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丹枫静坐于床,天地精华涓涓流入身周,青蒙蒙一片,像清烟一样的雾气向房间内飘散,使人感到清凉,不多时他就置身于烟雾缭绕中,像仙境一般。
这几年艰苦修持,日常的训练、战争的磨炼、战斗的经验,林林总总,如一幕幕光影般印入脑海。张丹枫细细品悟,这其中有许多值得推敲、借鉴的东西。南云子最后压箱底的功夫真是不同凡响,他使出这些剑招,每一剑都是经过千锤百炼,反复推演,经过流血的教训才形成的自己的杀手锏。张丹枫脑中不断回忆与南云子交手的经过,南云子每出一剑,他的出剑方式和真气运用,对剑道的理解,自己应对的方式,双方有哪些漏洞和缺陷,这些都成了他成长的养分。
王梦剑传给他的玄门剑典的修炼剑法,有基础剑法和神通境剑法,修炼神通境剑法需要法力,现在他的修未尚未达到神通境,只能修炼基础剑法。基础剑法包含各种基本的剑式识,这些剑式是一切高级剑法修炼的组成基础,只有基础打的牢,日后修炼高级剑法才能如鱼得水,进展快速。
连续三天的闭关修炼,消耗的真气全部恢复,突破后真气的总量比之前高出五成还多,真气浓度大大增加,运转更加灵活自如,除了最后一处道脉玄关外,全身畅通无阻,真气以自身从未有过的速度流转,张丹枫明显感觉到天地精华的存在,伸手一招,丝丝天地精华汇聚到手心,不断旋转,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水一般的透明光球。光球冰凉,透过皮肤传入张丹枫心神,张丹枫头脑随之清爽无比,思路清晰,念头通达。
心中念头一动,出了房,来到卧室外的小院子,张丹枫缓步走着,低头沉思。院子里是一片竹林,四周角落梅花朵朵,花香扑鼻,在这个万物寂静的严冬,格外引人入胜。天空中的太阳透过灰色的天空,一颗成了淡黄色的圆球,散发出淡淡的光,竹林夕阳下,一道道穿林淡淡的斜阳光柱,映照在他颀长清瘦的身体上,他俊眼微闭,须眉微张,挺鼻轻嗅,唇角轻扬,又若在思量什么。此刻他安静得仿佛与自然融为了一体,就如一幅淡青浅赭的写意画。
张丹枫双目微闭,右手缓缓抽出宝剑,手臂轻轻摆动,宝剑缓缓划动,仿佛在水中游动一般。从出道至今对剑道的体悟越发清晰,丝丝感悟如井中泉眼慢慢涌出,逐渐融入到这一剑中。剑身不含丝毫真气,只是纯粹的剑法。宝剑划动的越来越慢,张丹枫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剪不断理还乱,如发丝般,紧紧缠绕他的心头。
“不对,这一剑使得不好,应该这样。”
“这一剑的剑招还不够圆润如意,还有瑕疵。”
“嗯,这一剑与天地不合,威力不够。”
张丹枫一次次出剑,一次次查找剑法的缺陷,一次次的改进,他的基础剑法逐渐大成,不再圈在前人的框架内,终于踏上属于自己的剑道之途,独具一格。这条道路虽然难走,但这是作为一个强大剑客必须要走的道路。
不说张丹枫,且说自从张丹枫和南云子城下大战之后,双方偃旗息鼓,战场难得平静下来,先前大战尸横遍野的一幕幕好像被人遗忘,大战的气息似乎逐渐散去。
参合坡内大雪漫天,积雪深达两尺,这场大雪下了整整一个月了。其中偶尔难得出现几天晴天,但很快又被大雪纷飞的天气笼罩,给双方对峙的场景增加许多不可预测的变数。中军大帐,谢玄默坐宝座,静听宇文涛等人的汇报计划。
“大将军,这十余天来,我方人员成功潜入翼王大营卧底,散布大量的谣言,已经起到效果了。”宇文涛嘴角含笑轻摇着羽扇,手抚胡须,娓娓道来。
“哦,我们的计划看来凑效了。其实我们要求不高,只要有一部分人相信即可,到时翼王大军恐怕自乱阵脚,不战自溃。”谢玄大喜道。
“是啊,我们派出的秘密部队,切断了翼王与他的老巢乐平郡的联系,然后故意散发消息,说大将军派遣大军奔袭乐平郡,乐平郡死伤惨重,城破家灭,翼王大军大部分士兵是乐平郡人氏,现在军中人心惶惶,思乡心切,兵无战心。”宇文涛道。
“嗯,很好。还要在加强散发谣言的力度,最好能离间翼王、武将、文臣三者的关系,加快翼王大军之间的猜忌,加快瓦解他们战心的速度。”谢玄眼中寒芒闪过。
