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家兴晕了,逐他出族的事暂时搁置。
许氏也没办法提和离。
一切总要等人醒了才能继续。
吴大夫来看过,说是水家兴伤的颇重,延及肺腑。
水奶奶又借机哭闹了一番。
不过许家兄弟个个身形强壮彪悍,只消在她面前一站,便如铁塔似的,具威慑力。直说,他做出那种事,没打死他已是便宜。
水奶奶本就是欺软怕硬的,见水庆山都摇着头走了,也只得噤声亲自照顾儿。
许氏和水秀秀自然是不管的。
许家兄弟当日肯定回不去,她们要去张罗住的地方。
最后借了大丫家的一处小院。
那房自大丫的爷爷奶奶过世后便一直空着,也没修缮,破旧了些,但凑合一晚还是可以的。
趁着许氏在那儿收拾厨房烧火做晚饭的功夫,许耀庭把水秀秀拉到一边。
“秀秀,东西都卖了,得了八两银,你收好了。”
看着被放在手里的银,她挑了大的约摸五两那块塞在许耀庭手里。
“小舅,这个你拿着。”
许耀庭刚摇着头想推拒,水秀秀又道,“不都给你,有一半是让你帮我娘存着。”
“那你收着就好啦!”
水秀秀不接这话,反而道,“小舅,我怕是不能和娘一起走了,吃了饭,你帮我劝劝我娘吧。”
许耀庭惊道,“这怎么行?!”
水秀秀摇头道,“若是水庆山不来这一手,我们还可以用义绝来威胁他压制水家兴放我走,但现下恐怕是不行了。水家兴真被逐出族,怕不是要恨死我们,又如何肯轻易放过。我们能逼他和离,他却必定会咬死了留下我。”
许耀庭怔忡着沉默下来。
水秀秀微微一笑,“别担心,你先带我娘离开这火坑,我才不会跟水家兴一起,只要死赖在族里,谅水庆山也不会非得把我赶走。况且,我先前还拜了先生……”
她把苏邵的事跟他细细说了,特别提到自己非常被待见,一定会受到照顾之类的。
许耀庭对读书人还是很敬重的,听她这么说,只好答应之后跟大姐商量。
饭后,许耀庭单独找了许氏说话。
水秀秀不知详情。
晚些和许氏一起离开回去,许氏也一直沉默。
到了家,正屋被那母俩占下,她们便挤在水秀秀的西屋。
在床上躺了良久,许氏才翻身抱住她,坚定的道,“别怕,娘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水秀秀张了张嘴,可最终也没说出话来。
和离之后,许氏不走也得走。
费了这么多心思,眼见着结果不如意,她不是不沮丧的。只是事已至此,说多想多也是无益,日总要继续。
水秀秀自我鼓励了一番,才沉沉睡去。
翌日一大早,她和许氏便起来了。
正屋里水家兴似是已经醒来,和水奶奶两人传来高高低低的说话声,间或还夹杂着哭声。
水秀秀和许氏互视一眼,都决定不去理会。
两人一齐出了门。
许氏拿着米蛋往大丫奶奶家的院走去,准备给兄弟做早饭。
水秀秀犹豫了一下,决定去苏邵那儿。
许氏也没说什么,有孩在,耀庭他们说话间多有顾忌,让秀秀暂且离开也好。
水秀秀到了苏邵的住处。
陆成给她开的门。
一见这黑脸小,水秀秀就笑眯眯的对他竖起大拇指。这神一般的队友,值得点十二个赞!
陆成也乐开了。
两人进了院关上门,他才自得的低声道,“咋样?我扮的象不?”
“象了!厉害了!”
水秀秀不遗余力大加夸奖,这样看着他,谁能想到他会是昨天那个有长刀疤又痴肥的丑男啊?那扮相绝对是专业级的喂!
“成哥,多亏你帮忙!水家兴被吓的够呛,还有水庆山,我估计他昨晚得整宿的睡不着,心疼死他了!”十五两银可不是小数目,水庆山家虽然富裕,攒下这些银两估计也得用不少时候。不过想来他不会白白送给水家兴,必是要找补回来的。但能让他难受一把,也算教训了。
陆成嘿嘿笑了半晌,赶紧把银掏出来递上。
“喏!你回去跟你娘可把这收好了,别被人瞧见!”
水秀秀笑着只取了五两,这是她提前给陆成付给水家兴的定金。
“算我借花献佛,余下的成哥你收着吧!那衣衫和雇车都要花钱,你还得专程去送一趟,这权当辛苦钱啦!”
“咦?嘿嘿,这怎么好意思!”
水秀秀笑道,“没什么的,我要去外面找人,不如成哥你可靠不说,也绝对没你扮的真啊,万一露馅了,我哭都没地儿。这是你应得的,不过,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们自此咽到肚里,就别再提了,连我娘那儿也不能说漏嘴啊!”
“那当然,你就放心吧!”说完,陆成又有点迟疑,“可……要是少爷或是苏先生问起来……”
水秀秀狡狤的眨了下眼,“只要你不主动提,他们不会问的!”以那两人的精明,怕是已经猜到一二了,不过他们应该不会管也不会主动问及,那大家就心照不宣吧!
她与陆成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显得亲近不少,这让端着碗出来的张进举心里颇有些不舒服。
他不由的叫道,“你还不进屋去,先生留了话,等他回来要考较你前几日的字!”
“先生出去了?”
陆成识眼色的回自己屋收拾东西,水秀秀不在意的边问着进了正屋。
“嗯。可能是找里长商量村的事,听说授课的地方都准备好了,生也收妥了,附近村加上本村的有二十多个。”
水秀秀看了他一眼,“昨日……回去你爹没怎么样吧?”
张进举摇头道,“他根本不在,听说出去避风头了。”
“哦,那你念书的事……”
之前她字时,张进举也跟着,虽不如她进快,但也认了些字,看得出来,这小孩颇有灵性。他自己也有想进的意思,可别人都交束侑,他爹却是绝不可能给他交的!再者,他也不能总住在苏先生这里,回家去还得操持自己的吃喝……
她正感慨着,张进举却力压下忍不住翘起的唇角道,“苏先生说他正缺个跑腿儿的,若是我愿意,便留下来做事,日后跟着他一道进堂!”
水秀秀一愣,随即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那可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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