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哲也一直背对着卞宁,拼命地掩饰着自己的慌乱,没能看到卞宁眼中少见的笑意和温柔。
“走了。”把东西胡乱地塞进自己的书包,卞宁低着头从吴哲也的身边走过。
吴哲也盯着卞宁毛茸茸的后脑勺看了看,又抬起自己的右手手掌看了看,突然有点儿怀念刚刚手中柔软的触感,不同于卞宁冷硬的脾气,他的头发倒是出奇得柔软。
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吴哲也把自己从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拔了出来,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从卞宁的手里抢过了人家的背包重新背到自己身上,在卞宁询问的眼神中,故作镇定地说:“你不累吗?我好人做到底。”
卞宁瞥了眼吴哲也通红的耳廓,轻笑一声,没戳破少年掩饰的谎话。
结果吴妈妈一开门被吴哲也的造型吓了一跳,然后才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卞宁。
“阿姨好。”卞宁乖乖地点头问好。
“你好你好,他背的是你的包吗?你哪儿受伤了吗?”吴妈妈担忧地上下打量着卞宁。
“没有,他下午跑了三千米,我怕他太累,而且包也不沉,我就都背回来了。”吴哲也抢到卞宁之前,做出了回答,“对了妈,他晚上住我们家。”
吴妈妈愣了一下,忍不住又看了眼满脸正经的吴哲也,努力克制着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点了点头,“快进来吧。”
“我爸出去了?”吴哲也换鞋的时候,瞥了一眼地上吴爸爸的拖鞋。
“出去玩了,等会儿回来。”
“那你怎么没去啊?”吴哲也满脸天真地抬起头问吴妈妈。
闻言,吴妈妈停住了脚步,扭过头来看着吴哲也,一勾嘴角,一声冷笑,“你猜呢?”
吴哲也眨巴着眼睛,迅速领悟了吴妈妈的意思,立马堆起了满脸的笑意,“妈妈万岁。”
吴妈妈被逗笑了,笑骂了一句,“小兔崽子,就这个时候嘴甜。”
看着吴妈妈满脸笑意地进了厨房,吴哲也这才笑着转过头来,看到身边卞宁的嘴角也浮现着浅浅的笑。
“走吧,去洗手。”暂且忘却了刚在卞宁家发生的那一幕,吴哲也伸手拉住了卞宁的手腕。
“要不要我帮你洗啊,卞宁小朋友。”看着卞宁乖乖地被自己拉着走进了洗手间,吴哲也没由来得又想要皮一下。
不同于吴哲也的兴奋,卞宁微扬着头,冷眼看着他,却没抽回自己的手。
无视掉了卞宁能冻死人的目光,吴哲也跃跃欲试地打开水龙头,小心地淋湿了卞宁的手掌,然后往上面挤了一坨洗手液开始搓泡泡,丰盈的白色泡沫瞬间充满了两个人相交的手掌。
吴哲也手里抓着卞宁的手掌,感受着卞宁分明的骨节,一根一根手指地仔细搓过,连最敏感的指缝都没有放过。
卞宁沉默地看着搓得认真的吴哲也,半晌之后才出声道,“玩够了吗?”
“够了够了,嘻嘻。”吴哲也嘴角挂着傻兮兮的笑,明明是为别人服务了,却自己意外地觉得心情很好。
又打开水龙头,仔细地冲干净了卞宁手上的泡沫,吴哲也从架子上取下毛巾,帮卞宁擦干了手上的水渍。
“好了,柠檬味的,你闻闻。”末了,还抓着卞宁的手献宝似地伸到人家鼻子下面,让人家闻。
卞宁至始至终都看着显得有些小亢奋的吴哲也,条件反射地吸了一下鼻子,然后薄唇轻启,吐出一句,“白痴。”
吴哲也却还是笑,笑得卞宁没辙地摇了摇头。
饭桌上,吴妈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个人。
吴哲也表现得那叫一个殷勤,卞宁甚至从头到尾筷子都没怎么离开过饭碗,吴哲也早就把所有菜都夹进了他的碗里。
而且还会在夹进人家碗里之前十分体贴地问一句,“你还吃这个吗?”
卞宁点了点头,然后真心实意地夸奖,“阿姨做饭真好吃。”
吴妈妈高深莫测地一笑,然后说了句,“就可惜了某些人怕是忙得都没尝出味来。”
吴哲也忙着夹菜没听清,“啊?”
