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摆摆手,一副说不清楚的样子。“无论有没有,都别苛待他们。”他看了看手里的资料,“最近带进来的那几个孩子,有的觉得自己就是su&b,有的说是被逼着装出来的。我也搞不清楚。总之,看陈医生吧。”
警员一副不满的样子,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把自己在上搜的资料给慕斯看。“你说这个d/>s和s/>到底有什么区别啊?我们之前在s/>会所抓捕从业人员的时候可没那么复杂啊。”
无奈地抬头,慕斯朝警员头上打了个脑瓜崩。“哪能一样。d/>s好像是心灵方面的绑定。哎,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准备去本市最大的那个d/>s俱乐部探查,名单里有你,你可以好好感受一下。当然,到时候别吓坏了。”
本市最大的d/>s俱乐部,虽然在警署的文件上被打了一个巨大的红叉叉,但对于本市的花花公子,倒是个声色犬马的有趣之地。那个圈子的人们一般叫它d,细硕,尘埃。
虽说尘埃看起来渺,可仔细想想,最爱狂奔飞舞的家伙,不就是他们吗。
他们。
如同中世纪的角斗场,他们一个个整装待发,戴着面具,眼神里闪烁着各种各样浅层深层的欲望,各色的眼光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显现出诡谲的森然。晚上最盛大的竞拍活动还没开始,大部分人都在外厅的软座里听着乐队的浅唱,同时观察着四周有没有中意的可人儿。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很多人下意识地朝那光线处看去,却没有如往常一般淡然地收回目光。他们当中出现不的骚动,一些多年的熟客发出低声的惊呼,眼睛却不太敢继续注视着门口。
在门缝光影中出现的男孩,或者说男人,跟几年前相比,早就褪去了稚嫩青涩的残破美,氤氲着一股隐秘的性感,迷人,致命,又有着让人疯狂的疏离。他的妆容无需过多描述,他的服饰打扮也只是附加的外物,他本身的气质盖过一切,他凛冽的眼神叫人愿意抛弃世界。
他本身就是一朵消失多年的罂粟,今天不动声色又惊艳四座地归来,绽开。
“方!”一个人激动地站起身走到门边,看着妆容精致的方亭之。亭之戴着浅灰色的美瞳,朝那人投去一个短暂的目光,礼貌一笑,然后往里面去了。
那人还愣在原地,待亭之走远后捂住嘴惊呼一阵。“天呐,s kig回来了。”几个不明所以的年轻古怪地看着那人,那人神神叨叨地对年轻说,
“他四年前常在我们这里玩,后来突然在声色场所消失了,即使在圈子里露面也只逛逛他朋友的清吧舞厅,一直没再参与d/>s的活动。最近那家舞厅好像给查了,是不是他没地方玩了,所以来我们这里找乐子了,天呐!”
年轻们仍旧不明所以,对于这样一个多年后又跑回来的人觉得稀奇古怪。
“不要不屑,如果你们见过他怎么玩的,你们估计也会像当年的d一样疯狂了。”说完之后那人就往里面去了,跟同样震惊的熟客交换眼神。
d中只要玩家年龄超过四年,就一定知道这个代号“方”的s kig。五年前,d 俱乐部正是起步期,刚开始的d/>s活动都反响平平,直到有一天,一个叫“方”的男孩主动走上舞台。从那之后,d 中充满了各种各样对方着魔的d,以及各式各色想要挑战方的su&b,d 就是这样名声越来越大,直到今日,本城d/>s俱乐部之首。
“这么多年没来了,今天会参加活动吗?”一个老熟客激动地看着周围的人,大家的心情也差不多高涨。
