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童看着夜宸生握着刀柄的手,她用力抽刀,夜宸生死活不放,最终季童手松开瘫软在地上放声大笑。
松了劲的刀早就镶进骨头里,夜宸生忍痛松开刀柄,短刀应声掉落在地。他手指下垂有指尖的血如水流一般下坠,男子单膝跪下,他看着季童的眼睛希望得到她的信任。
“你在季府看到的那个人,不说我。”
女子半晌没有动弹,就在夜宸生以为得不到回答之时,季童空洞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天底下有谁能模仿的了皇上,夜宸生,有谁能模仿的了你。”
“那日我在城外,王怀跟着我,他可以给我作证。”
“王怀他是你的人。”
“我……”
“夜宸生,在季府我亲眼所见,你提着剑都不管我爹是你的太傅不管我娘是你的师母就插进了我爹的胸膛,我拉着你想要你放过我父亲,可是你呢,你当着我的面直接杀了我爹。”
季童想到那插进季龄胸膛的剑就落下泪水,她闭眼就忆起那喷到她脸上的血水,女子一哆嗦,她挣开眸子看到夜宸生,像疯子一样扑向夜宸生。
“是你,是你杀了我爹,是你。”
季童捶打着夜宸生,直到眼前出现短刀,她拿起狠狠砍向夜宸生,男人躲闪,他忍着痛夺过季童的刀死死抱住女子。
“季童,不是我,不是我。”
女子挣扎着尖叫,夜宸生抱着死活不松手。殿内的动静太大,外面的宫女走进来看到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和满地的血以及刀子都下了一大跳,她们跑过去。
“皇上,娘娘。”
“给朕压住她。”
宫女听令上前抱住季童,季童怎么会让她们如愿,毕竟练过武,两三个宫女根本制止不了季童,夜宸生无奈,他举手敲在季童脖颈后,女子挣扎下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伤口扯开血流不止,夜宸生脸色苍白。
垂眸看眼怀里晕过去的女子,男人闭了闭眼,抬手把季童放到了榻上,宫女伺候季童躺下,回身看到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夜宸生,一个胆大的宫女走进男子。
“皇上,奴婢给您找个太医看看吧。”
夜宸生目光从季童脸上移开,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点头。
“去吧。”
宫女领命离开。时间过得快,直到夜宸生把手包扎好季童也没有醒过来,男人遣走太医,看了看没有醒的季童,他命人看好女子,尔后出了凤翎殿。
大殿之上,夜绍东站在殿里,今日破天荒的还带来了金紫渡,倒不是女子跟着来,是夜绍东用可以面见季童把女子骗来的。
两天前皇帝斩杀季氏一族在城里引起轩然大波,金紫渡听到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季童,恰巧夜绍东今日进宫,男人说他可以带金紫渡去见季童后女子就跟着来了,可看站在大殿的夜绍东,金紫渡眉头皱起。
“你不是要带我去见季童吗?”
夜绍东回答。
“季童是皇后,想要见她是要和我皇兄说一声他同意才行。”
听说还要和夜宸生通报,金紫渡嘀咕。
“毛病真多。”
话落在夜绍东耳朵里,男人也没说什么,两人站了一会儿,夜宸生就从外面进来了。
“皇兄。”
男人疲惫的扫过夜绍东摆了摆手,夜绍东起身看男子手上缠着纱布,他又瞧了瞧夜宸生的脸色。
“皇兄,从城外回来你就去季府,连着这么多天没休息,在这么下去会垮的。”
夜宸生不说话,那封急报来得突然,信上写着陈百通要抓了夜枫钦回到江南,男人看后便亲自前往徳陵查看夜枫钦情况,人还在,夜宸生才后知后觉这是调虎离山。
调转马头往回赶,半路上遭遇围攻夜宸生受了轻伤,可男人突破重围回到帝都城拿起腰牌证明自己才是皇帝后,局势的变化就已经无法掌控了。
他看着那个穿着一模一样的男人,以及晕倒的季童内心一阵慌乱,见那人要带晕倒的季童走,男子拔剑一个箭步冲过去,几次碰撞,那人很明显不想和他纠缠逃离了现场,夜宸生想要追,腿却让人抓住了,他低头看季龄指向季童,男人看眼蹲下身子抱起受伤的季龄。
“太傅。”
季龄嘴角流出血迹,夜宸生抬手擦掉,他脱下外衣撕成布条缠绕在季龄的伤口上想要阻止往外流的血,可是怎么弄,那血都止不住。
季龄看他反复缠绕的动作以及急出来的一头汗抬手制止了男人。
“没用了,宸生住手吧。”
跟着夜宸生进来的人站在那里收拾残局,夜宸生使劲捂着季龄的伤口大喊。
“给朕去把这里所有的大夫都找来。”
侍卫闻言纷纷跑了出去,季龄看着夜宸生笑了。
“怎么这么倔。”
夜宸生捂着伤口,他摇头。
“太傅,你等等,大夫马上就到,你在等等。”
“没用了。”
“不,还有希望。”
季龄摇摇头。
“宸生,你快带季童走,往后的事还有很多你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夜宸生不听,季龄又道。
“那人带我出来我就发现异样了。”
“你既然发现为什么不跑!”
夜宸生咆哮,他脸色凝重,季龄回答。
“我若走了,这天下还会服你吗?”
