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话音未落,六个男人为的那个便冲到了水家兴面前,狠狠一脚踢上去!
“你个畜生,竟敢卖我姐!连自己的亲闺女也卖,你不是人……”
原来这正是匆匆带人赶过来的许耀庭。
他边骂边踢,用尽全力,水家兴很快便疼的连躲都躲不了,只好杀猪般的嚎叫着。
本来被这急转而下的情势吓呆了的水奶奶一见儿被暴打,登时撇开村人搀扶的手,冲过来想要阻止,“还有没有王法了?你咋打人啊!”
其他村人虽然也觉得水家兴这事做的过份,挺可恨,但毕竟是在自家村里,总不能看着他被打死。于是一并上前,想要劝阻。
他们都被跟许耀庭一起过来的堂兄弟们挡下了。
六人中最年长的,许氏的堂兄许英拎着老的手臂就甩开了,“咋地?你儿干出这事来,还不让娘家兄弟出口气啦?欺负我们老许家没人啊?还王法?这伤天害理的事都做的出来,我们今儿个不但要打他,还得找你们水家的族长说理去!”
已经有人去叫水庆山了,水秀秀不动声色的吁了口气,至此才完全放下心来。
她瞟了眼正挨打的水家兴,眼里划过一抹痛快。
许氏则是连看都没看,直接对丑男道,“您也不用担心,既然立下契约,他会赔您这笔银的,只不过您得略等等。”
丑男痛快的应了,站到一边。
许氏远远看着有几个人向这里跑过来,知道是水庆山到了,她上前向许家年纪最长的堂兄许英施了个礼,“英哥,多谢你们能过来……还是先拉拉耀庭吧,别为了这么个人搭上他。”
许英点点头,冲旁边的许雄施了个眼色,几人上前把许耀庭架开了。
水家兴蜷成虾米似的缩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嘴角还被踢裂了,淌着血。
许氏默默的看着他,象是看到什么脏东西,倏地把目光移开。
匆匆而来的水庆山已经从族人嘴里听说了大致的原委,他心里这个气啊!
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下决心,把水家兴这个坏家族名声的孽畜给逐出族!
如今后悔也晚了。
不来都不行。
他到了近前,气还没喘匀,许氏就二话不说把契约书递了过去。
水庆山一字一字地从头看到尾,脸上白了又青,青了又黑。
抬起头,又不等他开口,丑男跳了出来,指着地上的水家兴道,“你是他家里人?给句话,到底还卖不卖啦?不卖就赔钱,不赔我就去告官,我可没功夫尽耽误在这儿!”
水庆山的黑脸上顿时又覆了层冰碴。
他能说什么?
水家村若是出了卖妻女的事,别说传出去水家男人无人敢嫁,就是他死了,都无颜去面对水家的列祖列宗!
可不卖就得照约赔钱!
十五两啊!
他心知水家兴根本掏不出这钱来,只好忍着心头剐肉般的痛苦,转头道,“家恒,去家里取十五两银来。”
水家恒不甘愿的张了张嘴,结果他爹一瞪眼,只好把反对咽回肚,怏怏的去了。
不多时银取了来,水庆山给了丑男,收回他手里的契,看着他犹自不满嘟嘟囔囔的走了,这才颓然的闭了闭眼,看向许氏和许家兄弟们,“先进去吧。”
他让人把水家兴抬去屋里,又吩咐找吴大夫来,然后对着其他不相关的人挥了挥手,“都该干嘛干嘛去吧!”
进了屋。
被打成猪头的水家兴躺在床上疼的哼哼唧唧,水奶奶坐在床边心疼的抹泪儿。
其余的人分坐在屋当中桌的两边。
一边是许家兄弟和许氏,还有水秀秀,另一边是水庆山和水家恒。
刚坐稳当,水庆山清了清嗓便道,“嫂,自大哥过世,我又担了族长的担,一直对你和家兴侄尽心照顾。族田你们分的是上好的水田,你们自家不种,佃给别人,我也从未阻拦。知道你们孤儿寡母不容易,家兴侄次次惹了祸事,我是帮了又帮,劝了又劝。可我万没料到,他非但不知悔改,还做出今日这种丑事……”
他的目光转向不敢再出声的水家兴,徒然变得凌厉,“水家兴你可知道,这事传出去,水家人会面对多少鄙薄?谁还愿将闺女嫁到水家?眼见着水家的名声毁于你手,我若不处罚,无法对族人交待!不管是当叔的还是作为族长,我对你仁至义尽,旁的话也不多说了,明天开祠堂,逐你出族!”
“你莫怪我心狠,实是你不听教诲,肆意妄为,水家容不下你这等人!”
听到要被逐出族,水家兴母顿觉天都要塌了。
“叔,叔!别,我改,我改啊!”水家兴涕泪横流。
水奶奶在震惊之后,猛的扑到水庆山面前,放声哭道,“孩他叔,你不能啊!看在他没了爹的份上,你也不能把逼到绝上啊!呜呜……求求你,你放过他这次……”
水家兴勉强支起些身,眼巴巴的看着,盼着他娘能为他挽回族长的决定。
作为晚辈,水家恒不好再坐着,忙过去要扶水奶奶起来,结果被她一巴掌拍开手。
水庆山见此情景,如何不知她心里的怨气,沉着脸道,“嫂,虽说夫死从,但你为大哥守节,若不愿随这个不孝一道,族里自当有安排,看你如何决定!”
水奶奶的哭声一顿。
也就是说,她不会被赶走?那水田不会被收回去?
转念讷讷道,“可,可没人养老送终……”
水庆山道,“当可从旁支过继一。”
水奶奶不吱声了。
她自然是舍不得儿,但同时也很清楚自家儿的德性。
光是这好赌,她想起日后便打寒颤。
若真随他离了去,吃喝都要愁死人!
她这把年纪,难道还要到处做工去养活他?
况且,她这儿着实狠心。
今日这事对她不是没触动,想着他连媳妇和亲闺女都能卖,她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暗惊不已的。
越想越觉得若指望着多活几年,还是留在族里妥当。
以后再想办法接济家兴便是了。
那边,水家兴本指望她娘说情,结果不过水庆山两句话,他娘似是就要点头放弃他,顿时一股浊气涌上来!
他急喘了几下,突觉眼前一黑,人便昏了过去。
许家这边,几人面面相觑,象是看了场戏,颇有意外水庆山居然这么干脆的要逐出水家兴。
水秀秀却皱紧了眉头。
水庆山这个老狐狸……他提都不提许氏和她,肯定知道许氏要和离,先发制人撇清和水家兴的关系……明摆着,他不想管这事!
不妙,大大的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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