“鬼知道,当年最后一次的时候,龙二少公然在活动中逼迫方,方好像厌倦了。再后来我就没见方了,龙二少倒是每月都来一次,但也不怎么玩。”
“龙二今天”
“巧了,今儿他们那一派公子爷都在。要是放在当年,寇爷没入伍,那这种日子准有一出好戏。”
聊到那不知是谁的寇爷,好像是个禁忌,大家都沉默不说话了。而引起话题的人,穿过这些各色的目光,来到外厅的酒保处要了一杯酒,从容地坐在吧台旁。
“方?”调酒师弗瑞德惊诧地看了一眼来人。亭之懒散地笑笑,没说话。
“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我算算,你这是快四年没来了吧。我上一次见你还是在超市呢,看你在买火锅料!”弗瑞德把一杯橙色的酒递给亭之,“不知道你现在喝什么,就老习惯,一杯龙舌兰日出了。”
亭之淡笑,轻轻喝了一口。弗瑞德看他这样子,疑惑地歪歪头。“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说来这调酒师也算亭之半个朋友,当年也见证过不少有关亭之的奇闻轶事。
“今天跟人吼了几句,自己心情倒是不好了。”亭之一声,低头看着酒杯里柔软的橙黄,扯了扯嘴角,“那人说都是su&b,要亲近亲近我。的,真有意思。”亭之笑着嘬了句脏话,讽刺的语气竟然带着几分软意。
“哇哦,你在正常生活里也能遇到su&b?我可听说你朋友的舞厅歇业整顿了,你是不能去那里玩的。”弗瑞德故作惊诧。
亭之用手撑着下巴,烂漫地笑了笑。“一个坏家伙把那所谓su&b带过来的,真讨厌。”他虽这么说,却有点憨憨的娇嗔。
弗瑞德不说话了,他点到即止地沉默调酒。然而他不做声,并不意味着旁边的人有这样的细心体贴。
“方?”一个面容白净眼睛细长的男人在亭之旁边站定,饶有趣味地看着亭之。亭之顿了顿,垂着的眼睑,细长的睫毛眨眨。自嘲地笑笑,亭之缓缓抬头悠悠起身,一半身子无骨般靠着吧台。
“看来今天真不巧,李公子在,那想来——你们几位公子党都在。”亭之内涵地说。
那位双眼细长的李公子眯着眼笑了。“方少不用这样跟我打哑谜。没错,今天龙二少也在。若他知道方少四年后头一回过来玩,一定要欣喜若狂了。”李公子咬重了“狂”。
亭之往后隐了隐身子。“不敢,不敢。他还是正常点吧,别狂了,鬼都担不住。”亭之淡哂,朝李公子摆摆手,拿起酒直接进入内场了。李公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亭之越发骨感销魂的背影,总感觉今夜得发生些乐事儿。
乐事儿头一遭,却在他自己的圈子里。不过李公子回到几个公子党的聚集角落时,向来从容带笑的他也笑不出来了。可能这乐事儿的“事儿”成分比“乐”成分大的太多,以至于几位公子党都面面相觑,暂时没人说话。
在那儿中,站着一个气质与此处截然不同的男子。他一身干净利落的军范儿深蓝色外套,脚上的靴子都亮的让人眼睛疼。更别提他的面庞了,从容明朗的微笑,坦然地接受着四周人的打量。
“那不是——”“嘘!”
说实话,声色场所没几个人认识他。然而知道他的,都有一丝丝后悔今天来声色场所。怎么说呢,就像读书那会儿恋面基见的人是班主任一样可怕。
那位让众人面色一变甚至后悔过来的,站在中间一派镇定自若且笑意盎然的,确实是陈果实无疑。俱乐部的别人不认识他是正常的,公子党都知道他也是正常的。
虽说公子党都是一帮高干子弟,但里面也有上有下。而京城最上面的那个大院,是一般高干子弟时候天天听,但顶多远远看一眼的院。院里面的人,是都远远见过一面,但人家几乎不认识自己的,“那种存在”。
众人面面相觑。
因面前的,陈果实,在那个最上层的大院里,是所谓“别人家的孩子”,在别几个军区院的高干子弟那儿,那位是传闻中“别人院的孩子”。
