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抱走了你妹妹的孩子,又杀了你妹妹的男朋友吗?”江明皱着眉。
中年人不住地摇头,说:“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他不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江明微微地闭上了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许久,他才说:“你跟我说你有心病,可你说的都是你妹妹的事,你怎么会有心病?”
中年人眼眶红着说:“那是我亲妹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现在过得好吗?”江明的声音很,细若蚊蝇。
“不好。”中年人毫不犹豫地说。
江明抬起头,盯着中年人,问:“因为她过得不好,所以你才有心病吗?”
中年人苦笑一声,说:“我的心病不是她过得好不好,而是她的变化。”
“噢?”江明支着耳朵。
中年人接着说:“以前,她是那么天真烂漫,我和她也是无话不谈,可现在,我们兄妹却是说三句话有两句都是吵架,她的眼睛里全是利益,全是心机”
“不要再说了。”江明突然颤抖着打断了他,就好像自己最应该尊敬的人被骂了。
“你不想了解她现在的日子吗?”中年人诧异地问。
“不想。”江明果断地拒绝,他突然害怕再听下去。
中年人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他怔怔地盯着江明,哽咽着说:“孩子,我是你舅舅啊!”
“不,我是个孤儿,我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江明冷酷到让人害怕。
在没有得到真相之前,江明可以幻想一幕美好的重逢,也可以尽情地骂那素未谋面的父亲和母亲,可当他无限接近了事实的真相,他突然害怕起来,他害怕真相残酷到令他无法接受。
正如“近乡情更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反应才是合适的,索性选择了逃避。
接下来,江明几乎全程处于昏昏噩噩的状态,中年人说了什么他几乎都没怎么听进去,他自己说了什么他也全都忘了。
直到有一只手不住在他眼前晃动他才恢复了清醒。
“你跑哪儿去了?”江明粗鲁地捉住眼前的手,那是任曼的手。
“你傻了?”任曼也不以为意。
“你找个人来刺激我是吧?”江明佯怒着。他可以抱怨任曼的爸爸,也可以恨她的爷爷,却不能把火气发到任曼身上,毕竟,他的经历跟任曼可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人家来办会员卡呢!办了两个”任曼声音越来越,最后干脆还低下了头。
“谁?”江明问。
“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爷爷。”任曼声说。
江明苦笑一声,说:“那我以后就成了他们的私人医生了?”
“反正你是逃不掉了,自己挖的坑自己填吧!”任曼咧了咧嘴,兴灾乐祸的样子。
“坑是你给我挖的,心我给你穿鞋。”江明横了她一眼。
任曼没有理会他的威胁,狡黠地笑了笑说:“我爸爸被爷爷派到中原省督战,还把分公司从中原市迁到了洛城对了,我爸爸刚在洛城看上一栋别墅,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了,说不定我爷爷还会来住些日子。”
江明苦笑着摇了摇头,问:“你们家是干什么的?”
任曼对江明故意划出来的距离很不满意,横了他一眼说:“全国有三分之一的中央空调是我家生产的,我们还与多家汽车生产厂家合作,为他们提供车载空调系统”
江明没有听完,脑袋就已经炸了,听任曼这意思,任家的生意体量,只怕还远在林家之上。
“你一个白富美有病啊?”江明瞪大了眼睛,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才有病。”任曼丝毫不惧地回瞪着他。
“你回家当大姐多好,来当医生?不是有病吗?”江明不解地问。
任曼叹了口气说:“爷爷的痛风有很多年了,他痛苦的时候汗水能把衣衫湿透,可他从来不哼一声,我想当医生,是想让爷爷少些痛苦。”
说这些话的时候,任曼眼神闪烁着,不敢看江明的眼睛。
“他对你好吗?”江明平淡地问,就好像在问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任曼的心却没来由地一痛,点头道:“好,他每每看到孩儿,都会怔怔地看许久,对孩子特别好。”
江明沉默了,他的心有酸涩。
“我怎么没看明白?”一旁的吴霜突然插话问。
“你想明白什么?”江明笑看着她。
“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吴霜歪着头问。
“就不告诉你”
“我们没关系。”
江明和任曼同时说,但说的内容却不一样。
吴霜拿了一份资料表,当着两人的面翻开来,自顾自地说:“刚那个中年人登记的名字叫任随生,他说他是我们主任的舅舅,你们俩是表兄妹,还说没关系?”
“我是孤儿。”江明再次强调。
“讨厌,不说算了。”吴霜嘟起嘴不理会他,一双眸子却却不住地转动,满是鬼主意的大脑又开始工作了。
在下班前,江明又接诊了三个病号。
第一个病号是个年轻人,他是跟着母亲来看病的。
“你就是这里的主任?”那个母亲一脸不信任地盯着江明,把手里天价的挂号凭证紧紧地捏在手里,似乎生怕被风吹走了。
“对啊!”江明大大咧咧地坐在桌子后面,这种不信任的眼光他见得太多了。
母亲长吁一口气,一脸的后悔,要知道,两千块钱的挂号费这在全国都是天价了,她一身的穿着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个有钱人。
“你们俩谁看病?”江明催促着问。
母亲拉着脸指了指身后的年轻人。
年轻人穿了身运动装,脸上起了几个疱,站在那里活力四射,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年轻人乖乖地坐在桌子前,把手伸向了江明。
江明把上了脉,很快便松开来。
“浅表性胃炎,胆汁返流,这不是很麻烦的病啊!医生应该都能治。”江明疑惑地盯着这对母子。
母亲的脸上有些惊讶,好像没有想到江明只一把脉便说准了要做胃镜才能诊断出来的病症。
“他的病已经三年了,一直时好时坏,看孩子瘦得,一米七的身高都不到一百斤了。”母亲的眼眶有些微红,显得有些无助,但那眼神中的宠溺却是丝毫不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