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姓老者心中悲愤,双手颤抖,怔怔望着翼王。
翼王强行压下心中无名之火,缓缓道:“好了,胡大人,李大人,你两人不要再说了。本王自有主张。”伸手拿出一张令牌,递给身边亲卫道:“去将陆元帅请来,就言本王现在正在召开军事会议,要他务必马上赶到。”
亲卫接过令牌,转身快步跑出大帐。
胡姓老者道:“大王,陆元帅自你起兵以来一直跟随,为大王出生入死,斩荆披棘,对大王忠心耿耿,大王可要明察,不要中了小人的离间之计。”
李姓老者道:“胡大人,你骂我为小人没关系,可是陆机通敌这样的大事,事关大王的大业和生死存亡,必须要弄个明白,不是你一句话可以抹去的。”
胡姓老者道:“自古以来,成大事者无不适亲贤才远小人,大王,陆机的是非对错是小,大王的用人任人事大,请大王明断。”
翼王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好了,胡大人李大人,你们不要在争论了。等陆机来此,本王自有主张。现在都安静吧。”
不多时,陆机跟着亲卫脚步,走进了大帐中,他的双眼酸痛,精神萎靡不振,脚下虚浮,走到翼王跟前,连忙下拜道:“末将见过大王,恕末将来迟之罪。”
翼王道:“嗯,你总算来了,起来吧。”声音平缓,一点听不出他心里想些什么。
陆机起身伺立一旁,翼王道:“陆元帅,你这几天严防谢玄劫营,战果如何?”
陆机道:“大王,谢玄大军来的匆忙,去的迅速,末将仅仅与之接触过几次,战果不大。”
翼王道:“哦?仅仅接触过几次?那我方伤亡情况如何?”
陆机道:“大王,对方来得突然,刚刚接近我方就放冷箭,然后迅速逃离,末将追之不及,我方伤亡千余人。”
翼王道:“哼,陆机,你打的好仗,敌人连个影子也没看到,自己反倒伤亡巨大。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陆机颓然无语。这仗打得太窝囊了,连日来被对手刷的团团转自己毫无办法,不得不被对方前者牛鼻子到处跑,他也憋着口闷气无处发。
李姓老者冷冷道:“陆机,现在我大军之中有传言,说你陆机与谢玄勾结,妄图背叛翼王,你做何解释?”
陆机大叫道:“翼王,这是污蔑,这是污蔑呀。”
翼王面无表情,闭口不言。
李姓老者道:“陆机,我问你,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谢玄的骚扰,有什么办法拿下参合坡?”
陆机道:“现在大雪绵绵,不是进攻的时机。只等降雪停止,末将第一个冲锋陷阵,杀上城头。”
李姓老者哈哈笑道:“陆机,你打得好算盘,等到降雪停止?鬼才知道这雪要下多久,只怕等到了那个时候,大王的人头已经献上谢玄的案前了。”
陆机走翼王跟前,再度跪下,道:“大王,我陆机对大王忠心不二,苍天可鉴!有人要陷害忠良,请大王明察。”
胡姓老者道:“大王,陆机是你的左右手,如果你不信任他,就是自毁长城啊。这定是有人施展离间计,离间大王君臣间的关系。”
翼王任然面色木然,无动于衷。
李姓老者冷笑道:“现在外界还传言,谢玄派兵攻占了乐平郡,这是大王的大本营,陆机,你有何看法。”
陆机道:“大王,这恐怕是谢玄虚张声势,他在参合坡自身难保,哪里有那么多兵力再去攻打乐平郡?”
李姓老者道:“你别忘了,上党郡在他手上,他要派出一两万人人马还是有可能的。现在大军人心惶惶,传言满天飞,陆机,你既然自称对大王忠心,有何良策?”
陆机叩头道:“大王有何差遣尽管吩咐,陆机万死不辞。”
翼王开口道:“好了,陆机,你先回去休息吧,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这里有众多将军担待着,没什么事不要再来烦我。”
陆机闻言一怔,眼神黯淡,静默无言。静静站起身,迈起蹒跚的步子,身子萧索,仿佛老了几十岁的样子,缓缓出了大帐。
“大帅、大帅,你不要走啊。”
“大王,陆元帅是冤枉的,你不要中了别人的奸计啊。”
一个武将连滚带爬,爬到翼王座下,道:“大王,陆元帅一路征战,战功无数,怎么会背叛大王,请大王三思啊。”
一大半武将跪了下来,道:“请大王三思。”
胡姓老者泪流满面,惨然道:“大王,陆元帅是冤枉的,你不要自断臂膀啊。你这么做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李姓老者嘿嘿一笑,阴恻恻道:“胡大人,诸位将军,你们说陆大人是冤枉的,可有凭证?”