院里权利其实很分明。大院的最高军权在司令寇家,最高文权在参谋长陈家。然而那寇家老爷子一家,天天都夸陈老爷子那位嫡孙,果果。是!大家都叫他果果,一个甜蜜的乳名。
“哟,乖果果怎么来这里耍呀?当年寇爷在的时候你都不来,怎么今个儿自己来了?难道,在自己的温室里看病看腻了,终于青春期到了找乐子来咯?”有道贱嗖嗖的声音响起,是龙二爷身边的发。他话里暗含的寇爷是那个大院里寇家的孩子。
陈果实看了对方一眼,笑容在暗暗的空间里显得特别明亮,又瘆人。
“这不是换个地方给人治精神病嘛。”陈果实笑容可掬。
对方碰了一鼻子灰,阴阴地瞧了瞧陈果实,然后朝龙二爷身后隐了隐身形。龙二爷跟陈果实说过话,自认倒是有几分资格出来招呼,便硬着脸皮笑脸相迎了。
这龙二生得也算英气,人特别高,好像有一米九了。但此刻微微弯着腰,先前的英气都收敛起来,拿起桌上一个干净的杯子,亲自倒了一杯酒。他朝陈果实笑笑,客气地说:“陈少能来说明人家兴趣广泛呗,你们知道什么呀。陈少,一起坐下来玩会儿吧,我让经理给你找个好看的陪着。”
陈果实歪歪头,拿起酒杯,也客气地笑了笑。“酒我收下,只可惜今天过来是找朋友玩,先失陪。”说罢,朝一圈人点点头,然后款款地往里厅走去。
只留下那群平时硬气非常总爱胡作非为的公子党,若有所思地坐下来。
“龙二爷,这什么人呀?怎么这么给他面子?”一个在龙二身边陪着的宠儿撒娇地说。龙二皱了皱眉,拿起酒杯大大地喝了一口。
“我给他面子?得了,我还求他看我一眼呢。”
而陈果实的眼光,却四处张望。他好奇的眼在俱乐部的每一处掠过,看似吊儿郎当地往前走着。此人莫名其妙地进入了d俱乐部,原来是傍晚的“跟踪”所致。
早上果实在警署和慕斯谈了很久相关的事宜,下午又去研究所整理资料了。虽然不累,但总是觉得无趣。
傍晚就开车回家了,果实还没进区,眼睛忽然亮起来。他看见亭之开着一辆路虎出来,面容还有些异于平常。平时总看亭之坐公交车,或者骑共享单车,很少见他开车。不知道是什么在驱使,果实鬼使神差就跟了上去。
最后两个人的车子一前一后停在“d”的前面。亭之走下车,一身气质截然不同的打扮,懒洋洋地朝里面走去。果实神色复杂地看着亭之的背影,又看了看那灰蒙蒙又带着点奇怪亮光的招牌,尘埃,细硕?猛然想起来早上慕斯提到的,本城最大的d/>s俱乐部,果实抿抿嘴唇,将车子停在附近的街道,然后也晃悠悠地进了俱乐部。
d/>s俱乐部有外厅内场,外厅是随意休闲娱乐,内场,用来进行某些游戏。
果实先生第一次来,怕是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但他向来人精,也有模有样地拿了号码牌,进了内场的观众席。如果不说明,这里看上去倒是非常像个学术报告厅,明亮的灯光照在人们脸上,人们都穿着体面地款款落座。
直到游戏开始的前一分钟,这个地方还是宁静祥和地看不出其内里。然而在经过刻意倒计时的60次计数后,整个会场关掉了全部的灯,同时熄灭了全会场的声音。
不像左边那个肆无忌惮笑着的男人,也不像右边那个一惊一乍的男孩,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的陈果实医生,一脸平静地等待着,或许不难发现他的手指因为好奇期待正进行规律性敲打。
突然,那漆黑的舞台屏幕出现一个快速滚动的油表盘,左半边是红色,最左面指向字母d;右半边是黑色,最右面指向字母s。
在表盘的中间,一个夸张而鲜明的单词,“yu”,泛惨白的光。
随着众人的惊呼,表盘的指针开始来回转动,而表盘中间的指针也开始迅速左右滑动。越来越快的速度提着人们的心,随着一声巨大的轰响,整个屏幕出现炸裂的特效,随着那炸裂的碎皮散去,一个淡金色的数字在屏幕上显现出来。
“!”
