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沟里爬出来后,禁卫兵又将众人驱赶到个木屋子里。
“这里是你们住的地方,进去换好衣服,半个时辰后,就去劳作!”禁卫兵头又安排士兵将我们的脚链打开,便于我们更换衣裤。又安排几个士兵守在门口,便转身带着其他士兵离开了。
钟仪将包裹木琴的包裹打开,捡起床铺上的干衣服将木琴上的水珠擦干。
“钟仪,还是先擦干身上吧!”乌桁见钟仪擦琴,略有不快,扯过干衣服,上前剥去我的衣服,帮其擦干。“看看你的伤口,都泡的发囊了,不要命了?!”
钟仪无暇理会乌桁,依旧抱着木琴,仔细观察她是否哪里受了伤。见其完好,心中大石才算放下。“这桐木琴可是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我自然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乌桁似有理解,态度旋即温和下来。“那你就将其藏好吧,别再被这些徵国士兵发现,把琴弄坏了。”
“你提醒的对。”钟仪环顾四下,见通铺下的木板里是空的,便急忙捡起一块铺在床铺上的破布,包裹着木琴,将其塞在下面。“好了,放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吧。”
“嗯,琴放好了?”乌桁问。
“放好了!”钟仪回答。
“放好了,就该换衣服了!”说着,乌桁一把将钟仪绦带扯了下来,湿哒哒的里裤顿时掉落下来,羞得我急忙用双手捂住下面。
“你疯了?!”钟仪略有气恼。
“瞧你,都是男人,害羞什么?”说着,乌桁一把扯开自己的绦带,“这样算是公平了吧!来,我帮你擦干腿。”
“还,还是我自己来吧!”此时钟仪的脸已经红得发烫,但当他弯腰的时候,才发现后背的伤口有多么的疼。嘴里不自觉的“嘶”了一声,才重新直起腰来。
“嗨,看来还是我帮你吧!”乌桁摇摇头,蹲下身来,帮钟仪擦腿。
“奇怪,刚刚我藏琴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疼呢?”
“你呀,心里只有琴,就算有刀子划在背上,也不会觉得疼的。”乌桁站起身来,将干衣服丢到钟仪的手里。“你手下面的地方,不会也要我帮你擦吧?”
钟仪低头看了看,脸顿时又发烫起来,不好意思的说了句“不用”,便伸手接过干衣服,低头擦起来。突然他觉得一旁有什么盯着自己,便转头看了一眼,竟是余引。
“余引,你这么快就换好衣服了,怎么,有什么事?”
“嗯,钟仪哥哥,你和乌桁哥哥的那里,为何会有那么多头发。”
钟仪顺着余引指的方向,不禁两颊又发烫起来。乌桁倒是满不在乎的模样,披着衣服走到余引近前,嬉笑道:“所以叫你小子呢,等你什么时候那里也长头发了,就说明你是真正的成年男人了。”
一旁的角国战俘听闻乌桁荒诞的解释,不禁笑了起来。
“别吵了,衣服换好的,到这里来上锁!”徵国士兵刺耳的叫喊,再次将沉浸在玩笑中的角国人拉回到现实里来。是啊,他们只是战俘,只是在徵国武库做奴隶的战俘。笑,对于没有自由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奢侈的东西了。
众人在木屋里换好衣服后,又被重新锁上了脚链,被禁卫兵驱赶到一个更为昏暗屋子里。这是一个用石头砌成的屋子,比木屋宽敞许多,屋顶高出几丈,但屋子里的光线却十分昏暗,虽有灯火,却依然觉得寒气逼人。
“这里就是武库,也是你们以后劳役的地方。”一个徵国的士兵举着火把从武库的一个台阶上走下来,火光映照之下,我这才看清他身后的背景。那满墙上竖立摆放的不是别的,正是曾经夺去无数角国人性命的长矛。
士兵走下台阶,指着地上的一个桌子,桌子上有一块绢布,还有毛笔和砚台。“你们先到这里登记造册,而后我会来安排你们的分工。”说完,他将火把交给身边的一个士兵,便走到桌前坐下。”开始吧!”
“华信,他们不过是战俘,记不记名字有什么用?”之前押送我们的禁卫兵竟然还在这里,他凑到华信的近前,拿起绢布和毛笔,一脸的不屑的嘲笑道:“没想到你个拿刀的,还会舞文弄墨呢!”
“好了刘岗,交完你的差就快滚吧,少在这里添乱!”华信推了刘岗一拳,拿起桌子上给的毛笔。“一个个来,你叫什么?”
刘岗也不气恼,嬉笑了一下,便带着禁卫兵离开了。在武库劳役的角国战俘共五十三人,全部登记在册。
华信整理好册子,起身宣布道:“今天是第一天,现在已到戌时了,先放晚饭,明天卯时干活,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华信点点头,转身对一旁的小兵吩咐道:“嗯,十二兄弟,派饭吧!”
