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妍是在路上被阿灵拦下的,阿灵想来是个急性子,拉着孟清妍就往前走。
“阿妍姐姐,你不知道,阿宣死了。”阿灵边走便说。
“怎么回事?”孟清妍惊道。
“绮年是贵妃娘娘安排过来服侍殿下的,虽然不得殿下的喜欢,但我们平日里见了她都有让她几分,这个阿宣,平日里嚣张无礼也就罢了,那日竟然支使绮年给她倒茶,还语带讽刺。昨日贵妃娘娘过来,把她叫进屋子问了几句话,后来……后来阿宣就被拖出去……杖毙了。”
孟清妍捂住嘴。阿宣这小丫头虽然有些过分,不过却是真心爱慕周澜,偶尔是些小性子,在周澜看来,也无伤大雅。只是这次她颐指气使的对待贵妃安排过来的绮年,如同在贵妃脸上打了一巴掌。以贵妃娘娘素来作风,不发落她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杖毙,未免……
周澜一身月白色中衣,不停的往嘴里灌酒,酒水又从长满青褐色胡茬的下巴上流下来,不知道是喝进去的多还是流出来的多。短短一个月,一个好好的人竟憔悴至此了?孟清妍走过去,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这边周澜恍惚中感觉到孟清妍来了,紧紧抓住她的手,喃喃道:“阿妍,阿宣死了,死了……她哭着让我救救她,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一闭上眼,就是她被带走时哀求的眼神。”孟清妍轻轻抱住他,想给他一些安慰。
贵妃对周澜的控制欲太强了,周澜事事听贵妃的,心底里又事事想要与贵妃拧着来,对于贵妃派过来的姑娘,总是正眼都不瞧一眼,贵妃对于周澜看上的姑娘,总是有一千种方法叫她们消失。阿宣并不是第一个被贵妃发落的姑娘,她只是第一个死在周澜面前的姑娘。算起来,在周澜身边的女子中,孟清妍算是呆的最长的一个了。因为那些女子,周澜只是喜欢,而对于孟清妍,是爱。
周澜的手松开酒壶,紧紧抱着孟清妍,道:“阿妍,你不要离开我,千万不要。”
“好,我不离开,我在。”孟清妍的声音中透着一种坚定与安抚的力量,说实话,出了这样的事,周澜的责任并不小,若不是他的纵容,阿宣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但是看着他自责的样子,又狠不下心来责怪他。但
作为一国储君,为一个小宫女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旁人只会笑话他的窝囊与软弱,孟清妍也多少有些这般想法,但是她知道,周澜只是太多情善良。如果连她也不理解他,那眼前的人又该多么可怜。或许是从下在姐姐的保护下长大,她对于此刻孤单无助的周澜,竟生出了一种责任感。
周澜依旧絮语,语无伦次,时而低泣,时而悲歌,过了许久,才渐渐安静下来,在孟清妍的安抚下闭上眼睛,静静睡去。阿钰轻手轻脚走进来,两人将周澜弄到床上躺好,轻轻擦手擦脸,掖好被角。
孟清妍要走,阿钰送她出来,感激道:“还好你来了,他都一整天合眼了,再这样下去,身子肯定要垮掉了。”
孟清妍蹙眉道:“贵妃娘娘那边?”
“娘娘自然是要气坏了,见他这样子,恨不得打一顿。不过娘娘到底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否则,外面那些人,指不定又说成什么样子哎,殿下太任性性了,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些呢?”阿钰是景和殿的掌事宫女,侍奉多年,周澜待她,一如亲姐,她也知道投桃报李,如此言语,虽则有些忤逆,却实在是真心为了周澜。
“希望这一次殿下能吸取教训吧。”孟清妍道。
“阿妍,你可知这景和殿里为什么会一次次的发生类似于阿宣这种事件?”阿钰盯着孟清妍的眼睛。
孟清妍垂下眼睑,道:“我不知道。”
阿钰道:“不,阿妍。你明白的,殿下只不过想向你证明他可以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孟清妍低着头不说话。
阿钰道:“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和殿下的关系。”
清妍不知道说什么,心情沉重的走出了大殿。殿内有夜明珠,明亮如昼,殿外却已是日上中天。屋子里长长久久的亮堂着,那么黑暗呢?大概都被每个人隐藏在身后,压在心底了吧。阿宣,你是否后悔遇上了周澜?孟清妍心里如是想着。
周澜是她见过的对她最好的人,她不是没有动过心,可是贵妃是不允许她们在一起,周澜所有的抗争,才使得孟清妍能够隔三差五来景和殿晃一晃。她等得太久了,也失望了太多次,久到自己**岁的时候那点不知道算不算喜欢的情感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