“没事。”吴妈妈若无其事地吃了口菜,“我说你爸呢,这么好的饭都没赶上。”
吴哲也信了,扒拉了一口饭,问,“我爸去哪儿玩了啊?”
“看电影。我们俩本来打算一起去看的,票都买了,你给我打电话说要回来吃饭,最后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你爸自己去看了。”说着抬眼看了下表,“这会儿应该也快回来了。”
吴哲也一听不好意思了,卞宁更不好意思了,怎么听都怎么觉得是因为自己,更别说自己今晚还要留宿了。
“阿姨,不好意思啊……耽误你看电影了。”卞宁放下手中的碗筷,微微低着头讪讪道。
“不是不是,你瞎凑什么热闹啊,我妈说我呢。你不来,我也得吃饭啊。”吴哲也生怕卞宁一不好意思就背起书包回家了,疯狂地冲吴妈妈眨眼。
“你学学人家,你怎么就每天那么好意思地耽误你妈的休闲娱乐呢。”吴妈妈冲着吴哲也皱眉,然后又往卞宁的碗里夹了一只虾,“你吃你的,不关你的事,不麻烦的,一双筷子的事而已。”
卞宁轻轻地点了点头,把那句“可我不是您的儿子啊”咽回了肚子里。
吃完饭以后,还是像上次一样,卞宁先去洗澡。
吴哲也看到人走进浴室,关上了门,才跑到客厅埋怨吴妈妈,“你刚才干嘛要说那种话啦?我好不容易才把人骗回来的!你再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吴妈妈瞥了气愤填膺的吴哲也一眼,伴随着一声冷笑,慢条斯理地剥了一个橙子,才说:“吴哲也,你怪怪的。”
“啊?”吴哲也瞪大了眼睛,无辜至极,“我怎么怪了?”
“怎么怪了?媳妇还没娶,娘已经忘了。不得了啊不得了,我是不是还要给你鼓个掌。”吴妈妈长吁短叹。
吴哲也满脸的问号,根本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媳妇,但还是条件反射地嘴甜道,“诶呀,我妈光辉伟大,谁能比得了呢!”
吴妈妈哼笑一声,说:“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儿烦我了。”
得到了指令的吴哲也溜得飞快,回到自己的卧室,随手翻开了生物书,脑子里却想着该怎么让卞宁开始学习,他可真是操碎了心。
卞宁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吴哲也正用自己的上唇和鼻尖夹着笔,一副“沉迷学习,不顾形象”的模样。
卞宁轻轻瞟了一眼,假装没看见,走回床边开始收拾自己刚换下来的衣服。
吴哲也却没办法装作没看见卞宁还在滴水的发梢,“你怎么又不擦干头发。”语气很是不满。
卞宁无所谓地甩了一下头发,“一会儿就干了。”
吴哲也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怎么过得这么糙。”
跑到浴室里去拿了干毛巾。
“你腿还行吗?”给卞宁擦头发的时候,吴哲也突然想起了卞宁下午还在筋挛的小腿肌肉。
“没事。”卞宁伸手拨开挡在自己眼前的毛巾一角,语气淡淡的。
“你坐下。”吴哲也却很不放心,把人硬是拉到床边坐下,然后自己在床边半蹲下来,把卞宁的小腿搭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捏了一下卞宁的小腿肌肉,“肌肉这么紧还说没事呢?”
卞宁没说话,想抽回自己的腿,却被吴哲也抓住不松,“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你是电脑啊?关机重启一遍就好了?”吴哲也抓着卞宁的脚踝不依不饶。
卞宁没法,只好低低地说了句,“那你至少先起来吧,一会儿阿姨再进来看见以为我虐待她儿子怎么办?”
吴哲也思考了一下,觉得卞宁说得在理,这才站起身来,“那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洗澡,然后出来帮你热敷按摩一下。”
“不用,哪儿那么娇气。”见终于成功从吴哲也的手中逃脱,卞宁马上缩起了小腿,准备逃之夭夭。
“不行,我说要就要。”吴哲也此刻霸道得像一个总裁。
卞宁懒得再跟他争,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洗澡。
等吴哲也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卞宁已经睡着了。
吴哲也看着头枕着自己的枕头,身上半盖着自己的被子,睡得正香的卞宁,思考了三秒,还是没忍心把他叫醒,反而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帮他拉了拉被子。
随即蹲下身来,看卞宁安静而温柔的睡颜。
卞宁额前的碎发随着他侧躺的姿势而滑落在眉间,吴哲也笑着伸出手轻轻地拨到了卞宁的耳后,然后在卞宁的眉间落下温热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