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之内,安静幽然,落日也渐向西陲靠去。
烟波庄内,梅花早早谢去,梅树也已经是绿叶满枝。
宋颂没有再覆着面具,只不过在额角处多了一条疤。她依旧是携了一壶酒,倚在宋庭的墓碑边,提起一壶酒,猛灌了一口,道:“哥哥,你已经走了八年,你可知道颂儿这八年有多想你”
宋颂拿起手,摩挲着墓碑上的一笔一划,道:“哥哥,又是春天,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总是在春日赏海棠,因为我喜欢海棠,你就种了一庭院的海棠,可是,哥哥,这春日的海棠开了又落,不经意就过了八年,这八年,都是我独自赏海棠。都是我一个人”
宋颂目光涣散,泪水犹如溃堤之水,倾泻而下。她提起酒壶,一下子就喝净了一壶。宋颂忽然哼起歌来,唱道:云兮遥遥在天陲,水兮远远在坤际。不见君子兮心彷徨,既见君子兮心难言。问彼苍穹兮何能成,牵魂梦兮绕此身。苍穹不解兮日忧忧,
宋颂哼唱的声音极其微小,细细听来,却是妙不可言,如同箫声一般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哼完后,宋颂不再说一句话,只是独自喝着酒,喝醉了就依着宋庭的墓碑睡去。
竹林里,安心正拿着锄头挖笋,忽然,一把利剑架在了安心的脖子上,可是安心却依旧挖着笋,似乎并不怕身后的人一剑杀了她。
许久,安心挖好了笋,起身抬眼看着那个时刻威胁她生命的人。
那个人似乎是惊诧安心的定力,道:“安心姑娘不怕?”
安心推开脖子上的剑,缓缓道:“如果是我要杀人就直接杀了就好,没有必要让一个死人知道有人要杀他,除非,,那个人还不应该死,或者说,是那个人有利用价值。”
安心边说边提起裙子,镇定自若的走向竹屋。
那个杀手站在原地,喊道:“安心姑娘,我家主人要你帮着监视李大人,如果你办事让我家主人满意,好处自然少不了。”
安心停下脚步,背对着杀手说:“你确定你家主人可以叫我帮他做事?”
杀手似乎洋洋得意的说:“我家主人说了,安心姑娘是谁都不重要,只要安心姑娘心里有李大人,那么安心姑娘只能听命于我家主人。”
“告诉你家主人,我安心应下了,只不过,他如果敢对李方卿有什么不轨,那么等我安心来日取他项上人头!”安心说得狠辣,杀手猝不及防就脱臼了一只手臂,而安心却没有任何举动。
“那么安心姑娘好自为之!”杀手说的一腔怨恨,拖着一只残臂回去向他的主人复命。
回到竹屋,李方卿早就在竹屋等候,见安心回来就喜出望外的快步走向安心,道:“安心,你可有计策了?我们现在就走?”
安心就向前面走着,没有回头,李方卿知道安心已经想到办法了,他连忙跑去跟上安心。
她们雇了一辆马车到了淓山之脚,淓山上姹紫嫣红,漂亮极了。
上山的路被禁军把守,四周也看得特别严。
安心带着李方卿进了边上的一条小道,沿着羊肠小道他们道了一片湿地,他们根本过不去,可是安心似乎并不在意,对李方卿道:“你过来。”
李方卿过去,却被安心一把拽了起来,不过半刻,他们就跨过了湿地,李方卿对安心的佩服简直到不可名状。
到了对岸,李方卿跟着安心躲躲藏藏地进了南庭,安心对李方卿说:“已经到了,皇后的墓就在那里,依你所愿,玉阶子的墓大概就在这边上。”
李方卿向前走,左右看看,脚下一不留神就崴了。安心见状,连忙上前道:“你怎么了?”
李方卿一脸难忍疼痛的样子对安心说:“没事你扶我起来。”
待安心扶李方卿起来以后,李方卿说:“安心我怎么感觉好晕啊。”说完就晕倒了,渐渐的安心也觉得晕,啪得一下,两人都倒下了。
南庭密室,穆昀坐在椅子上,下面跪着一个人,对穆昀说:“殿下,臣恭喜殿下回来。”
穆昀笑了笑,过去扶起那个人,对他说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只不过本王还有事没完成,而且本王现在回去怕是不能控制群臣,还没有治国的能力,所以,就劳烦你多受累一点。”
那人摘下与穆昀一样的面具,露出了一张俊秀的脸,穆昀对他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就走了,过道里,看见那人的脸,分明是宋庭!可是却与宋庭的一身正气相比,整个人就有一点阴险的感觉,但是俊秀之气却似天生带来的。
待穆昀就要消失在拐角的时候,他叫着了穆昀道:“殿下,那个姑娘,请你善待,毕竟”毕竟是因为你才这样的。他没有说出这样的话,毕竟这是他们宋家要承受的一切。
穆昀负手而立,踏上楼梯,道:“本王知道,即使你不说本王也会这样做,毕竟本王知道她和你们宋家的豺狼是不一样的,她有心,而你,还有师傅心在哪里阿阙,为什么你和阿庭的差别会这么大!”穆昀只是淡淡说道,可是语气间的愤怒不言而喻,穆昀接着说:“我告诉你,你所求的在我手里,你和师傅对我都有恩,但是这不代表你们宋家就可以得到你们不该得的,若有一天让本王知道,你们宋家的灭顶之日就不会远了。”
宋阙拱手而立,道:“宋氏不敢,只是盼殿下信守诺言。”
“待本王登极时便会如你们所愿,以报老师多年养育之恩,还有你多年辛劳之苦,谢谢你,阿阙。”穆昀已经背对着他,可是宋阙知道,他哭了。
“殿下言过了,不过是交易,殿下不必伤怀。”宋阙如是说。
穆昀苦笑,呵,交易,你们宋家的人的心真是冷。
待李方卿和安心醒过来的时候都被捆起来了,被人拿剑指着,幸好安心醒来的及时,用内力震裂了绳子,一把把那人按倒在地,就在安心要杀他的时候李方卿一把拉住安心的手叫道:“安心不要,生灵不已呀!”那个人吓的已经晕厥。
安心恶狠狠看着李方卿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可是李方卿似乎似乎都没有放弃的意思,还是拉着安心的手。
拗不过他,安心只好作罢。
回到南山,安心并不理会李方卿,而是走到厨房,剥起笋,取出罐子里的咸菜,下了一碗面条,乘起一碗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啪”的一声,关了门,把李方卿拒之门外。
李方卿拍着门叫安心,可是安心并没有任何回应,李方卿就一直拍着门,拍累了就蹲在门口,等着安心出来。
不一会,安心开了门,道:“如果想成大事,就好好改改你这毛毛躁躁的脾气。”
“安心!”李方卿看着安心不知觉的兴奋起来。
“进来。”安心冷冷的说,看都不看李方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