“我方正在进行这个计划。陆机即是个好的突破口。他在我们手上连吃大亏,翼王对他多不信任,但是陆机此人在军中人脉甚广,对翼王忠心耿耿,一旦连他都被翼王怀疑甚至关押,军中武将大半兔死狐悲,将领与最高统帅不和,我们的机会便来了。还有,我方以大量财富收买对方文臣武将,或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分析现在的情势,不怕没有人上钩。”宇文涛微笑答道。
“我方上党城现在情况如何?”谢玄问道。
“上党城在王猛、褚亮等人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上党一郡井井有条,并没有因为这里的大战受到大的波及。大家都很支持大将军这次的军事行动。”宇文涛道。
“这就好,后方稳固,我们这里才能无后顾之忧。王猛褚亮等人确实名不虚传。”谢玄道。
“大将军,翼王现在以无大的进攻能力,我军现在可以趁此机会,派遣数千人的部队,每天晚上前去骚扰,让他们没有安心日子过,他们反击还好,如果他们习惯了这种骚扰不作反击,我们可以借机烧掉他们的粮草,只要烧掉一部分,就可以加快翼王他们的离心离德。我们坐收渔人之利。我们三管齐下,彻底击破翼王。”宇文涛要了几扇羽扇,微笑道。
“哈哈,军师尽管去做就是。谢玄能得军师相助,如文王得子牙,大事可成矣。可笑翼王不能用人,虽然现在势大,但终究为我所擒,乃一草包尔。”谢玄叹道。
宇文涛起身,对谢玄长揖到地,郑重道:“涛能得大将军以师事之,对涛有知遇之恩,涛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谢玄连忙上前扶起,正色道:“军师不必如此,你我二人自相遇以来,相知相得,同心同德共创大业,日后必然青史留名。谢玄还要谢军师不弃谢某出身低微,出山相助。”说完,拉着宇文涛双手,哈哈大笑。宇文涛也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
翼王大营。此刻寒气阵阵,雪花飞舞,大营帐堆积了大堆的积雪,压得帐篷下沉。一队队巡查士兵身穿棉大衣,戴着防寒帽,沿着大营重地巡查而去。他们的步伐沉重、混乱,眼睛发红、半眯着,打着呵欠,很显然这几天一定睡眠不足,休息不好。他们的脸上呈现忧郁、担心,又有几分焦急的形态,没有战争初始的兴奋、狂热。
翼王坐在火堆旁,身边坐着胡姓老者、李姓老者等文臣,马将军、蔡贵、温睿德等武将,陆机并未在此。
李姓老者阴阳怪气的道:“陆机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重要的会议也不来参加,他的眼里还有大王吗?”
胡姓老者闻言道:“李大人,陆元帅昨晚击退敌人数次进攻,累了大半夜,他就不能休息休息?李大人此言话中有话吧。”
李姓老者大吹一口气:“哼,击退敌人数次进攻?我没听错吧。据说陆机大人这几天来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到几个,只杀了对方一百余人,自己死伤上千人;还有,全军这几天每天晚上鸡犬不宁,却无好的解决办法,莫非传言是真的?”李姓老者眼珠子一转,阴恻恻说道。
翼王眼睛大亮,眉头微微皱起,肌肉绷紧,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李姓老者瞟了翼王一眼,继续阴森森说道:“传言陆大人与谢玄三弟张丹枫交情不浅,两人暗中互通取款,说不定此刻已经讲好条件,取大王项上人头作为上进之礼呢。”
翼王闻言脸色大变,面皮抽搐不定,瞋目切齿,怒气填胸。
胡姓老者闻言眼眶流出血来,站起身指着李姓老者骂道:“李大人,你、你这是含血喷人,你有什么凭证?大王切不可轻信谗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