众人惊叫地看着灯光照射在某个位置上。
“啊喔,”被灯光照射的位置正是屏幕上显示的座位数,4号。那人不慌不忙地在众人的注视中站起来,然后轻笑着走上舞台。
“看来我很幸运啊,第一个被抽中的数字是我,那就没人有权利能选择我作为今晚的伴侣咯。”亭之微微低头,俏皮轻佻的眼神向上扫视着众人,“不过我本来也就是个看客,给大家做主持也不负入场券了。”他轻松地笑了笑,观众席也一阵配合的笑意。
第一个被抽中的数字,那位客人就是今晚的主持。作为流程保障,没有人可以选择他。
这样的安排,亭之甚是满意。他站直了身体,松松领口,指尖缠绕着慵懒而致命的感性。
舞台上渐渐灯光暗下来,观众席周四围亮起淡黄的壁灯。整个会场如同魔法森林的深处,漂亮的萤火虫轻轻地环绕着众人。
“开始吧,各位。”
伴随着亭之那若有若无的淡笑,屏幕中央又开始滚动数字。很快,第一个幸运儿就出来了。一个模样敦厚老实的中年绅士走上舞台,看着亭之。
“您是d吧。”亭之朝绅士笑笑。据说,有经验的或者有灵性的d/>s 玩家,只肖一眼,就能很大程度把握他人的气息。
绅士点点头,看着亭之的眼光中露出一点点的欣赏。亭之不在意地笑笑,然后低下头在主持的桌子上找着什么。一阵摸索,亭之按到桌上的黑色按钮。
黑色按钮呼唤su&b,红色按钮呼唤d。
没过几秒,一个制服打扮的年轻人出现在舞台上,他是今晚为绅士准备的su&b。年轻人和中年绅士各自站在一个圆台上,背后的屏幕自动给出配对的信息表。
“先生,你可以选择是否要这个孩子。”亭之看着中年绅士,“我相信他会是你今晚的良好伴侣。但是结缔契约什么的,你可要慎重选择。”
中年绅士无声地笑了笑。
“我挺满意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孩子怎么样。毕竟在我们的圈子里,su&b总是少数。”
亭之瞥了瞥那个俱乐部提供的su&b。模样一般,但是看上去身体柔软无骨,似乎很能挑起某些人的感觉神经。后面的信息表也是这么评价的,身体柔软程度,五星。
“那就是属于这个孩子的时间了。在场的玩家们,是否有人要选择争夺这个孩子呢?”亭之深谙d/>s的玩乐之道,“如果您选择竞争,麻烦在手中的选择器上加码,最后付出最多的第一名将会被请上台。来,计时,0秒——”
随着计时声音,会场中响起不少的滴滴声音。想要上台竞争这个su&b的话,就要给俱乐部更多的y。当然,会所有个规矩,在结束全部的一轮竞争后,为俱乐部带来最多收益的,就是今晚的kig,能享受一半的筹码。
计时结束。亭之转过身,抬着头,看着最后屏幕上的数字。
“哇哦,这位加了1k码的4先生,请您上台。”
会所一码等于6八1r&b。这位头一个su&b就给出1k码的先生,大家也有些好奇。要知道,以往,最好的su&b都是留到最后的。
“哇、哦。”
亭之拿着话筒,短促地欢呼了一声。上台的家伙身量很高,正笑望亭之,面容英俊却略显阴冷。
来人龙二。
亭之在短促的呼声之后就没有说话,他手里的话筒冰凉,面色也有些阴沉。
“老熟人啊。”快速整理好心情,亭之故作自然地朝观众们笑笑,后面的语调随意却带点戾气,“那么,来吧,下个环节。表现你们作为d的魅力,然后让那个孩子选择要跟谁走。”
说完,亭之就放下话筒,吊儿郎当地靠着主持台,眼神向下,注视着舞台的地板。
中年绅士唱了一首老歌,还不错,亭之笑着鼓鼓掌。然后眼角有些冷地瞥了瞥舞台上的龙二少。龙二少笑了笑,对着亭之变了个魔术。一直鸽子突然飞出来,观众们都惊呼。一番巧妙的技巧下来,龙二少越来越靠近亭之,然后把最后变出来的一枝玫瑰递到亭之跟前。
之斜昵着龙二少的脸,心中冷笑一阵。还真是阴魂不散,这都几年了还追求老子呢。
没有让龙二当场难堪,亭之接过玫瑰,然后优雅地走到台上的su&b旁边,绅士地弯下腰,一个漂亮的行礼,请那个男孩收下这只玫瑰。男孩惊喜地拿下了,看向龙二的眼神多了几分爱意。
没什么疑问,男孩选择了龙二少。亭之微笑着注视他们两个下台的背影,在龙二少转头看他的时候,微笑瞬间变成明晃晃的嘲讽。
后面的流程倒是进行得非常顺利。亭之看着各个人的玩乐技巧,作为看客心情很好。中途还有一个是su&b的客人被叫上了舞台,本来大家还以为会有一场d之间的争夺战,谁知道这个su&b很满意俱乐部提供的d。
直到最后,第4次抽取数字。亭之懒洋洋地看着屏幕,嗓子有些哑地叫了一声:“7,最后一个玩家喔。”他转过头,扫视着观众席。
只是过了半分钟,那个7号还没走出来。观众有些骚动,东张西望的。亭之拿着话筒又软软地喊了一句:
“7?”
会场淡淡的灯光恍若梦境中漂浮的颜色,棉花似的软绵绵堆砌着,如同亮度饱和度调得极高,锐利度却调到最低的流年滤镜。那个人,从来都是明朗自若的那个人,居然穿过这些泡沫一般的幻境,不可思议地走到亭之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