“是。”说完,这个叫做十二的小兵带了几个人,提着米汤下来派饭。不知为何,在这昏暗的武库里,钟仪总觉得眼前这个徵国的武库守卫兵,并非那么有敌意,远比杜若口中的那个霍荣有人性。可即便如此,一想起未来在这里劳役,心下不免还是有些难过。
霍荣在文府坐到戌时,到了晚饭时间,也没见自己的姑丈,宰相文重回来。
“贤侄,看来你姑丈今夜是被徵候留下了,最近几日,徵候卧病在床,很多朝中大事,你姑丈都要一一禀报,所以经常留宿王宫。”霍春风将一小翁汤摆在桌子上,热情的招呼道:“别等他了,我们先吃便是。玉莲,快去请医缓大夫过来吃晚饭。”
“是,夫人。”丫鬟玉莲领命,进了后面的客房,去请医缓师徒。
“姑母,徵候的病很严重吗?”霍荣凑到桌前坐下,心想既然等不来姑丈,从自己的姑母嘴里,或许也可得到一些信息。
“唉,徵王是旧病,每年入冬都会病一场,过了冬至呢,便有可以下床了。”
“噢,这样啊。那今年徵候的病情较往年可有加重的迹象?”
“这……”霍春风思索了片刻,若有所思的说:“也没严重的多少,嗨,徵候有宫中御医照料,能有什么大碍,你姑母我啊,还是最担心仂儿的身体。”说着,不禁有些伤心起来。
“姑母,适才医缓不是说了,表弟身体虚弱主要是进食太少,只要日后多食一些补品,相信身子一定会好起来的。”霍荣见霍春风哭泣,只好相劝安慰,不再提徵候的事。
听霍荣安慰,霍春风这才止了泪水。“嗯,说来也是奇怪,这医缓大夫也不知给仂儿开了什么药,只吃了一丸,仂儿便开始喊饿了,这医缓大夫果真是神医啊。”
“文夫人谬赞了,医缓不敢当。”医缓带着药童从内堂出来,正巧听到宰相夫人夸赞自己。”二公子身体上的病很好医治,但他的心病,却始终难以根治。”
“心病?”霍春风一脸疑惑,“难道他还在惦念那个人?”
“怎么,表弟有意中人了?”霍荣好奇道:“是哪家的千金,姑母快快差人提亲便是,凭表弟的才貌,就算是公主也配得上啊。”
“唉,若真是公主倒好了,他连那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就一面之缘而已,竟然相思到这般田地。”霍春风无奈的摇头,说:“原以为让文钦带着他出去游历,可以消除心病,却不想回来后一病不起。我还以为他在外面染了风寒,骂了一顿文钦,看来真是我错怪了文钦。”
“宰相夫人确实错怪了大公子,若想根治二公子的相思之症,只有找到这个女子,别无他法。”医缓在一旁建议道。
“茫茫人海,去哪里寻找啊!”霍春风叹气道:“想必仂儿也是因为和文钦在外游历半年,也找不到那个女子,所以才害了病的。”
“唉,真没想到,表弟竟如此痴情。”霍荣捡起桌子上陶碗,盛了一碗热汤端到霍春风面前。“好在表弟已经开始进食了,姑母也不要再忧心了,一切会好起来的。”
“嗯,多谢贤侄。”霍春风将热汤放好,转身邀请医缓师徒入席,“医缓大夫是文府的贵宾,请入座。”
医缓看了一眼霍荣,霍荣点头示意允许,这才谢过霍春风,带着徒弟祝余坐了下来。
“霍荣贤侄,用完晚饭,你与医缓大夫就在文府住下吧。”霍春风笑着说:“千万不要见外。”
霍荣见不能遇上宰相文重,便推辞道:“多谢姑母,只是侄儿是军人,不能违反军纪的,今夜侄儿必须得出城,趁夜赶回商国。”
“那好吧,那你们就多用点干粮和熟肉,多喝点酒,外面夜深露重的,也好暖和暖和才是。”霍春风转身,唤来自己的下人,“是安,备好马车,以便表公子和医缓师徒行路。”
“是,夫人。”下人是安颔首领命,继续给霍荣和医缓斟酒。
“多谢文夫人!”医缓行礼感谢,霍荣也在一旁端酒感谢。用过晚饭已是亥时,文重果真还没有回府,霍荣实在不能再等,便带着医缓师徒,与姑母霍春风告别,出了翼城。
见霍荣的车马出了城,霍春风才如是重负,叫来自己的下人是安。“是安,去醉仙楼告知宰相,霍荣等人已经出城。”
“是,夫人。”是安行礼领命,转身奔去醉仙楼,向宰相文重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