夜宸生闻言垂下脑袋,他闭眼咬紧牙关双肩塌下,季龄看着男子又道。
“幸亏那人那一剑歪了让我还有时间和你说说话,宸生,紧要关头你必须坚持住,这件事会让朝廷内部里有更多人渗透,季童季夜那边也很难解释清楚,白斩明事理,首要的就是想好以后得路怎么走,我已经没办法在帮着你走以后得路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季龄脸上已经显得油尽灯枯了,夜宸生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
“太傅,别说了,我求你再坚持一会儿,宸生求你再坚持一会儿。”
季龄大口呼吸着,他眼前发黑,他看眼边上闭上眼的曲函,他答应女子要带她去西境游玩的事还没有兑现。转头又看向不远处的季童,季龄心里担心不已。
“宸生,我求你一件事。”
夜宸生没说话,他只是捂着男子的伤口。
“我求你,就算季童季夜刁难于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他们。阿斩那孩子也是一样的,若是他犯了错,我希望你别怪他。”
夜宸生还是不说话,季龄抬手,他揉了揉男人的头。
“宸生,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帝王的。”
男子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头上的手瞬间掉落,夜宸生垂着头还捂着那伤口不动,直到手下的身体慢慢冷却,夜宸生颤抖着身体死命咬着嘴唇,他松开手向后倒去,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男子眼角默默流出一滴眼泪。
季龄于他是亦师亦父,他教会夜宸生道理,教会他练剑,教会他本该由父亲做的一切,所以夜宸生的心里季龄就是亲人的存在,可是今天这个人不在了。
天空之上一只乌鸦总是徘徊转圈,夜宸生无神的看着直到侍卫带着大夫来,男人才起身吩咐人善后抱着季童回了皇宫。
再后来就守着季童两天一夜,在后来,夜宸生盯着手上的纱布。
“死不了。”
男人放下手看向下面的夜绍东。
“今天你来,有事。”
“本该那日就来问候,可恰好得到一些情报,为了验证真假去查了一下,才拖到今天前来。”
“什么情报?”
夜绍东闻言一脸冷峻。
“和江南联系的内奸臣弟已经找到了。”
“谁?”
“昭和公主夜九歌。”
夜宸生闭眼,挣开眼睛后一脚踹翻面前的桌子。巨大的声响让金紫渡一震,夜绍东往女子身边挪了一步。
“皇兄息怒。”
夜宸生深呼吸几次平息怒火,他冲站在外面的小太监喊道。
“把白统领找来。”
小太监闻言跑走,没过一会儿白斩就来了。
“皇上。”
白斩一进来金紫渡就感觉男子怪怪的,但也说不上那里怪。
夜宸生抬手。
“你最近可有回府?”
白斩纳闷。
“军中不论我值班,末将都会回去。”
“夜九歌可有向你问过什么没有?”
“没有,公主从来不问我公事。”
“可消息却是从夜九歌手里出去的。”
白斩抬头,他惊讶的看向夜宸生。也就是这一抬头,男人眼里那一丝紫光,金紫渡发现了问题所在。
“你怎么中得魅惑术?”
魅惑术!几人的目光聚集在白斩身上,夜宸生眼睛微眯,金紫渡对他使过一次但被季童给打断了。
“什么魅惑术?”
白斩不明所以,金紫渡对着夜宸生解释。
“所谓魅惑术就是女子对男子实施的一种迷惑术,女子通过某个媒介对男子实施此术,若那人没有发现被控制,那人就会成为傀儡,平时的时候很正常,一旦女子下达命令他就会像傀儡一样做事。”
金紫渡这么一解释,白斩开始回忆,可一想到他和夜九歌见面的事,男人就头痛难忍。
金紫渡看他拧着眉心问道。
“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疲惫了?”
白斩斜视一眼点头。
“果然,你这术已经很久了。”
很久了,白斩轻笑。魅惑术只能女子对男子施展,他洁身自好能接近他的除了夜九歌在无旁人。而且,在座的人都是聪明人,金紫渡把话说到这份上,再加上夜绍东那边目标直指夜九歌,不需要猜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
白斩垂眸,他盯着自己的脚面。
“这术,怎么解?”
金紫渡思索。
“需要一天。”
“好,一天,你把我身上的魅惑术解掉。”
金紫渡点头应允。
大殿内在没动静,夜宸生看着白斩,即便知道他受人控制才暴露情报,可是季龄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那日他出城碰上南下调查陈百通的季夜,两人还同行一路,他们带得兵都是白斩给的,围了季府的兵也是白斩的,想到这里夜宸生觉得讽刺。
看了眼白斩,夜宸生没说什么离开了大殿。
季龄的丧葬是夜宸生操办的,所有环节都是夜宸生一一指挥弄的,季童得知后冷笑不断,夜宸生没有管任由女子发泄自己的情绪,只是女子在没了自由活动的时候,凤翎殿里里外外多了几倍的人手看管着她,现在季童是被彻底的囚禁了起来。
季龄曲函下葬当天,百姓们纷纷站在路边瞭望,车队行至正街,两边的人把手里的烂鸡蛋菜叶全部扔向封闭的棺材上面,走在前面的季夜由侍卫护着,白斩穿过人群来到他面前,男子眼睛都没抬一下,当他知道夜九歌才是通敌的人后就在没给过白斩一次好脸色。
“让开。”
白斩没动。
“让开。”
季夜狠推白斩一把,白斩后退一步恰好后面的臭鸡蛋就飞到了季夜的身上。男子闭眼忍受,直到有人冲出来说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季夜挣开眸子表情肃杀。
“来人,给我开出一条路,谁挡杀谁。”
两边的侍卫闻言拔出腰间的宝剑,凡是靠近的都被侍卫挥着剑赶走了。
浩浩荡荡的人行至城门口,夜宸生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的人挥手,两边的侍卫就想下面射出弓箭,那箭整整齐齐的截断了丧队后面跟来的百姓,直到队伍出了城夜宸生才从城楼上下来。