胡姓老者破口大骂道:“李大人,这还需要什么凭证,明显是有些人见陆大人受大王器重,故意挑拨离间,这是何等的不顾大局。你有什么凭证证明陆大人通敌?”
李姓老者道:“陆机通敌背叛的证据嘛,也许是陆大人掩饰得好,但是无风不起浪,陆大人通敌的事应该莫须还是有的吧?”
胡姓老者气极,道:“大王,诸位,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说罢跪地不起,泪雨磅礴。
大部分将领跪地求情,连连发声支持胡姓老者,对李姓老者痛恨不已。李姓老者是大王身边的红人,深得大王的信任,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李姓老者道:“怎么,你们这是想造反啊?还是想逼宫啊?”
胡姓老者大骂道:“你这个奸贼,老夫与你拼了。”胡姓老者起身朝李姓老者扑去,龇牙裂目,状如疯虎。两人扭打到一起,你扯我胡须,我扯你衣服,斯文败地矣。
翼王大怒,起身道:“好了好了,不要闹了,谢玄没打过来,你们先打起来了,太不像话了,还不赶紧停下来。”
左右两个亲卫拉开二人,李姓老者大声道:“大王,胡大人实在太无礼了,请大王为微臣主持公道啊。”说完两行清泪滚滚落下。
翼王道:“我已经解除了陆机的兵权,你也不要闹了。你们还不起身,真的想逼宫吗?”
这些替陆机求情的将领,面色莫然,目光黯然,既为陆机不值,也为自身的前途思考起来。陆机身为翼王的贴身跟班,连他都被解除兵权,软禁在家,落得这个下场,这些将领心下戚戚然,兔死狐悲的感觉袭上心头。
翼王道:“马将军,你接替陆机的帅位,统帅大军,不得怠慢了。”
马将军是没有为陆机求情的少数几个将领之一,他早就对陆机的帅位虎视眈眈,一直以来,翼王都很信任陆机,他无机可趁,这次终于赶跑了陆机,如愿以偿的登上帅位,掌握兵权。马将军跪下,大声道:“末将必定不会辜负大王的信任。”
翼王道:“蔡贵,你为左将军,统领左部大营兵马;温睿德,你为右将军,统领右部兵马。你二人一同辅佐马将军,务必齐心协力,我大军战胜谢玄尽力。”
蔡贵、温睿德二人也跟马将军一样,刚刚没有为陆机求情,翼王将这两个位置的将领解除兵权,将这两个人扶持上去。其余将领心中冰冷,低头不语,有的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胡姓老者已经晕了过去。
翼王道:“好了,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大家回去后做好士兵的思想工作,告诉他们,乐平郡安全的很,这是谢玄放出扰乱我军的谣言,请大家放心。”
诸将道:“遵令。”
翼王摆摆手,“好了,散去吧。”
诸将散去,翼王道:“李爱卿,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李姓老者道:“大王,你有何吩咐?”
翼王眉头皱起,道:“陆机在军中影响深厚,一旦大战,他们来个窝里反,扶陆机上位,我该如何?”
李姓老者思索一阵,道:“大王,我也没想到,他陆机心机这么深,现在军中大半将领是他的人,大王,你可将兵权全部交由马将军、蔡将军和温将军,他们三人只忠心于大王,还有一人,孙可孙将军战力强大,身经百战忠心耿耿,也可为大王效死命。”
翼王道:“嗯,孙将军确实忠心与我,好,我也重用他,让他做蔡贵的副手吧。另外,陆机该如何处理?”
李姓老者道:“大王,陆机现在动不得,等到大战开始诸将用命,那时可以杀之。”
翼王叹道:“也只能如此了,没想到陆机在我军中布下这么大的后手,我大大失算了。还有一个没想到,胡爱卿居然不识大体,与陆机搅合到一起,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李姓老者微笑道:“大王明察秋毫,陆机的诡计不会得逞的。大王,现在我们要击败谢玄,吞并并州,整个河北都是大王的啦。”
翼王抚须微笑:“哈哈,托爱卿吉言,到时候爱卿就是本王的开国丞相,哈哈哈”
二人对视,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