不怕公主殿下了?”
“混账,你们少拿公主殿下来压我,公主殿下是被你们这些狡猾的角国人蒙蔽了,我可不会!”刘岗将木勺丢到木桶里,指着面前的劳工们大声道:“既然你们不承认自己有罪,那好,你们,还有你们,都别吃什么早饭了!”说着,刘岗一脚将木桶踹倒,滚烫的米汤一下子倾泻下来,洒满了一地。
“刘岗,你这是干什么!?”华信慌忙伸手将木桶扶起来,但米汤已经所剩无几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慌什么,这些角国的战俘饿肚子,又不是你饿肚子。”刘岗指着钟仪和乌桁,向其他劳工解释道:“要怨,就怨这两个人连累了你们,不知好歹得罪了淑媛娘娘,却还不认罪,饿肚子算是轻的了!”
“饿肚子是轻的,那重的该如何判呢?不如你来教教我!”
刘岗正在发威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个女人说话,回身一看,不禁双腿发软,噗咚跪了下来。
“公主殿下,末将,末将给公主殿下请安。”刘岗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清月公主的表情。
“公主殿下,刘岗无心之失,还请公主殿下宽宏大量,不要计较。”华信在一旁,替刘岗行礼说情。毕竟二人还有些交情,总不能见死不救。
武库里的卫兵和劳工见是清月公主驾到,自然也都行礼。清月公主绕过刘岗和华信,带着杜若走到木桶前,见地上淌满了米汤,不禁问道:“这是谁干的?”
“回公主殿下,是末将,末将不小心碰倒的。”刘岗跪在地上,慌张为自己辩护。
“才不是呢,是他故意推倒的公主殿下。”顾山突然发声,接着身后很多劳工也发声。
“没错,就是他故意推倒的,说我们得罪了什么娘娘,就该饿肚子。”
“公主殿下给我们做主啊,我们虽是战俘,也不能受此虐待。”
“好了,都给我安静点!”清月公主大声呵斥众人的举报,而后又安抚道:“事情本公主自会处理。”公主转过身,走到刘岗近前,问道:“他们所说可属实,你可认罪?”
刘岗知道隐瞒不了,又担心公主真的追究起来,淑媛娘娘那边又会怪罪自己没把事情办好,便只好低头应了下来。“末将,认罪。”
“还算你识相。”清月公主对着守卫的小兵命令道:“来人,把这个丢人的家伙押到后面的黑屋子里去,今天不给他送食,让他也尝尝饿肚子的滋味。”
“是。”两个小兵领了命,将刘岗架了起来,送到武库后面的黑屋子里,那里是卫兵对劳工处罚的地方,却不想有卫兵在这里受到处罚。
“公主殿下万福,公主殿下万福啊!”见刘岗受了处罚,劳工们悉数跪下叩拜。
“好了,都起来吧。”清月公主这才让众人收了礼仪,她将华信叫了过来。“华信,传我的口令,去弄些干粮和米汤来,这人吃不饱,是不会有力气干活的,去吧!”
“是,末将这就去。”华信带了两个小兵,走出武库去取新的早饭。众劳工又是一番感激,高呼公主殿下万福。
“好了,你们先去武库干活,一会儿饭来了,再派给你们。”清月公主指挥剩下的卫兵,将劳工押到武库的兵器房,却将钟仪留了下来。
“我听杜若说,你是角国宫中的琴师,琴艺很是精妙,本公主今日有一件事情想请你相助,不知琴师愿意不愿意?”清月公主面色虽然温和,但语气上明显还是有些压迫感。
钟仪对清月公主虽是有些感激,但更多的还是心存芥蒂,便问道:“未知在下有何本事能助公主殿下一臂之力呢?”
“藕丝琴,不知琴师您听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